国学谈写作散文

漫谈写作

2017-03-25  本文已影响266人  苏长亭
漫谈写作

写此文非授什么经验,亦非有良方捷途,只说几句心得,你我相视一笑,各怀惠风尔。

所谓文无第一,武无第二,各凭欢喜,岂有殊胜?少时爱华丽之句,汉赋宋词,推崇备至。至于浓酽之味、馥郁之香、繁弦急管,更是无需再说。偶读到“寻寻觅觅,冷冷清清,凄凄惨惨戚戚”,也会装几番伤春悲秋,临窗而望,实则多期望有一人前来问询,自己丢几句故作哀愁之语,实在矫情得紧。甚有曾皙之言“浴乎沂,风乎舞雩,咏而归”,只觉太过乏味,又有两个生僻字,真枯白得很。年少时心思太疏,网不得缜细,又奔着红尘紫陌,哪顾得上云深之处是否空翠沾衣?

近读年少课文《茅屋为秋风所破歌》,读罢欲涕难言,如鲠在喉,有“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一句,不知煞了多少红尘营营客?再有子瞻《赤壁赋》,“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溯流光,渺渺兮于怀,望美人兮天一方”,此情状真心向往之,还管什么繁红翠浓?又要什么旧恨新愁?至于王勃之句“关山难越,谁悲失路之人?萍水相逢,尽是他乡之客”,“天高地迥,觉宇宙之无穷;兴尽悲来,识盈虚之有数”,更是越年长越至深的体悟,悲从中来,涕泪满衣裳又有何奇?

年少诵念之文,非年长不可领悟。那些只顾散学后放纸鸢的孩童,何必念什么“问君能有几多愁?恰似一江春水向东流”?又何必去诵“此时相望不相亲,愿逐月华流照君”?再不必谈“一种相思,两处闲愁”。名作自然,而人应活在当下年龄,行于所当行,止于所当止。

那些孩童,当先知史,有汉家宫阙、贺兰山缺的挥斥方遒;后当逸心,有朝晖夕阴、气象万千的高旷峻拔。至于杨柳岸、晓风残月,天地造化自予了玲珑心窍,不必附会。当先定其静稳之心,其后搏击奋进方可行止无偏,又可领得物外之趣。以静为基,搏而后能悟,悟而后能安。安时,已是壮年之后。在我而言,国之少年一生光阴,无非定、静、搏、平。这四字,旧日读来,近有感,遂记。

现今读书,不知是少年时光雅丽华繁之句阅多之故,还是此心渐归于沉寂,偏爱翻老庄之语,诗词爱王维、怀旭、苏轼,夹杂几本明清小品,如《小窗幽记》、《陶庵梦忆》之类。年少时爱的玉镯翠钗、华裳奇物,多半束之高阁。与人言谈不再逾子夜,相聚赴宴寥寥无几。诸事落落,却又物物深情,挚深之情转为清凉薄淡。此般心情无由无稽,只自己觉宽容佳善,许他人怨我薄情。怎说呢?与人有乍交之欢确喜,而久处无厌更是珍弥。我所盼的,许是以清澹换绵远。

前几日阅到小丫之文,言及最近受抑郁困扰,愁苦烦闷。又有春风哀伤之句,读来我心肠九曲,欲说还休。又有煜儿几行字入心,感激之情不可描摹。近来蔓儿无消息,昕宿姐姐亦然,不知生活是否有波折,无从问起。隔了太远,太多语言交集,也总有苦吟哦,难以相诉。幸而,你们皆是良善灵慧之人,定有脱身宽心之法。

有时文字真是菲薄得很,怎么说都不尽意,哪怕一个感叹号都轻盈得紧。离别之悲、相逢之喜、生死之间,如何遣词造句都是错、错、错。既如此,敛于心也可,想这情,你我皆同,何必再费心思去赘述?

再谈及写文,那我只能是与旁人观点一致的滥言滥语了。写之初在于想表达,至于文才高下无非表达方式有差。若有人与我同情同感,却用比我更精准之语表达,这便是高手。我们所做之事,无非表达一个世界,自己用阅历作墨,才情作笔,将它至臻至境。我们的文字,不媚人,不迎人,若有一读者,可于文中窥见心中山水,并长此以往,读罢均不作浪费时间之念,这是福缘,亦是修行。

有一语说的极好:文章做到极处,无有他奇,只是恰好;人品做到极处,无有他异,只是本然。为文与为人,当以化繁为简、适当无为一以贯之。写时心境澄澈明通,他人读时方不致云山雾罩,五毒六根扶摇蔓滋。

昨日读到“至高至明日月,至亲至疏夫妻”,又有“既远又近者:船的路程、极乐净土、男女之间”,都是天工之笔。为文不在著作等身,有如此天机之语,已臻化境。

世途且长,墨亦未浓,书又何必催成?会当身如苇舟之际,心有乾坤之时,何愁无豆蔻词工、春风词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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