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暗时刻,让我们允许悲伤

2022-04-26  本文已影响0人  高浩容

作者:高浩容。哲学博士,前台湾哲学咨商学会监事。著有《小脑袋装的大哲学》、《写给孩子的哲学思维启蒙书》等著作。公众号:"容我说"。


疫情期间,我们谈过处理焦虑的方法,那些方法可以帮助我们缓解焦虑,与焦虑共存,避免焦虑过分影响我们的生活。然而,有些伤害是积累的,并且只能待伤害的时刻过去后,我们才有时间处理。今天,我们就谈谈这个问题,为我们日后疗愈自己做好准备。

§创伤:受损的自我

想要疗伤,就得了解什么是创伤(trauma),否则无法对症治疗。

精神分析家布莱克曼(Jerome S. Blackman)谈到,「当任何情感以任何方式消融了自主性自我功能时,出现的是创伤性焦虑,」这会压抑我们实现我们的想法,干扰自我整合的行动。

总的来说,创伤指的是原本完整的自我因为某些缘故受损了,导致原本紧密的内在联系被破坏,或者认知事物的确定感被打破,以及成长过程中的内在冲突愈合后又被撕裂。

举个例子,张三一直以为爸爸是爱他的,但疫情期间,因为疫情失业的爸爸情绪不稳定,经常不分青红皂白打骂他,他认为「爸爸爱我」的信念产生了动摇。之后,他在学校对同学变得爱憎分明,情绪也变得极端。

或者像李四,她大学毕业后离开生活不便的家乡,在一线城市找到工作,工作的待遇相当不错,她原本觉得未来一片光明。结果疫情期间,她竟然在一线城市一度陷入粮食危机,还被迫封闭在家二十多天,她看见身边有些朋友选择回老家,她的未来充满不确定感,她开始常常有「我得病了」的恐慌感,经常失眠。

所以,首先我们要能确认我们是否受伤,那么我们才知道该怎么去疗愈。但我们不要把创伤当成一种绝对负面的东西,实际上创伤是一个信号,提醒我要保护我们自己,如果没有这个信号,我们就无法及时觉察我们需要帮助,无论是修正自己的生活方式,或者向他人求助。

那我们怎么确认自己是否受伤了呢?

从大的方向谈,如贺尔曼医师(Judith Herman)的观点,心理创伤的核心经历是「自主权的丧失」、「与他人情感联系的中断」。

故关于受损的自我,你可以按下面描述检视:

常见的心理创伤会带来「长期」(两周以上)与「躯体症状」(失眠、无法自控的暴饮暴食等),尤其是身体的紧张感,会感觉随时都无法放松,而紧张到一定程度会有虚脱感,并且没有有效的休息与放松机制,感觉人无论何时何地都在消耗,没办法从种种负面感受和失序的生活中走出去。

关于外在情感连结,你可以按下面描述检视:

从内到外,人际关系也受到影响,无法主动、积极的开展人际关系,很多时候人际关系成为一种压力,这形成一种自我的悖论,一方面想得到关怀和照顾,但又同时推开关怀和照顾的可能。就像同时需要人,却又对和人相处「可能的」不舒服感受有所焦虑。

检视后,并就此两点给予0-10的评分(0分是完全没有下列情况,10分是完全符合下列情况)。假设有任何一部分,你自评高于6分,且持续两周以上,那么建议要寻求专业人士协助。

为什么在检视创伤的部分,我没有提出一些极为具体的指标?因为心理创伤是一种极为主观的感受,不像生理的伤有相对明确的检验标准。故简单来说,只要你认为自己受伤了,那么即使身边的人都说「你没事」、「你这是小题大做」,你都有权力寻求疗愈。

§疗愈:自我的全然回归

「疗愈」(healing)一词来自「全然」(wholeness),疗愈就是一种对自我的全然回归,也包括人际关系的联系保持通畅。

这个部分,我们追求的不是消除痛苦,而是尽可能让自己「放松」,并同时保持和自我的连结。

这部分,我们可以应用冯以量在《允许悲伤》当中的十个看待自我的方法,并加以延伸。建议大家可以把这十个问题写下来,试着通过这十个问题去整理一下我们内心的伤痛感:

1、我可以有自己独特的失落感

我是独特的,所以当我受伤,我不用跟别人比较我是否「太脆弱」,或是「没有别人坚强」。我只需要去感受我自己,当然!如果我不想,不感受也无妨。

2、我可以随时自由地表达悲伤的感受

是否要把自己的悲伤说出来,是我的权力。有些人很温柔,但不表示我就要接受。我有自己疗伤的节奏,表达的自由。

3、我可以用自己的方式表达悲伤

创伤引起的情绪反应有很多,可能我哭不出来,所以尽管有人说「哭出来就好」,但那是他们,我有我自己疗伤的方式。

4、我可以请求协助

我们有和他人连结的需要,无论我们需要多少,或者是否有这样的人在身边。也许有些人让我们失望,包括我们对自己的失望,但承认这份需要,而不是简单否定或忽视它们,更有助于和自己连结。

5、我可以对生活琐事感到厌烦

创伤可能让我变得情绪敏感,脾气不佳,我对此不过分克制,而是合理释放,包括允许自己偶尔失控。

6、我可以有突发的情绪

有时创伤会突然来袭,让我们不知所措。这个时间有多长,我们不知道,也没人知道。这不是我们的错,就像新冠,我们不是故意要受伤,但面对创伤需要时间。

7、我可以借助信仰处理悲伤

打坐、冥想或运动等方式,有些可以使我平静,或者宣泄我的情绪。我允许自己使用这些助力,在我有意愿且需要的时候。特别是一些互助团体,在那里可以找到和我类似的人,我们能互相依靠。

8、我可以探寻失落事件带给我的疑惑

「为什么是我?」,诸如此类的问题困扰着我,我可以去找答案,同时我也得承认有些问题没有答案,或者难以解答。我愿意去探询,也试着那个找不到答案的自己。

9、我可以思念或说出我过不去的人或事

在疫情中,我们忍不住怀念往昔的美好,也可能唤起一些过往的伤痛。尽管那些事情,我总告诉自己已经过去了,但当它们「回来」,我得承认它们是我生命的一部分。这些事情使我回到我自己,因为它们是我成为现在的我的一部分,而现在的我和过去的我又有许多不同。

10、我可以在疗愈历程中带着悲伤成长

对于过去,尽管那些伤痛可能会不时跳出来,但我尽可能不和那些改变不了的过去较劲。过去的事情无法改变,伤痛是一个印记,我试着将我的精力更多的投向未来,不是因为过去不存在,而是我知道我能改变的只有当下和未来。

§结语

当我们整理好我们内心对这十个问题的感受,重新觉察我们的自我与人际关系。进而,我们得以更好的与创伤「平视」,而非好像只能被动的被创伤碾压。

这个部分,需要放下我们所有「控制自己」的念头,只需尽量放松。创伤总会唤起我们内心的过度防卫,但这有时成为延伸伤害的扩大器。

面对创伤不容易,这需要相当时间。

请给自己多一点宽容,慢慢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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