滞美杂记：美国宅家一月记（下）
其实对于我们两个来说，宅家不宅家都一个样，因为在此之前，我们也只是坚持每天出门散一次步，极少去其他什么地方的。
这次所谓的宅家，不过多了孙女在一起散步，而出门的次数反而比没宅家前多了，几乎每天两次了。
所不同的是，由于他们都在家里，我们，尤其是妻子，负担加重了。原本他们四个出门上班上学，剩下我们两个自由活动。
现在要整天陪着小孙女，当然主要是做奶奶的带着玩，搭积木、盖房子、讲故事，我这个做爷爷的只在一旁拿着手机作陪。
有时碰上做奶奶的正烧饭或忙于其他家务，只好由我这个做爷爷的单独陪小孙女玩。但是我“陪”的是小孙女，“玩”的却是自己的手机。
小孙女常常抗议：爷爷你不要玩你的“喂喂”！有时还将我的手机抢去，威胁我要扔垃圾桶里去。
有时一个不小心，小孙女就快速跑到楼梯口爬上楼去，或进入她妈妈的房间，或进入她姐姐的房间。
我就只得紧跟其后，追上楼去劝说：妈妈在上班，不要吵妈妈；姐姐在上课，不要吵姐姐。
小孙女哪里肯听我的，爬上她妈妈的怀里缠住了正一门心思对付电脑的妈妈。
她妈妈为了能安心工作，只好拿出杀手锏：看电视！
小孙女欢呼雀跃，大叫一声：看索菲亚，便兴高采烈地飞奔下楼。
等我赶下楼，她已经拿起遥控器打开了电视机，她妈妈在楼上通过手机将片子投射到电视机上。
此时的我大喜，坐在一旁赶快专注于我的手机。
有时小孙女讨价还价，不肯看电视，冲她妈妈喊道：爱派！做妈妈的为了工作只好妥协。
小孙女便欢天喜地飞跑下楼，到书架上将她自己的平板电脑拿下来，爬到沙发上靠在那里打开来玩游戏。
我当然求之不得，火速进入了我的手机。
当然她还蛮乖的，一集动画片放完，她就拿过遥控器将电视机关掉，或者手机铃响了，我们说时间到了，她就会将平板电脑关掉放回书架上。
作为我来说，恨不得她看电视和玩爱派的时间越长越好，因为这样我就无需陪她玩，只要拿着手机靠在她旁边就行了。
但是为了她的眼睛，显然要限制她看电视和玩爱派的时间，这样我“玩”手机或者上电脑的时间就少了很多。
尽管如此，妻子还是常常埋怨我不好好带孩子，常常劝告我少玩手机，少上电脑，我当然不服，我哪里是“玩”，我这个“玩”字是要加个引号的。
还有大孙女做中文作业时也常常要我去“帮忙”。譬如前两天的一个午后，妻子好不容易将小孙女哄睡了，我趁机拿起手机，靠在沙发上动手开始写早就想写的《美国宅家一月记》。
谁知才打了几个字就昏昏欲睡，思路全无，只好靠在那里准备眯一会以养精蓄锐。
谁知很不凑巧，大孙女从楼上跑下来说要我“帮忙”。我只好起身跟她上楼。
我当然分秒必争，坐在大孙女书桌旁边的地毯上，一边“帮忙”回答她的问题，一边见缝插针在手机上写我的“一月记”。
也真奇怪，在时不时被大孙女打断的情况下，我居然文思喷涌，下笔—不！应该是“击键”如飞，等到大孙女说“爷爷你可以去了”时，我已完成了大半。
幸亏大孙女来这么一下，不然我还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动手写呢！
所以我常常说手机于我来说不是“玩具”是“工具”，须臾不可离手。妻子竟蔑视为“玩”，这是极大地贬低了我的手机的价值和地位。
当然，比起她来，我这个做爷爷的可是轻松多了。首先一日三餐都得她来安排。
以前他们四个上班上学不回家吃午饭的，所以我们两个午饭就随便吃点什么，或头天剩下的饭菜在微波炉里热一下，或做几个面疙瘩对付一下。
现在都要大动干戈，尤其两个小的，要特别另外开小灶。每天都要想着法子变着花样让她们吃好吃饱，正餐、点心，水果、饮料不一而足。
最难解决的其实是休息问题。
长期养成的一个习惯，就是每天都要午睡。
退休前由于要工作，午休时间要短一点，退休后有大把自由时间了，这个午睡的时间就拖长了，半个小时一个小时不等，甚至有超过一个小时的。
来到美国，儿子他们上班上学，家里只剩下我们二人，午休时间就任随我们安排了。
吃过午饭，“玩”上一通手机，在沙发上靠一下眯几十分钟—不敢上床，一上床就懒得起来，时间不好控制。
有时妻子要干点家务，也可以到两三点甚至三四点再午睡。
也有时，妻子由于头天夜里没有睡好，待他们几个一出门，便去床上补觉。
现在他们几个一宅家，这一切自由全都没了，妻子的头再沉重，也不能去补觉，午休更是没有条件了。大的上网课，小的谁来带？
有时妻子实在坚持不住了，跟我“商量”：你是不是也来坐在旁边陪小的玩玩，让我靠在那里眼睛眯一下？
其时，奶奶和孙女两个正坐在长沙发前面的地毯上“盖房子”。于是我只好放下手机，也坐到她俩身边的地毯上接替陪孙女“盖房子”的任务。
奶奶则趁势往后一靠，将身子靠在沙发脚上，将头枕在沙发座椅边沿上，闭上双眼休息。
但是这种机会总是不多，因为我这个做爷爷的陪小孙女“盖房子”总是不能尽心尽责，小孙女经常要吵闹，要跑楼上去吵她爸爸妈妈和姐姐。
妻子无奈，尽管头痛欲裂，也只能放弃这种短暂的休息，来尽奶奶的责任。我则赶紧拿起我的“工具”赶工，或趁机眯一会。
（——你看，我上面这几行字就是追着小孙女从地下室到一楼，从一楼到二楼，最后几个字在通往二楼的楼梯上打的。
我现在下来站在一楼楼梯口一边等小孙女下来，一边在手机上打字。
小孙女终于下来了，我一边打字一边尾随小孙女进入厨房。
正在烧菜的妻子见状大怒，说要摔掉我的手机。
我只好将手机放入口袋，追着小孙女客厅、厨房、活动室一圈圈地跑，还不时偷偷摸出手机见缝插针打几个字。
幸亏大孙女上来将小孙女骗去地下室，我也尾随其后，在地下室一边瞟着姐妹俩一边打字。
现在已是17:30了，看来20:00是发不了公众号了。）
妻子跟我说，再这么下去，我这条命都要送在这里了。我无言以对，因为除非小孙女肯午睡，做奶奶的才能休息一下。
一两年前，我们是将小孙女抱在怀里不断地绕着客厅、厨房、活动室来来回回地转圈，一边嘴里哼着小调作催眠曲，假如是我，就趁机低声唱唱流行歌曲。
如此几圈下来，小孙女都会睡去，我们再将其放下，然后靠在一边沙发上陪睡。
现如今她大了，抱不动了，也不肯睡了。如此奈若何！
妻子终于想出一个办法，每日午后骗她坐车出去玩玩，她就很高兴自己爬上推车，让我们推着走。
她躺在推车里一路上或自言自语，或哼哼唱唱，一般二三十分钟便会沉沉睡去。这时我们便可打道回府。
但有时候她怎么都不睡，一会儿仰面朝天，指着天空说：小鸟、小鸟，一会儿坐起来张开双眼四处寻睃，叫道：松鼠、松鼠。
折腾个把小时，竟然全无睡意，我们只好沮丧地无功而返。
儿子叫我们不要推车，让小孩多走走，活动活动。我们无奈，只好照办，他妈妈的良苦用心遂告破灭。
幸亏媳妇可能有点明白，第二天对我们说，上午已经走过路了，下午还是坐车吧！
再说小孩睡去，就不会去干扰她的工作，于她也是有莫大好处的。
当然最大的好处还是妻子，小孩睡去，她就可以心无挂碍地休息一会。
于我而言，反正休息的时间比她多得多，无所谓，所以或手机或假寐，随心所欲，见机行事。
2020年4月9日夜—10日晚上8时
（北京时间10日上午—11日上午8时）
于美国新泽西州伯克利海茨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