败"古董"
败"古董"
许博皓
我倒看透了,人们对于文学的态度是冷酷的,他们仇视文化,如果一个人说他一个月抽空读三本书,那他将被社会排外,人们义正严辞地说:"看看你阅读浪费了多少社交时间啊老古董,你良心不痛吗?"
老古董?这让平素爱收藏的我脸上积满鬼的油脂,终于曾在一个人面前砸烂我自己的手机,从此我那天的讪笑转成了一辈子人们对我的态度。
我很抱歉,抱歉我只知道保护古董却不知道和那些人打一架。
最近我投降了,我太老了,生怕死后装不进古董里,于是我决定现在开始只说"实话",尤其是对年轻人。
人们终于能正大光明地整蛊我了,因为现在,我是这世界上最老实的人。于是有人贴出张"老玩意倒手启示",把我的地址红红大大地写了出去。
第一个撞进门的是个小年轻。
他满怀激情地发问一个作家渴望的是什么,并希望我给予一个高尚的回答,这样也许我俩接下来就该抱头痛哭,说罢振兴文学的话之后,相见恨晚。于是我答我渴望钱。一怔罢,他抠了抠耳朵,忙为我打圆场掩过这话,换了个问法,越发激情地问我荒诞的创作是否是对于邪恶的有力鞭挞?他用饱含热泪的双眼死盯着我,渴望我一扬剑眉自豪地说"对",这样我俩就要仰天大笑,走向光茫。于是我答我的笔名为"小短明"。他快炸开的眼球缩了回去,问这其中的道理。我说我喜欢大长今十几年了,所以你觉得荒诞吗?他仿佛一只殃鸡,来了第二次的怔,并是长怔。等他时,我明白了文学一振不撅的原因了,因为我们的屁股太冷。可我太想说"实话"了。
他突然指着我骄傲地说文学家的学习能力很强。是吗,我呆泄的说:"我在高中选了理科,学的四体不勤,后来在山村里的学院蹦哒出来,最终五谷不分。"。文学,弄不清一段历史,也叫文学?
他一摆手又指着我说那文学家都是老头。是吗,我呆泄的说:"我十九岁上研究,到三十二岁便小有名气,获奖无数,外国人总称我文学家。"。文学,局限年龄,也叫文学?
他终于丧了气,低声恨恨地说:"总不至于文学家都是丑的吧?","对!"我都跳了起来,这倒说了句实话,我用一双肿的老高的眼赞赏着望他,却说不出什么,于是挠了挠秃顶。我说:"我这是卖古董的,你走错了!"
他摔门而出。
第二个推开门的是我的老同学,老庄。
我们都老了,他曾喜欢日本韩国,说文学在中国走不通正常,汉族垄断了人口却豪无民族特色,日韩好歹有古时保留至今的服装可穿,养眼又悠远。现在他站在这问我记否此话,问我没深造日韩后悔么。
我有什么要忏悔的,唯一过不去的是一年老蔡生日,我送去一张钟馗捉鬼图,因为我一穷二白,想着自己造出个什么送去,显得有诚意,偏偏门上贴幅钟馗,我遂寻了大白纸拓上去画。
之后老蔡说我温暖他有千百种方法,但杀他只用一种方法,就是用温暖他的千百种方法。老庄在那儿煽风点火。我说厉害。遂与老蔡、老庄都翻了脸。
我道:"起码你不用后悔。"他上前激动地逮着我:"我并没有去日韩,我想过了,我们一起文学,人工智能,电视剧,电影,年轻人好这口,市场要这种!这一定是笔大买卖!你还能上电视!成名!"我咆哮着喊道:"我这是卖古董的,你走错了!"
他唾口而去。
我扯下一列启示,砸倒一排古董。好么,我怕是买了一堆赝品。年轻时我听着唢呐,喝着白开水,写写画画,坐等古董升值。因为我确定它要升值,嘴吊起来,卖弄我的古董眼光。现在我一贫如洗了,是口袋里的,也是精神上。
我冲出去,像吃酒将死般在大街上狂吼:"别想贬低我,我耳朵尖着呢。别想问候我的家人,我嘴皮子利着呢。别想火点我的作品,我的鼻子大着呢。别想拿几个烂按键代表文学思考,我的手壮着呢。别想把我的肉体遗弃,我的灵魂要跟你抗争到底!"
我被扯去博物馆,修文物的说快腐烂的东西真恶心,他不修这号。我又被强行扭送去医院,医生说治古董浪费工具,安慰着开个诊断就行了:晚期,不出本世纪,死亡。
在坐着等死的几年里,我坐在古董碎片堆上,再也没读一本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