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马灯》下
前情回顾
故事开始于一个废弃的马厩,一个捡到老马灯的小女孩不小心染上魔鬼的烙印,从此她的世界光彩流逝,被黑白取代。绝望之际,天使在她心里画了一条河,魔鬼在柔软的左岸,她坚守冰冷的右岸,河心一朵盛开的黑莲花妖冶妩媚,魅惑着她靠近…她用冷漠抗拒着这份魅惑,只因忘不却初见天使时那个温暖的怀抱和远去的背影,所以她一直在寻觅……辛德瑞拉得到王子的水晶鞋住进了城堡,可她总是想起后母,她的后母是她一个人的,但王子是大家的王子…
长大后的小女孩,开始人生的旅途,也是对自己的放逐,更是一场寻觅,对天使的寻觅。坚守在冰冷的右岸,她的理性让她失去感性的本能,任性于她是种奢侈,理性凌驾于所有感情之上,让她成为异类,连自己都生了厌恶。常半夜醒来,她偶尔想为何天使可以将魔鬼隔据彼岸,免教疼痛,却不将魔鬼驱逐,回答她的是静夜里平静的心跳声,和那隐隐的早已深入骨髓的心痛,夹杂了一丝莫名的忧伤。
谁曾说: 岁月是把杀猪刀,紫了葡萄,黑了木耳,软了香蕉。 时间是块磨刀石,平了山峰,蔫了黄瓜,残了菊花。
谁又懂得:真正的寂寞是在人群中,当你面对许多张熟悉的脸,突然之间失去了言语。而我的寂寞是因为执着寻觅的背影,找到后,只能过渡你的悲伤,无法抚去你眼底偶然流露的落寞,那才是真正的寂寞,深重如溺入蓝色的海。
多年来,我走过大山,跨过江河,被时间磨平了棱角,被风沙扑灭了澎湃,我依然不曾停下步伐寻觅,我中毒太深,你是唯一的解药。终于我找到了你,亦或是你等到了我,总之故事开始了,我不想错过!
我说遇到了天使,你信吗?
只不过天使没有翅膀,在人群中、马路上穿梭。在那年入冬的季节,在这个陌生的城市,在我朝九晚五两点一线,平静的惊不起半点漪澜的生活里,而你是我唯一的遇见。那晚心绪的风,就和着落雪的声息,吹动我平静的心河,一点一点地敲开冰封的记忆,你的眉眼向我靠近越来越清晰,我知道那就是你,无须犹疑——我的天使,触目的白净依旧。
那晚加班到很晚,晕黄的路灯下凛冽的北风,飘起淡淡的雪花,看着地上自己被拉长的孤影,冷意直袭心头,不由裹紧大衣独自等着回家的公车。偶然一个不经意的抬眸,我就瞥见同样形影单支坐在公交台长椅上的你注目前方,嘴角挂着淡淡的微笑,可是为何我看的见你眼角的落寞。公车为我驻足,离开,我浑然不知。当我恢复意识时,已落座于你身旁,“你好”两个字未经大脑反应脱出了口。
你回眸朝我微微一笑,刚才的落寞一扫而光,露出一个细小的酒窝,似春风,似明月,更似一缕暖阳,我的世界瞬间冰雪消融,春暖花开。那一刻,你的酒窝明明没有酒,我却醉的一蹋涂地。
俊秀的面容轮廓分明,白皙细腻的皮肤,看上去如同鸡蛋膜一样吹弹可破,在光的照射下显得更加迷人;月牙般的俊秀双眉,浓密的睫毛似两把小刷子,在白皙的肌肤上投下一道阴影;一双明亮清澈、乌黑深邃的眼睛,瞳仁占据了大部分,墨玉般好似无底的深潭,散发着浓浓的暖意;眸仿佛是清澈的流水,可以在不知不觉间穿透你的思维射出柔和温暖的光芒;鼻梁挺直,带着好看的弧度,轻抿的唇角,嘴边露出一个若隐若现的细小酒窝,温柔如流水,五官精致无瑕,美的让人惊心;看到身长玉立的你,下身白色的帆布鞋裤子没有一丝污迹,上身白色的衬衣套着米白色宽松的毛衣我只看到单薄却无凉意,衣领整齐的没有丁点褶皱,那触目的白仿佛一张白纸似乎可以洗涤人的灵魂。我很疑惑天使是否都如此的钟爱白色?
你说,你一直在等,在等一个像我一样的女孩出现——像我一样看的见你的女孩。
那一刻,我明白了,你也是孤独寂寞的吧!那时我以为你的孤独是无人陪,寂寞是没人懂。我想从今往后,我陪你看尽这世间百态,繁华三千,静静聆听你心中的故事。却忘了寂寞是不能打发排遣的,还而遗之,加重的不只是你的还有我的。你指尖滑落的感伤肆意的向周围蔓延开去,一隅,突现谁的悲伤微微闪亮。
你说你的翅膀被一个女孩的眼泪打湿,那眼泪太过沉重,所以你飞回不了天堂。所以你一直在等一个像我一样看的见你的女孩出现,帮你止住那个女孩的眼泪,风干你沉重的翅膀。瑟瑟的北风吹起书页,飘舞的飞雪让这尘封在书卷里的故事弥漫着潮湿的气息,我的睫毛晶莹剔透。
原来悲伤早已逆流成河,蔓延了那过往的曾经,侵蚀着那段远走的相濡以沫。视线渐渐模糊,记忆慢慢翻涌,我发现我依然未能拾起那久违的快乐,反而,蚀进了更多的伤悲化成寂寞。前世我为你沉沦、轮回后、你过渡给我的寂寞让我失去继续的勇气!不是那个女孩的眼泪太沉重,是你自己不愿风干过往罢了。
世上最遥远的距离就是我就在你面前,听你怀念那个“我”而不自知,我微笑倾听并不点破。你执着那个女孩没有你后不幸福该怎么办,却不知这已成一个执念,你的执念化作魔鬼住进了我心,开始我今世的疼痛。天使的翅膀进入我的瞳孔在我心化作一条美丽的河,将魔鬼圈禁,也把你囚禁在尘世穿梭寂寞,留我一个执着多年早已模糊的背影,而我傻傻忽略左岸深入骨髓的莫名的忧伤。我终于明白那朵黑莲花清澄高逸,你才是它扎在淤泥中的根,就像你害怕自己离开后那个女孩不幸福,就任由她的眼泪打湿你的翅膀,当你得知你的执念成魔时,你害怕那黑色玷污你的羽翼将他囚禁马灯。而我机缘打碎了马灯魔鬼住进了我心,你的善良让你折断双翅在我心化成河,却不知河水就是我的眼泪,解除我的疼痛,也将你忌讳的污点圈禁我心。你永远不会知道,你最害怕那个女孩没有你后过得不幸福,却不知历经轮回的她的快乐被你定格,她的寂寞痛苦也是由你赐予,我也永远不会让你知道。
我会帮你止住那个女孩的眼泪,风干你的翅膀,送你回天堂,而你让回忆成空,这是我们的约定。因为我已经放下对那个背影的执着,向那朵黑莲花游去,溺毙在那份魅惑里抵及我的左岸——与魔共舞。
天使的自述
我在这个世间只真实地活了24年,虽然短暂,对于我则是一生。我用有生之年爱过一个女孩,在爱还浓时我死了,留她一人独殇。都说女人是水做的,果真如此,她的眼泪都能流成河了,每次我要飞往天堂时,回头看到她的眼泪,我就不舍得走了。
我们是在同一年、同一天、同一个产房出生的,前后相差3分钟,那天产房只有两个孕妇,两个孩子。并且我们的家正好在一条街上,我们两家父母因为我们的出生成了好友。就这样我们一起慢慢长大,成了别人口中的青梅煮马哦!
我从小就是一个安静的男生,没有什么宏图大志,也没有什么理想和追求,更没有什么爱好。如果有的话,那就是她那任性的笑容吧,每当我心情郁闷时,看到她的笑容立刻就雨过天晴了!我们从小学到高中都是同桌,就连大学也在同一所学校的同一个系。我们的爸爸妈妈工作都很忙,没有太多的时间陪伴我们,但彼此的陪伴使我们丝毫不觉得孤独,反而有了更多的自由,她喜欢捉弄我,骂我呆或笨,却也依赖我,我们彼此没有任何秘密。我喜欢她的笑容,她的任性,她的无理取闹,她所有的一切,我最怕的是她的眼泪总是让我的心好痛。
从小学开始,我们每天一起上学,放学后一起回家,不是去我家就是去她家。我很早就学会做饭了,并不是喜欢做饭,只是喜欢为她做饭,而且只会做她喜欢吃的饭菜。她胃不好,不能吃零食,不能吃辣,不能喝饮料,可偏偏嘴又太馋,什么都想吃。我们8岁的生日,她送了我一个很萌的笔记本,我专门用来记录她的日常喜恶,她喜欢什么颜色、听什么歌、看什么书或电影;爱吃什么喝什么、上面写了我为她私人定制的菜谱,一周7天,满满的七大章,随着时间的推移越来越多。
13岁,她初潮来临,变成一个真正的女孩。刚上初中,她每天贪玩不好好听课,也不喜欢看书,平时天不怕地不怕的她那天躲在洗手间哭得梨花带雨,说她要死了,我吓得不知所措,问她怎么了,她说好多血。我一愣随即想到什么,跑到商店买了卫生棉,还把学校发的健康手册翻出来翻到那一页给她,随后去厨房煮了一杯红糖姜茶。从那以后我每个月又多了一项工作,在笔记本上记录她那个的时间,提前给她买好卫生棉,放在她的书包。在她眼里这一切都是那么的理所当然,没有任何不妥,而我任劳任怨。
初中开始她开始发育了,她的容颜清纯可爱,虽然不是特别出众,但很耐看。她属于怎么吃都吃不胖的那种,有着她引以为傲的身材,和所有女生一样爱逛街,每次买内衣都拉着我常常弄得我不好意思而她却不自知,我们俩的零花钱基本都给她买衣服了。她外向开朗,大大咧咧,说话直爽,总是一语中的,在她面前我总是很笨,只能看着她傻傻的笑。
她有梦想,有追求,也很聪明,但不爱用功学习,每每考试前都要拿我专门为她整理的讲义临时抱佛脚,成绩出来总是满意的。她的经典名言“临时抱佛脚,佛也不会嫌”。她自小有一双漂亮的手,喜欢画画设计房子还爱幻想。小学5年级开始,除了数学老师比较凶她不敢放肆外,其它课80%的时间都在画,她那灵感说来就来,想画哪画哪,课本早已面目全非,逮到什么就用什么,卫生纸都能被她画成地图,我的作业本常常被她撕的只剩皮了,画完就随便夹哪没几天就丢了。为此我故意坐在她的右手边把草稿本放在她触手可及的地方,方便她撕,因为我希望她永远只撕我我的纸,画完后在她不注意时收起来汇成一个手册。她曾不止一次的放出豪言壮志,要让世界的每个角落都有她设计的房子,她还要为自己设计一栋最漂亮大房子来住,我每次都想问你未来的房子是否想了我。
都说每个女强人的背后都有一个任劳任怨的男人,太对了,我觉得我就是她背后的那个男人。她不管做什么都要求完美,但对生活琐事一概不知,除了化妆搭配衣服在行,其他生活琐事都是我打理。她从来都是十指不沾阳春水,因为她的手指是用来画画的,还有会变黄脸婆,所以连厨房都没进过;她不会叠,也不会洗衣服,换衣服最勤,大学以前她妈出差或忙时连内衣内裤都是我替她洗,替她摆放整齐;她不会收拾房间,日常用物总是丢三落四,找不到什么时特别急躁,所以我只能帮她收拾,她的要求倒是挺高,美其名曰“女孩子的闺房就是要干净”,所以必须一尘不染。每次我打扫房间洗衣做饭时,她要么躺在床上睡觉、看漫画、嘴里哼着跑调跑的山路18弯的曲子,要么坐在窗前画画、设计她梦想中的房子,阳光照进来,那种幸福的感觉让我想要天长地久——我们两个人的天长地久。
18岁那年,我们上了本市同一所大学,她青春活力,参加各种社团,还进了学生会,专业课学的很认真,当然更爱美,大一初就成了建筑系里的风云人物。而我默默跟在她的身后,会在她进教室前占好座位买好早餐,在图书馆陪她到很晚,下雨天为她打伞…我们就像别人眼中的恋人,每当有人调侃时我就看着她红了脸,以前从来没想过我们会恋爱,我只想一直呆在她身边。忽然有一天她告诉我她恋爱了,是一个学长,(据说是学生会主席也是猎艳高手),我的心里说不出来的难受,还要装的满不在乎。她心里藏不住事,每天都会和我分享她和学长的点点滴滴,对我来说听着她讲对另一个男生的喜欢简直是种折磨,感觉心痛的要死了还要表现的不在乎。幸好他们的恋爱时间不长,在圣诞节前夕,她拉着我去给学长挑礼物,一路上讲着学长的喜好,说我也是男生帮她参谋参谋。我吃醋了她从来没有这么认真的为我挑过礼物,她挑什么我都面无表情的说不好,最后她生气了,问我今天怎么回事,不就挑个礼物吗?这么不给她面子。我也生气,第一次冲她大声说话,让她以后不要找我替她男朋友挑礼物,也不要再听有关她男朋友任何话。她生气的质问为什么,我一股脑把心里憋了好久的话都说了出去,“因为我喜欢你,比任何人都喜欢你,你不知道吗?”
说完后我感觉前所未有的放松,可是看到她惊鄂的表情后,我害怕了,我害怕她再也不理我,也不知怎么面对她,我丢下她一个人在那发愣转身就跑。接下来一周我没有去学校,爸妈不知去了哪里,就我一人整天躺在床上拉着窗帘。不敢见她,又无比的想她,我后悔了,不知她生气了没。周天早上我听到敲门声,不想去理,可是那声音一直不停,我虚弱的起床,一脸的颓废。门开后看见双眼通红的她,我想都没想把她拉进怀里关上门,下巴抵在她的肩头嗅着她的气息,抱得死死的,生怕这是幻觉。慢慢的她的手臂也环上了我的背,脸埋在我的胸口抽泣。她说我就像她的空气,我不在身边的这几天她感觉快要不能呼吸了;她说她也好喜欢我,只是以前不明白那种情感是什么,对学长只是小女生的那种崇拜,而且她已经和学长分手了;她说让我不要在离开她。眼泪夺眶而出,我顿觉这是最幸福的时刻,我们终于在一起了。
就这样我们成了真正的恋人,牵着手走遍校园的每个角落,在众目睽睽下接吻拥抱。大学毕业后她继续读研,我则在学校对面开了个奶茶店,生意还不错,我们父母很高兴我们能在一起,准备她一毕业就结婚。店面不大不小,足够给我俩安个蜗居过二人世界,可谓是蜗居虽小,五脏俱全。白天她去上课,我看店。每天下课她会给我发短信通知,店里有专为她设计靠窗的雅座,她一进门就会发现已摆好我为她独家研制的中式料理和一杯热气腾腾的特调奶茶。旁边放着她要看的书,每天她安静的看着书,我在吧台为客人们调着各种口味的奶茶,偶尔回眸四目相对,浓浓的情意。
24岁,我们生日的那天,她去上课后我并没有开张,我们说好晚上回来一起庆祝,我跑遍这个城市的大街小巷为她准备礼物,回去的时候已经下午了,公交车上离着好远我就看到她在店门口来回转悠,书包鼓鼓的,一定又没带钥匙。下了公车,正好是红灯,我迫不及待的朝她奔去,她也看到了我开心的合不拢嘴,可是当我走近她时,看到她的笑容早已凝结,一脸惊恐与悲痛看着前方,我叫她也不理我。我回头,看到还有一个我倒在血泊中,一地的血,她踉跄跑过去抱着我,血染了一身,眼泪似断了线的珍珠,血泪交融。
我看到我被送进了太平间,又被送去火化,最后我的骨灰埋进了土里,墓碑上“未亡人”三个字刺的我心发疼,贴着一张我们心血来潮时拍的婚纱照。我还看到她整天浑浑噩噩的躺在我们的床上流着眼泪,坐在店的窗口看着吧台发呆。几个月了,她爸妈想把她接回去她都不肯,说要等我回来,可是这里到处充斥着我的味道,每每闻到丁点,她就哭得心要碎掉了,我想要走过去抱起她,擦干她的眼泪但我做不到,我什么都做不到,只能无力的看着她哭,渐渐的我麻木了就那样每天看着她哭。
她不再执笔设计自己未来的房子,在我的骨灰下葬的那天,她把自己设计的所有图纸和画具放在盒子里封条“‘居安思成,吾为因在’,没有你的房子怎么会是家呢”一起埋葬。她不再读书,当起奶茶店的老板娘,吧台招了学生兼职,她不在喝一口奶茶,开始酗酒,醉了就坐在她的雅座睡觉,眼角莫名的留着泪。而我坐在对面公交长椅上远远的看着她流泪,无数次我狠心的转身煽动雪白的双翅,被她无声的泪牵制一步也走不了,她不幸福,我怎么舍得走。。有一次当我回头却再也看不到她了,我乱了,想不到连远远的看她一眼都成了奢望。
我找不到她了,可还是放不下也离不去,因为已成执念。当我发现这份执念魔化,我的周身黑气笼罩,我害怕了,怕她会嫌弃,我把这份执念关外了路边被丢弃的破旧的马灯里。我要回天堂了,走之前让我最后再怀念一下吧!这一下就是五年,我真的要走了,我飞上云端,看到天堂的大门为我敞开,可我不舍的向下看了一眼。
我看见由我的执念幻化的魔鬼住进了一个小女孩的心,小女孩痛苦无助的眼神刺痛了我的心,我仿佛再次看到没有我的她泪流时的无助,原来我中毒已深早已没的救了,我折下双翅,化解女孩的疼痛,自己坠入再次尘世,寻找她的影子。
其实我可以将魔鬼从女孩的心中驱离带入天堂,但我没有,而是折断双翅,因为这样我就有了继续留下的理由,尽管只有寂寞作陪。没有我的她不幸福该怎么办?
所以我一直在等,在等一个像你一样的看的见我的女孩出现。让她未完的梦继续!让世界重现她埋葬的我们的家,让她知道我不曾走,家依然在。“居安思成,吾为因在”。
我来述,你来画;我来讲,你来写。
一切结束,我实现你的一个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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