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我牺牲了的那颗牙

        牙医问我：你什么时候拔了一颗牙。我被问懵了：我什么时候都没有拔过牙啊？牙医很肯定，拿了镜子给我自己看：是的，下牙床确实有个不小的空隙。

        盯着那浅红的牙龈，“笑人齿缺，曰狗窦大开”先冒了出来，然后依稀的往事才露了头。

        约七八岁的模样，我开始换牙了。第一颗恒牙白白嫩嫩地冒出了尖。我很喜欢手指从牙尖上走过的感觉，润润的；手指轻轻压下去，我感觉得到牙根酥酥地痒。手脏不脏我是不在乎的（那时没想过），却被我爸看在眼里，“不能碰，碰掉了就没有牙齿了。”

        我是听说过，人一辈子只能换一次牙，换了以后，牙再掉就长不起来了。可是那时，我不知从哪里听了一个“新闻”：一个九十多岁的老太太，因为每天吃蚂蚁，竟新长出一口白牙。我幼小的心仿佛发现了新大陆：这表明，恒牙掉了还可以长。

        于是我偷偷地做了一次实验：经过几天的较量，我那努力向上的第一颗牙被我摇掉了。我没有告诉任何人，自然也没有吃蚂蚁，只是耐心地等，等着在原来的位置再长出一颗新牙来。

        我，等啊，等啊，只等到把这件事忘到九霄云外。

        今天，被牙医一问，记忆竟渐渐清晰了。原来，我从小就是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什么事情总得亲自证明的性子。

        这个礼拜，我有个比赛。说实话，对它我没有任何信心。早在几年前，当我发现，和我站在一起的都是活力洋溢、年轻俊朗的面孔的时候，我心里“美人迟暮”的感觉便一日重过一日了。体力、精力、头脑……我与他（她）们的差距在不断放大。现在，又要我和他（她）们站在一起，我又能有怎样的期待呢？

        可是，让我垂死待命，束手就擒吗？我总是不愿意的。我叹息、埋怨，却依然捧起书。五天时间，我在正常上班之余，恶补三本专业书籍，翻看了十几份文件，完成四十多页的练习。我就是这种“不撞南墙不回头”的性子。我总要“撞了南墙”之后才知道：是“墙”硬，还是我的脑袋硬？

        “墙”也许真的比我的脑袋硬，丢了的恒牙最终没有能长出来，但是又怎么样呢？回到我七八岁时，我还是会摇掉那颗牙，就像现在我还要再捧起书。因为，至少我再次验证了“恒牙不再生”的“真理”；我也相信我朋友劝我的一句话——努力的过程就是一种收获。也许这五天我做的一切并不能让我在比赛中脱颖而出，但是它们会留在我的脑海，伴我走好以后工作的路。

        生活中有太多事，做起来很难，却一定要做一下才甘心的。我们期望美好的结局，悲伤的故事却时时上演，正如“死亡”在我们出生的那一刻已经注定。然而，我们奔向的从不是什么时候死去，而是怎样真正地活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