驻足,只为与你相遇(第七、八章)
(七)暑假实习
“妈,我到啦。”尽管有点疲劳,但丁淇的声音里还是掩饰不住一丝激动。她一手撑着太阳伞,一手拿着电话,将行李箱放在身旁。
丁淇边等边想这是她第一次独自出远门哩,也是第一次实习,尽管这是一家出口服装厂,但她还不知道自己的专业到底能不能派上用场。当然了,她至少是和父母在一起,这一点就能让她感到很欣慰。
丁淇妈妈赶到的时候,她还在东张西望。这个小镇,倒是有几分古老的气息。她站在公交车站牌,看着稀少的路人都在着急走路,像是要躲避这毒辣的太阳。
她一转身,就迎上了妈妈的笑脸,“等了蛮久了吧。”
“没有呢。”丁淇撒娇似的挽着妈妈的胳膊,并肩走在路上,她穿着高跟鞋,都比妈妈要高出半个头了。
她是个不爱张扬的姑娘,在美女如云的大学,她是不算起眼的。身高一米六,瓜子脸,五官凑到一起看很普通,但单独看都很有特点,尤其是她的樱桃小嘴。
或许是她扎着一支高高的马尾辫,穿着花色裙子,让人眼前一亮,或许是新来到厂里的缘故,引起了人们纷纷回头。在外表淡定内心有一丝不知所措之下,她就被妈妈带到刘主管面前,劳烦他安排一下工作。
刘主管象征性地问了她几个问题,诸如现在读大几,什么专业之类的,想必妈妈之前也将情况告诉他了。
她填好了一张表格,然后被安排在第一层楼的成品加工区,就是缝扣子,上拉链,剪线头,检查有无不合格之处等细微又零碎的工作。这也太简单了吧。丁淇心想。
来之前,妈妈不是说可以和英语搭边的吗?毫无疑问,她被坑了,而且坑她的对象是她妈。难怪她在填完表的时候,回头一看,妈妈什么时候轻飘飘地走了?莫非是猜中丁淇会嗔怪她?
丁淇的妈妈是第二层楼生产流水线上的组长,负责她那一组员工们的工作任务,督促进程等。她为人善良,和蔼可亲,即使别人做错事了要反工,她也轻易不去批评,耐心地对其指导、纠正。因此,人们都亲切地叫她“刘姐”。
丁淇的爸爸是管理仓库的,为人憨厚老实,乐于助人。别人需要什么,有时懒得去拿,一通电话,他立马就送过去。久而久之,他成为了一个不折不扣的老好人,忙碌的身影经常穿梭在上下楼梯间。他的外号叫“老丁”。
但这样老实的父母,生下的女儿丁淇可不是一个乖乖女,她会任性,会耍小性子。从小学一直到上大学之前,还常常和比她小一岁多的弟弟吵得面红耳赤,甚至会动手打他。不过丁凡从不还手,只生气地说道:“哼!君子动口不动手。”不过上了大学之后,两姐弟见面的机会少了,吵的概率自然大幅度下降。
在教育子女上,老丁比刘姐要仁慈。或者说,丁淇和丁凡姐弟俩在刘姐那通不过的事,跟老丁一撒娇求情,他就允许了。但这不代表他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相反,他由于喜欢看书,知识涉猎面广,眼界相对要高,一旦说起话来有理有据的。丁淇这次实习,也主要是老丁的主意,想让她多积累点社会经验。
这是丁淇人生中的第一份工作,虽然都是些琐碎事,但她一开始当然是很认真的,安安静静地坐在自己的位置上。
一眼望去,周围的人不是很多,而且基本上是已到中年的阿姨叔叔们,要么在机器面前埋头苦干,要么和丁淇一样,手拿衣服做着简简单单的事情。还有四五个年轻人,其中包括她的领导刘主管,方头方脑的,估摸着三十来岁的样子。
一开始的那两天,她基本没和谁说过话,除了刘主管叫她做什么,她就应答一声。到第三天,他隔着大约十米远的距离,叫喊着:“小丁,快过来下,把货拿过去。”尽管他的声音很大,但刚好被两台机器运转时发出的刺耳之声迅速掩盖了。她,没有听到。
主管就让旁边一个小伙子凌骁去叫她。凌骁当然很开心,因为可以光明正大地去跟她说话了。
他来到丁淇的身边,看到她正低着头干手里的活,就静静地站在旁边,生怕打扰了她似的。丁淇感觉到有人来到了面前,她一抬头,他就马上说:“丁淇,刘主管叫你到那边去一下。”说完,用手指着一个地方。
“我吗?”丁淇一脸茫然状,转过头去,看到刘主管向她招手示意。
丁淇走过去,凌骁跟在她的后面。其中一个男孩朝他们俩吹了声口哨,一阵笑声迅速在那几个年轻小伙堆里响起。她懵懂地看了他们一眼,就若无其事地抱起衣服离开了。
(八)手被针扎
厂里打开水的地方,在二楼的走廊上。大热天,丁淇每天都要去打两次水,有时候顺便去车间看看妈妈,坐在她旁边说几句话。但刘姐不让她逗留太久了,怕别人以为她工作懒散。
丁淇感到口渴了,她拿起空空的水杯去接水。前面排着七八个人,没想到轮到她的时候,龙头下面滴了两滴水之后,就不出来了。她掀开盖子,有点沮丧地说:“不会吧,没水了?”
“我知道还有一个地方可以接水,我带你去吧。”身后传来了一个声音。
丁淇看到眼前的这个人,好像见过似的,再定睛一看,原来就是几天前叫她去拿货的那个小伙子,“好啊。”她说。
她跟在他的后面,往车间走去。忽然,一双双好奇的眼睛,齐刷刷地扫了过来。丁淇习惯性地往妈妈那个方向望去,看到她正在检查一件衣服。
凌骁敲了敲办公室的门,“请进。”里面有人说。
两个文员正各自对着电脑,化了淡妆的那位说:“凌骁?今天怎么上来了呀?”说完,用一种奇怪的目光打量了一下丁淇。
“嗯,我们来打点水。”凌骁回答。
凌骁?让人感觉很潇洒,听起来又干脆的名字,丁淇心想。
“请问,我能不能在这里……”还没等丁淇说完,凌骁就擅自说:“能。”然后从她的手里接过杯子,走到饮水机旁。
在他打水的空隙,刚刚说话的文员问丁淇:“你就是那个新来的?”
“是的。”丁淇感觉到办公室里,出现了一丝不太友好的氛围。
“我们走啦。”凌骁朝她们说。
“谢谢你啊。”出来后,丁淇接过水杯说道。
“不客气。”
丁淇想问点什么,想想还是算了,才刚来没几天,少八卦为好。她这才仔细地看了下凌骁的脸,白白净净,有着能让女人都嫉妒的皮肤。长睫毛下覆盖的眼睛不大不小,很明亮,双眼皮。眉毛黑黑的,很浓密。
鼻子旁边有一颗小小的痣,在脸白的衬托下显得有点突兀。留有一头流行的碎发,还挑染了棕黄色头发。穿着淡蓝色的格子衬衫,扎在黑色牛仔裤里,脚上穿着一双黄白相间的运动鞋。
整体给人的感觉还不错,像某个韩国明星。只是脸确实白了点,估计是经常待在厂里的缘故,没经历日晒雨淋吧。
丁淇从他的脸上,没有看到岁月给一个人带来的沉稳感,还有点稚气未脱的感觉。于是,她边走边好奇地问:“你多大了?”
“我?比你大一岁。”语气里貌似还带点自豪感。
“原来还是个小屁孩。”丁淇笑了一下说。
“说得好像你很大了似的,告诉你一个秘密,我们的生日只差一天。”
“不会吧,这么巧。对了,你怎么知道我生日?”丁淇朝他眨巴着眼睛。
“你猜?”
“……”
丁淇渐渐适应了厂里的生活,有时候会和邻桌的阿姨们说说笑笑,没有之前那么中规中矩,老老实实地坐着了。干针线活这种事,她在很小的时候就会了。
因为妈妈在她六岁的时候就去工作了,她只能自己慢慢去摸索。弟弟丁凡的衣服坏了,也是她缝缝补补,他总会在旁边看着,不久也学会了。于是,以后不管是谁的衣服坏了,丁淇都要丁凡去缝。这姐姐当得,真霸道。
但现在时时刻刻拿着针,且一天要完成那么多的任务,丁淇的手时不时地被扎到,没有流血,就只扎到表皮,但右手食指和别的指头相比,看上去就明显是“千疮百孔”了。
自从刘主管上次要凌骁叫丁淇去拿货之后,都是凌骁把货直接送到丁淇面前了。
他表示很乐意干这样的事。他拿了一筐衣服过来,对丁淇说:“加油,今天做完这些就没有了。”
丁淇边干活边说:“好,你放到这里就行了。”
“你的手,怎么变成这样了?”凌骁指了指丁淇的手说道。
“哦,啊,没事。”她揉了揉手指说。
凌骁转身离开了。
过了一会儿,他像一阵风一样,悄无声息地又来了,这次拿了一筐童装裤过来。
“这是干吗?”丁淇不解地问。
“你上这些松紧带,那衣服的事我交给别人去做。”说完,拿起那筐衣服准备走了。
“喂,等一下。难道你要给那些阿姨吗?她们没有我眼尖手快,就别给她们增加任务了吧。”丁淇用手抓住筐子的边缘说道。
“凌骁,拿过来吧,我这些快做完了。”隔着三米远的张阿姨听到了,向他招了招手。
“好的。”他看着丁淇,那眼神好像是在说,“真是不识好歹。”
下章预告:(九)想套近乎
离下班还有半个小时,丁淇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当她把手往下放时,感觉打在了一个人的身上。凌骁不知什么时候,坐在了她的旁边,而她竟然一点都没有察觉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