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网恢恢】无从救赎的罪恶

Netflix年度大片MindHunter已经上映了一阵子啦，不知道盆友们有没有看完？这个片子介绍了Criminal Minds里犯罪侧写神气七人组的前身Behavioral Science Unit的发展历史，里面的主角Holden Ford通过面试获得破案灵感的那个高大罪犯，就是今天要说的主人公，人称Co-ed butcher的Edmund Kemper。

Cameron Britton 扮演的Edmund Kemper与 Jonathan Groff扮演的FBI探员

Holden Ford

首先必须要说Cameron Britton演的真好。他连Edmund Kemper说话的语气和声音都模仿的惟妙惟肖。Youtube上有一个对比Cameron Britton与现实中Edmund Kemper采访的视屏，如果不看光听，几乎听不出太大的区别来。视屏下面一水儿的留言说，holy sh*tOMG! The actor that played him sounds just like him.

今天的这篇里我截选了不少Mindhunter里面的剧照，因为Edmund Kemper本人接受采访的视屏没有字幕而且很模糊。影评也表示Mindhunter中的许多对话是节选自Edmund Kemper本人的采访内容。所以没有标注的图片，都是Mindhunter的剧照。

Edmund Kemper对大家来说可能不象门森，山姆之子这些罪犯那样如雷贯耳，但是事实上，他在美国犯罪史上真是相当浓墨重彩的一笔。“The Silence of the Lambs” 中的那个可怕的罪犯Buffalo Bill，其中就有着他的身影。

就像电影里描述的那样，Kemper身高2米06，体重250磅（现在据说已经有400磅了），他在15岁的时候测了一次智商，测验结果高达145。虽然他看起来高大威武，却长了一张温顺的脸，平静的毫无波澜的双眼藏在厚厚的眼镜片后面。在他正式被捕前，都一直与当地警察局的警察是好朋友，直到他自己打电话投案自首，他的好朋友警察都不相信他说的是真话。

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他非常善于伪装，养成这种伪装的性格有两个原因，第一个原因是出于他的家庭背景，第二个原因大概就是源于天生。

Kemper出生于1948年，出生的时候体重13磅！他是三个孩子中的老二，有一个姐姐和一个妹妹。

他在很小的时候，就偷偷的对妹妹的洋娃娃做出猥亵行为，然后还会把洋娃娃的头砍下来。之后他对自己的老师产生了异样的情愫，二年级的时候，他曾经带着父亲的镰刀半夜偷摸出去，爬到二年级老师的房子外面，扒着窗户偷窥。当姐姐逗他说，你为什么不试着kiss你喜欢的老师呢？他回答说：“If I kiss her, I'd have to kill her first.”

到他10岁的时候，这种行为发展到他活埋了家里养的猫，在猫死后又把尸体挖出来，切掉了猫的头部并且插在一根棍子上挥舞着玩。13岁的时候，他觉得家里养的另一只猫更喜欢妹妹，就杀死了这只猫，并且把残尸偷偷的藏在自己房间的壁橱里。

而他与姐妹一起玩的游戏也很扭曲，他最喜欢的游戏是“死亡游戏”。他会让妹妹把自己绑在椅子上，然后妹妹假装释放毒气或者他假装椅子是电椅，接着他表演自己中毒死亡或者被电死，抽痉地“倒毙”在地上。

可是，我觉得他姐姐也正常不到哪里去。有两次Kemper差点被姐姐坑死，第一次是姐姐试图把他推到一辆迎面开来的火车前，另一次是姐姐把他扔进游泳池的深水区，这一次他差一点就真的被淹死。当然，也许姐姐是“为民除害”，但想想这种家庭关系就觉得不正常。

Kemper 跟父亲的关系很好，可是在他9岁那年，父母离婚了，他被判给母亲。他被判给妈妈之后，被带到了蒙大拿，远离父亲所在的加州。一般来说给妈妈带的孩子应该获得很好的照顾，但是Kemper的情况就完全不是如此。不知道是父母的离婚引发了他的变态，还是他的扭曲心理一直存在。

Kemper的母亲Clarnell Strandberg

Kemper的母亲在他的一生中有着非常独特重要的位置。维基上说，她是一个neurotic, domineering alcoholic，翻译过来就是，她精神不正常，又强势专横，还是个酒鬼。

感觉被父亲“抛弃”的Kemper不得不跟着母亲，而母亲把对父亲的仇恨和厌恶全部都转嫁到Kemper的身上。Kemper在接受采访的时候提到，Clarnell对他几乎全天无休止的语言羞辱，憎恶和嫌弃明白的写在脸上。

她把10岁的儿子锁在阴暗的地下室，时刻挖苦他的身材---在他15岁的时候，他就已经长到了1米93，并且讽刺他是“a real weirdo”（怪胎）。更过分的是，在年少的Kemper惊恐惶惑的时候，她拒绝拥抱他给他安慰，因为这样会“把他变成个gay”。

同时Clarnell 不断的告诉Kemper，说他长的丑，又是个怪物，没有女人会喜欢他，没有女人能看上他。他就死了这条心吧。当Kemper失落的回家告诉妈妈自己找不到女朋友时，妈妈的回答是：“Thank God.”

在最终的悲剧发生之后，有医生推断Clarnell本人就患有边缘性人格障碍。这个病我曾经在前一篇以爱为名的伤害中提到过，17岁的Rachael也患有这个病。这个病的症状之一，就是控制情绪和耐受挫折的能力非常差，会用语言或者某些行为伤害别人。

Kemper在接受采访的时候平静的介绍了自己年少时做过的那些恐怖的事情，解释说，那只是在发泄“Just to vent”，他只是把自己对母亲的惧恨转移到了别的东西，动物，甚至人的身上，这是他对现实生活的逃避。

在受够了妈妈的鄙视和嫌恶之后，14岁的Kemper离家出走，跑到加州去找爸爸。他满以为到了加州就能找回家庭和父爱，然而见到了爸爸之后，他的希望落空了，爸爸已经跟其他人再婚，并且把父爱给了后妻带来的孩子。很快他成了父亲第二段婚姻的障碍，于是他被父亲送到祖父母所在的North Fork。

North Fork也在加州，可是Kemper却非常厌恶这里。他尤其厌恶祖父母，象他的母亲一样，他把对自己父母的不满，转移到了祖父母身上。他嫌弃72岁的祖父衰老迟钝，觉得祖母就象他妈一样，在家里颐指气使不可一世。

祖父Edmund Emil Kemper, Sr. 和祖母Maude M. Hughey Kemper

在和祖父母一起生活了不到一年后，Kemper爆发了。1964年8月的一天，祖母Maude正在做一本儿童读物，Kemper跟祖母一言不合，默默的走到里屋，拿出一把祖父送给他打猎用的来福枪，直接对着祖母的头部轰了一枪，在祖母倒地之后，又在背上补了两枪。然后他把祖母的尸体拖回到她的卧室，接着赶到门外，把刚刚买菜进门的祖父也一枪打死。

接下来他有点不知所措，毕竟还是个刚满15岁的少年，于是他打电话给他妈，他妈让他自首，他就打电话报警，说自己杀死了祖父母。当警察赶到问他为什么要杀人时，他非常平静的说：“我就是想体会一下杀死祖母是啥感觉（I just wanted to see what it felt like to kill Grandma）.” 而在问及为什么要杀祖父时，他解释说：“He would not have to find out that his wife was dead.”

其实联系之前提到他与母亲的关系，以及他对母亲在祖母身上的投射，就能看出来，他其实最想杀的人是Clarnell。在Kemper成年采访过他的精神病医生Donald Lunde曾经说过：Kemper以他的方式（杀死祖父母）报复了他的父母对他的遗弃。

"In his way, [Kemper] had avenged the rejection of both his father and his mother."

Edmund Kemeper 第一次被逮捕时拍的照片

因为犯罪的时候年龄还太小，加上他后期的反应，Kemper被诊断为妄想型精神分裂症。他被送往一个专门为罪犯设置的精神病院治疗。这个时候Kemper已经从与父母和祖父母的生活中学到并且形成了伪装性人格，他用自己的高智商来了解对方，迎合对方。他能得到这个诊断，也是自我伪装的一部分。

在入院后，他摇身一变，变成了模范病人，甚至与自己的主治医生成了好朋友，他被许可负责管理对其他有病的犯人进行测试的系统，而他利用这个工作之便，吃透了这个测试系统，他生生的背下来28套测试题操作系统，最终在五年后，1969年12月18日21岁生日那天，他被认可已经恢复正常，被放回社会，1972年，他的未成年人犯罪记录被永久性消除，他的精神科医生给他盖章认定：“他已经完全好透了，没问题了…（I would think that we’re dealing witha very well-adjusted young man who had initiative, intelligence and who was free of any psychiatric illness…）”

而Kemper本人承认，在管理测试系统和对犯人进行测试的过程中，他学到了许多犯罪技巧。尤其是从与一些强奸犯的交谈中，他被告知，如果想彻底的永绝后患，一定要在强奸之后杀死对方。

在被从医院释放出来之后，Kemper不顾医生的劝告，执意回到了母亲的身边，在他住院期间，Clarnell已经再婚离婚各一次。Kemper出院后决定去社区大学读书，与此同时，他一直想申请加入警察队伍，却因为自己太过高大壮被拒。不过他跟当地许多警察打成一片，而且他对关于警察的电视节目特别感兴趣，所以从电视里，从现实生活的警察朋友身上，他没能发展自己的社交技巧，却提升了自己的犯罪能力。

在Kemper存够了钱之后，他从母亲的家里搬出去找了个室友一起住。但是他依然无法摆脱他妈的控制。Clarnell会出其不意的突然来访，或者不停的追魂call。而Kemper经常陷入穷困潦倒的境地，所以他时不时的还得回去向母亲求助。

所以他和母亲之间的关系陷入一种恶性循环。他主观上想挣脱但是客观上甚至潜意识里却无法挣脱。所以他被一次又一次拖拽回去，一边接受母亲的帮助，一边承受她的羞辱。他就象在腐败的毒液中吸收养料，和母亲二人互相侵蚀。

不久他接受了一份高速公路部门的工作，之后出了一场事故，获得了一笔$15,000的赔偿。这笔钱在当时还是蛮值钱的。有了钱，又因为受伤无法工作，Kemper开始漫无目的的闲逛，在这个期间，他注意到自己所在的区域，经常有很多的年轻姑娘搭便车，走着走着就能遇上一个举着大拇指要求搭一程的美貌小妞。一辈子被强烈的性幻想驱动的Kemper终于找到了真正的发泄口。

他用得到的赔偿买了一辆黄色的福特 Galaxie，用这个车在路边勾搭姑娘。

1969 Yellow Ford Galaxie（网图），还是挺风骚的

Kemper虽然身材有点太高大，可是外形并不是侵略性很强的那种，甚至可以说他在大部分时候都温顺随和彬彬有礼。Mindhunter里有一个细节，他打了个喷嚏立刻就说“excuse me”，说明他并不是一个粗鲁缺乏教养的人。因为他并无自带强烈的威胁感，所以在路边捞姑娘的事儿，他干的非常顺利。

但是一开始，他没有打算杀人，他最开始在路边捞姑娘的时候，开车送到了地点，就让人走了。

Kemper在采访中追究自己最初犯罪的始因，他归结到自己母亲常年对他的贬低和羞辱，使他缺乏男女正常交往的自信。他形容自己渴望交际却无法正常交流，所以他才开始了在路边捞姑娘，因为这种做法才给了他机会能接触到女性。

这一段演的真的非常好看，Cameron Britton也表演的非常有说服力和迷惑性。他看起来就是一个笨拙内向在社交上有困难的大个子。可是不要忘了，Kemper是一个智商145的天才，伪装自己是他的长项。有社交障碍并不意味着一定要通过犯罪手段才能实现自己的欲望。

这个片子里有一句话，大意是要会听这些罪犯的自白。他们有的时候说的是真的，有的时候说的是假的。更多的时候，真相隐藏在他们修饰过的谎话中，不光要听他们说的，更要听他们没说的。

在Kemper的这段话说，他为了社交开始捞姑娘只是一个借口。而母亲常年的语言羞辱给他带来强烈的心理阴影才是犯罪根源，这一点无比真切。

Kemper声称说，在真正动手杀人之前，他曾经放走过150多个姑娘，可是后来内心的欲望开始慢慢的吞噬他，他开始带上了枪和刀还有绳子，童年时就有的畸形爱好终于趋势他走出了最后一步。

1972年5月7日，Kemper在路上接到了俩个年轻女学生，Mary Ann Pesce 和Anita Mary Luchessa。姑娘们想去斯坦福大学，可是Kemper却在不知不觉间开到了一个僻静的地方。当她们意识到自己身陷险境时已经太晚了。Kemper用手铐铐住Pesce，然后把Luchessa关在车的后备箱，他后来认罪的时候提到，当他铐住Pesce的时候，自己的胳膊不小心碰到了Pesce的胸部，他条件反射的说：“whoops, I'm sorry” 对Pesce表示歉意。但是几分钟之后，他就捅了Pesce数刀，然后勒死了她。接着他又以同样的方式杀害了Luchessa。

18岁的Mary Anne Pesce和Anita Luchessa

因为Kemper的室友不在家，他把尸体直接带回了自己的公寓，在公寓里，他把尸体摆出各种姿势后拍照留念，接着他砍下尸体的头颅，然后猥亵尸体，再把尸体切成小块，用塑料袋包着扔到附近的山里。他把她们的头颅藏在自己的壁柜里，性致来时，拿出来玩弄一番，原文是：Before desposing of the women’s head he had fellatio with the severed head。

一个星期后，Mary Ann Pesce的头颅被人发现，当地警方组织了一场周密的搜索，可是她的身体其他部分，与Anita Mary Luchessa的遗体一样，都一直未被找到。Kemper曾经表达过，在所有的受害人中，他最喜欢的是Pesce。

接下来半年后，Kemper以同样的方式在路边接到了15岁的少女Aiko Koo，Aiko因为错过了班车，又急着去上舞蹈课，就搭上了Kemper的顺风车。Kemper故技重施，把她带到僻静的地方，期间Kemper曾经不小心把自己锁在了车外，可是天真的Aiko打开车门把他放了进来。最后Aiko的命运与Mary Anne Pesce和Anita Luchessa基本完全相同。

15岁的Aiko Koo

半年后，Kemper以同样的方式在路边接到了19岁的Cindy Schall，Cindy Schall经历了与前几个女孩儿一样的命运。不同的是，这次Kemper把她的尸体带回了妈妈家，藏在了自己的房间里。

19岁的Cindy Schall

他照样砍下了Cindy Schall的头颅，然后与尸体发生了性关系，接着肢解尸体，把尸块丢到了海里，几个星期后尸块被海浪冲上沙滩。Kemper把她的头颅冲着他妈卧室窗户的方向埋在了房子的后花园里。因为“她总是希望别人崇敬（仰望）她。（she always wanted people to look up to her.）"

1973年2月5日，Kemper跟他妈爆发了一场大争吵，然后他怒不可遏的冲出去。那阵子因为失踪的女性搭车客太多，警方和学校都警告学生们，不要上没有学校标志的车。然而Kemper的妈妈Clarnell就在UCSC（南加大）工作，她把自己学校的停车证给了Kemper，所以Kemper很顺利的接到了Rosalind Thorpe 和 Allison Liu。

23岁的Rosalind Thorpe 和 21岁的 Allison Liu

她们与其他受害者一样，生前死后都经历了非人的折磨和羞辱。她们的尸块在一个星期后被人发现。

当Kemper被问及，为什么要在侮辱尸体之前先把头砍下来，他回答说：

The head trip fantasies were a bit like a trophy. You know, the head is where everything is at, the brain, eyes, mouth. That's the person. I remember being told as a kid, you cut off the head and the body dies. The body is nothing after the head is cut off ... well, that's not quite true, there's a lot left in the girl's body without the head

这个时候的Kemper已经完全做好了准备面对他的最终目标---母亲Clarnell Elizabeth Strandberg。他等Clarnell睡着后，用一把榔头敲开了她的颅骨，然后用匕首割裂了她的气管。他切下她的头，在侮辱了母亲的头部之后，他把头放到一个柜子上，冲着已经毁坏的不成样子的头颅大叫了一个多小时，一边叫一边投掷飞镖。最后他扯出舌头和喉管，放到厨房的garbage disposal里，因为“That seemed appropriate, as much as she'd bitched and screamed and yelled at me over so many years.”

She wanted to destroy me with words, literally.

So I shut her up for good.

And now, everyone knows it was because of what she did to me, because of the way she treated her son.

这段陈述看的我真是寒毛直竖。

然后他打电话邀请了Clarnell最好的朋友来家里吃饭，重复了以上对其他受害者做的事。第二天一大早，他把残肢藏好，给警方留了张纸条就走了。纸条上说：

Appx. 5:15 A.M. Saturday. No need for her to suffer any more at the hands of this horrible "murderous Butcher". It was quick—asleep—the way I wanted it. Not sloppy and incomplete, gents. Just a "lack of time". I got things to do!!!

接下来就是他实在等不及警察来抓他，就打电话投案自首了。警察从他妈的房子里找到了受害者的遗物和最后的尸块。

现场找到的受害者遗物

警方从Clarnell的房子里抬出最后的遗体

虽然Kemper是投案自首的，他还是在法庭上为自己辩护说，自己是出于精神失常（insane）才会犯下如许令人发指的罪案。不过法官和陪审团都不信，还是判决他8项杀人罪成立。然后Kemper索性要求法官判他死刑--"Death by torture"，不过他的这个愿望也不能被满足，最后他被判了8个无期徒刑。

比他人高出一个脑袋的Kemper步向法庭

Kemper在监狱中

Kemper 曾经与查理门森是狱友，跟他们一起坐牢的还有一个杀人魔头Herbert Mullin，Mullin一口气杀了13个人，却声称自己杀人是为了阻止地震的发生。Kemper 特别讨厌Mullin，因为“Mullin是一个毫无理由滥杀的SB”。 Kemper比Mullin高了有40公分，对比起来Kemper就是个庞然大物。但是Kemper 采用了一种“文明的”态度对待他讨厌的Mullin。Mullin喜欢不顾场合的唱歌，Kemper 就拿水泼他脸上让他闭嘴。当Mullin表现良好的时候，他就给Mullin最喜欢吃的花生。通过这种手段他把Mullin训练成了一个听话的小白鼠。

[Mullin] had a habit of singing and bothering people when somebody tried to watch TV, so I threw water on him to shut him up. Then, when he was a good boy, I'd give him peanuts. Herbie liked peanuts. That was effective, because pretty soon he asked permission to sing. That's calledbehavior modification treatment.

Kemper在入狱之后，又是一个模范犯人。很快他又获得了许多特权，比如他负责安排其他犯人与医生的见面时间，帮助别人做手工，给盲人录制有声书等等。据报道，他录制了超过5000个小时的有声书。

在监狱里办公的Kemper

除此之外，他接受了许多采访，录制了不少节目，比如The Killing of America和 1984 录制的一个记录片，Murder: No Apparent Motive. 这个纪录片在Youtube上可以找到，Mindhunter里许多他与Holden的对话，就来自这个纪录片的采访。

Kemper对犯罪心理学和罪犯侧写的贡献十分巨大，他在采访中提供了许多来自罪犯角度的认知和理解，也所以他的名字在许多的电影和电视剧中都被提到，Criminal Minds里就有3，4集都提到他。Kemper曾经表示过，他非常乐意分享自己的犯罪心路历程，因为他想拯救那些象他一样的潜在杀手（he participated in the interviews to save others like himself from killing）。他在Murder: No Apparent Motive的采访最后说道：

"There's somebody out there that is watching this and hasn't done that – hasn't killed people, and wants to, and rages inside and struggles with that feeling, or is so sure they have it under control. They need to talk to somebody about it. Trust somebody enough to sit down and talk about something that isn't a crime; thinking that way isn't a crime. Doing it isn't just a crime, it's a horrible thing, it doesn't know when to quit and it can't be stopped easily once it starts."

Kemper回顾自己的性格发展过程的时候说，自己从来没有过正常的社交环境，他一直缺乏与同龄人尤其是同龄的姑娘建立正常社交关系的能力。

他在自首后被警察带回警所，路上停下吃饭的时候，遇到几个年轻漂亮的姑娘也在用餐，他当时克制不住自己吐了个一塌糊涂。Kemper说这就是他对姑娘们的生理反应，他喜欢漂亮姑娘们，可是他没有与他们正常相处的能力。

在看完这些，我真的觉得很唏嘘。Kemper是一个非常聪明的人，他本来可能有完全不同的人生，他的聪明才智完全可以用在正途上。但是这个“可能”本身，也十分的虚妄。Kemper自己总结说，他的人生是被他妈毁掉的。他妈多年的语言暴力已经完全摧毁了他的良知系统，每次他跟他妈吵完一次架，他就出去杀一个人。

My mother and I started right in on horrendous battles, just horrible battles, violent and vicious. I've never been in such a vicious verbal battle with anyone. It would go to fists with a man, but this was my mother and I couldn't stand the thought of my mother and I doing these things. She insisted on it, and just over stupid things. I remember one roof-raiser was over whether I should have my teeth cleaned.

在Kemper的成长过程中，虽然他与父亲更加亲近，可是来自亲生母亲的鄙夷嫌弃和语言羞辱，给他带来的伤害显然更加巨大。因为一个人的出生，是从母亲的身体里开始，他们曾经血肉相连。一个曾经与自己化为一体的人，一个甚至可以说是自己创造者的人，却如此彻底坚决的否定自己，这种伤害，我觉得是无可言喻的致命。

我从来很反感南周派在每次发生罪案之后对罪犯的背景挖掘，每次都给他们找出成长经历和家庭背景中令人同情和惋惜的理由以及原因。在我看来，禽兽就是禽兽，不是每个有过令人怜惜的过往的罪犯都值得理解和同情，不是每个被伤害过的人都会成长为罪犯。

无可置疑Kemper从小就是扭曲的，也许这种扭曲是一种注定。我从这整个故事中看到，母亲在一个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是一个多么不可替代的重点。许多成年人对孩子的教育很容易走向简单粗暴，虽然可能抱着善意和关爱的初心，可是下意识的否定，对孩子产生的影响和效果，也许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有时候大人很容易会“以为自己在激励对方的情况下”，说出挖苦和嫌弃的话，，然而这种“激励”的方式，往往会适得其反。孩子们并不会因为被刺激了就变得奋发向上，他们会记住的是有一天自己的亲人曾经如此的不信任自己，看不上自己。

每个父母对孩子无条件的爱，是每个孩子对这个世界最初善意的起始。

Kemper在提出假释要求被拒四次之后，干脆放弃了申请假释的权利。他表示说自己在监狱里坐牢坐的很开心“happy going about his life in prison”。可能因为这个心态，他才能长到400磅吧。

Kemper在监狱的办公室

说到最后有个小彩蛋。

可能大部分人都不知道，加州曾经有过一个威震江湖的外号，叫“Murder Capital of the World”。因为在Kemper犯罪的同一时期的那个年代，还有其他的好几个凶残的杀人狂也十分活跃。包括Herbert Mullin 和John Linley Frazier。著名的黄道十二宫杀手的主要犯罪现场也发生在加州，另一个著名的“Astrological murders”系列杀人案也发生在加州。就不要提臭名昭著的门森家族了，加州就是他们的大本营啊。另外外号是“The Night Stalker”的Richard Ramirez, 和Lonnie David Franklin，Harvey Glatman, Richard Chase, Juan Corona, and Leonard Lake and Charles Ng, 以及著名的“高速公路杀手（Highway Killer) ”William Bonin, Patrick Kearney, 和 Randy Kraft，也都是那个时期在加州十分活跃的罪犯。

在Mindhunter里有一句解释，说之所以那段时间加州的犯罪率很高，是因为加州的地形多山多丛林，犯罪之后不容易暴露。我查了一下加州这些年的犯罪率，这个网站上做了个表格对比：http://www.disastercenter.com/crime/cacrime.htm。从这个表格来看，加州的人口不断的在增长，但是犯罪率在2000-2010之间达到顶峰之后，2010-2016这个阶段是相对下降的。

当然，犯罪率的下降到底是因为犯罪减少了，还是因为犯罪的定义改变了，这我就不知道了，呵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