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期天随想

今日天气

      早起了，忽然觉得，今儿星期天，可以多睡会儿。于是偷懒的细胞又拽着我躺了一会儿。也许是命里注定，有的人生来就是个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主儿，周五的晚上叫“周末”，周六周日那叫“双休日”！当老师的，这恐怕是最叫世人羡慕嫉妒恨的拥有了，也可能是我们自己唯一值得喧嚣的资本。可是，杂粮分五谷，人也三六九。我就不是这个好命，七点钟一过，柔软舒适的被窝里就有针刺脊背的感觉了——得起来啊，那么多的事要去做呢。似乎，早起，本就是一种与生俱来的习惯，像朋友一样，在外面侯着呢！

    都说习惯是从小养起的， 记得小时候，在家读小学那会儿，早上躺在被窝里的酣梦，总是被母亲放出去的鸡鸭鹅吵闹声打断，也许是母亲从不催我们起床吧，我总是不声不响，揉着眼睛，很积极地爬起来，有时候坐在门前的石椅上要晕上好一会儿，母亲笑我那叫“下床气”。即便农活不忙，记忆里似乎我们兄妹四人也很少有赖床睡懒觉的习惯。现在想来可能是父母劳碌的背影总在眼前晃动使然吧，也可能这就是命吧，“命里注定我爱你”，呵呵，这个爱，好像不合时宜了。

    生活在这小集镇，信息是放开的，生活轨迹却是上世纪的。匆忙与闲散，劳碌与安逸，总是充斥在生活的各个角落里。于是就总有闲人嘲笑忙碌，匆匆者看不惯悠哉。其实，生活百态，林林总总，幸福似相似，苦涩各不同，而鞋大鞋小，只有脚知道。如我者，整天忙忙碌碌，行色匆匆，总觉得，“一天之计在于晨”，好像我起来就是要尽责的，家务，上课，作业，读书……几十年如一日，习惯了，自然了。也难怪爱人受不了常指责：你哪是当老师的呢，你简直就是卖给学校的佣人，只要学校一个电话，你立马屁颠屁颠就走，从不懈怠……呵呵，这也是习惯了。

    讲到习惯，可真的不一定就是好事。由于教育改制，我所处的中学，眼下优质的师资和生源接二连三地流失，从一个优质的市级示范高中，而今沦落到捉襟见肘。咱这一群五十多岁的“老教师”，日积月累的“习惯”倒成了羁绊自身的紧箍咒，也不知政府是怎么想的，浪费生命在现今的社会还是无人问津的，可浪费人才可是有罪责的啊。只不过，我们这里，教育充其量只是个偏门，从事教育的人也就只能从耳门里进出了。

    所以，早年喜欢对着自己的学生深讲，“良好的习惯是成功的一半”，这话我们似乎很久不讲了，讲了，底气也不见得就足了。可是，习惯还是丢不掉，海明威的那句话总是习惯地挂在耳边，“人不是生来就被打败的”！这生恐怕做不了“硬汉”，但慰藉心灵还是可以坚守的。生命有时就如同一条潺潺的小溪，有潺湲也有急湍，两岸虽有风霜剥煞，风景四季也变换不同，而流水不就由其两岸的约束与坚守，才有了生命不息的流淌么！

    最近，在课上到庄子的“养生主”，发觉一个有趣的现象。老庄借一个解牛的厨子之口，感受普通人的生命至趣：“……每至于族，我见其难为，怵然为戒，视为止，行为迟。动刀甚微，謋然已解，如土委地，提刀而立，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

    真是一种境界啊！可惜许多人没能参透。

    其实，先贤也并非神人，只是他们眼界开阔，思想深邃，洞察敏锐而已。古时厨子也没有现在的地位之高，两者竟能水乳交融，“为之四顾，为之踌躇满志。”有什么还能比精神的交融更让人觉得旭风和畅呢！……

      今儿星期天，我忽然觉得该回趟老家，和母亲一起吃顿饭呢。

              2017年12月10日于严桥中学清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