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近忧与远虑
我的近忧与远虑
儿子小虎子幼儿园马上要毕业了，今年秋季上小学，上哪所小学校现在成为我的忧虑。按我的本意就在附近找个小学就可以了，接送也方便， 然而，他妈妈不同意。她说，我不希望我们的小孩输在起跑线上，一定要找最好的学校，至少要找一所与人民路小学同等级的学校。
女儿最近也电话微信频繁，她对我说：“爸爸，你一定让弟弟读最好的学校，千万不要舍不得花钱，不要像现在的我一样，后悔的要死。”
我说：“亲爱的女儿，你是不是搞错了？你小时候上的可是最好的幼儿园，读的是最好的小学啊，你有什么后悔的呢？”
女儿笑了：“我说的是我初中高中读的学校不怎么样……”
噢，女儿的意思，她初中高中考一中八中差了几分，我没有花钱走后门。女儿说的是实话，我确实没有走后门。
妻子认为我的人脉比较广，所以将找学校的事放在我身上，要我一定完成任务，否者誓不罢休。这不，近段时间为儿子上哪一所学校，搞得我头昏脑胀。
一个多月来，我常常没事就翻看中学、技校、大学同学录，再就是曾经工作单位的同事和熟悉的朋友电话簿，我一遍看过去，又一遍看过来，不知道打谁的电话。我这个人外表看似活泼大方，性格外向，其实内心是一个矛盾体，我敢干敢闯，内心也比较坚强，但就是不愿意低下头来求人办事，一遇上要求人的事，性情就犹豫不决起来。
在我的亲朋好友中，虽然没有呼风唤雨混得风生水起的人，但在机关重要工作岗位上混得不错的人，还是有那么几个。我几次拿起电话想打给他们，但最终觉得为读小学这样的小事，去麻烦人家太不应该，所以一直在迟疑犹豫。然而，我自己心里也明白，就是打电话给他们，他们也不一定会将我的事当做一回事。我在求人办事这方面感觉一直很自卑，人情总是要还的，我一个普通人能力只这么大，人家也会考虑帮了我的忙，我有什么能力去还人家呢？所以我不敢尝试受打击的滋味……
在我的一生中，遇到过不少大事情，我都喜欢随遇而安， 我记不起我是否有过找人帮忙的事情。在我人生最低谷，困难到吃饭都成问题的时候，我没有对任何人说，表面还装的人模狗样，没有求过人。关键时候，还是我老姐看出来了，主动借钱给我渡过难关。外表看似大大咧咧，实际上我的脸皮薄的像纸，老姐经常调侃我一一死要面子活受罪。
妻子见我找人没有着落？没办法，她只好硬着头皮去找，找了几次便灰心丧气了。她对我说，跟我熟悉的人不顶用，顶用的人我又不熟。她向朋友打听了，像我们这样跨片区找学校读书，找一般的领导没用，现在学校片区管理很严，就是大一点的领导也没有把握，如果能找到区长签字就最为稳当。妻子问我认不认识区长？
妻子的话让我不好意思回答，说不认识，那是假话。曾经有两位区级领导跟我关系较好，一个有30多年的感情，一个有20多年的交织。那位相识时间较长的区级领导，年轻时，我们曾经一直互相欣赏对方，在一起有说不完的话。他儿子结婚，他特地在有限的席位中留出空位，邀请我全家参加。由于工作性质的原因，我们很难的见面，只是在微信上互动，二年前，因为我们对社会上的一些现象看法不一致，我与他有了小争执，结果他直接在微信上拉黑了我。在我的印象中他的心胸不应该这么狭窄，为一件小小的事情就不屑于与我交往，我真的不明白，30多年的感情就这么脆弱。
还有一位区级领导在他还是一个小干部时，我们的关系很好。他曾经因为结婚没房，找我借房子借了一年，后来我下海到南方打工去了，中间有10多年没见面。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在街上遇见他，我微笑着向他打招呼，而他看我的表情让我感到疑惑。自那时开始，我对他就有一点似曾相识燕归来，从此萧郎是路人的感觉。
70年代，每年春节，母亲单位的领导和局机关干部都会来看望母亲，因为母亲是外贸局有名的劳动模范。那时劳模比领导更加受人尊重。
80年代，我能在市工人文化宫舞厅见到市委书记杨敏之跳舞的身影，在那里，我还曾与杨书记探讨过跳华尔兹舞步的技巧。而那时，乘公交车上班的工人们，在公交车上遇到市长苏建明也不足为奇，市委领导常乘公交车调查民情。
90年代，我调到郊区一家企业工作，区委书记粟福久见到我就像见到小弟弟一样，对我关心备至。为了企业的事情，我也常到区长罗永柏家坐一坐。
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我与现实严重脱节，常常不清楚市长市委书记的姓名，区长区委书记也是经常搞混淆。去年的某一天，我有幸得到一次与街道办领导谈话的机会，领导说话的口气表情以及其肢体语言，让我感觉到我就是他的一个学生。年过半百的我一直不好为人师，喜欢做学生，但在一个比我小10多岁的小领导面前，做一个乖乖的学生，我确实感到不自在。
我不是一个当领导的料，但我有自己的个性，我不喜欢看人脸色做事，凭的是本事和良心干活吃饭，所以，别人看到领导向前，我则是逃之夭夭。现在，如果没有特殊情况，我是绝对不会踏进机关大门……这次，女儿和妻子逼得这么紧，好像没有为小虎子找到最好的小学，我们家的天就要塌下来一样，我真不知道该如何办才好？
其实，我的内心想法与他们完全不一样！
前些天与朋友相聚，朋友说起这样一件事情：他们小区有一对年逾六七十岁的夫妇，两个儿子非常优秀，都在美国，一个有自己的公司，一个在美国哈佛大学当教授。两位老人都退休在家，他们也曾经到过美国看望儿子，儿子很忙没有空陪伴他们，他们在那里生活很不习惯，所以就回来了。老人没有什么事，天天在小区附近街区转来转去，每遇到熟人朋友，就会骄傲的谈起他们的儿子，朋友们都夸他们教育的好，说他们有福气。然而，老人的亲戚朋友都很清楚，两位老人非常孤独寂寞，他们相依为命。老人身体不好，一人得病另外一个人只有跟着一起住院。两个儿子忙于事业至今未婚，更没有时间回国探望父母，过年过节也是如此。老人曾经跟熟人哀叹，人老了不中用了，身边没人干什么都不方便，先知道如此留一个儿子在身边就好了……
儿子如此优秀，我想他们两位老人想留也留不住。中国几千年的孝文化传承就是养儿防老，然而现在这样的话题不能摆在明面上讲，现在的年轻人会说老人太自私。年轻人有年轻人的事业，你不能因为自己的自私而耽误了儿子的前程，持这样想法的年轻人不在少数，他们现在不会考虑他们也有老的那一天。
我现在就有想把儿子留在身边的想法，女儿女婿准备明年去美国读博，他们对未来充满了憧憬。女儿多次对我说，希望我能将弟弟培养好，如果她在美国混的好的话，她会接弟弟到美国读中学。女儿说这话的时候，她根本就没有考虑父亲和她阿姨心里的感受。你们姐弟俩都在美国，我们怎么办？我们这一把年纪已经不适合在美国生活了，我们的熟人朋友，我们的生活习惯，我们生命的土壤都在中国……
2019年6月21号下午 草于雅士林欣城工作室。
我的近忧与远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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