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归家

秋归故里，夕暮至家，未进家门，已见炊烟袅袅。呼及祖母，母喜而笑，问我风尘，吾不语。放置行囊，替母煮饭，母与架火，俄尔饭就，吾二人共食之。

十五之饭

饭毕，祖母言及伤病，吾欲泣。母见我感，遂不言。祖母瘦如嶙峋，背垂如镰，眼有失明，手颤剧烈，吾岂能不哀？

此夜阴云，不见星月，又感。长道漫步，见十里长灯，不复当年。与故人语，三言两语，不知所云。夜深，遂寝。夜中，忽醒，听窗外雨声霹雳，有“夜阑卧听风吹雨”之感，辗转一番，再入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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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明，饭毕。取书坐于楼上，听清风鸟语，察山之远近，河之清澈。又读开岭之书，书中言及故乡，“故乡”乃精神位置，由熟悉的人与物以及事组成，而非所谓的物理位置。

远山与近河

随着城市的发展，人们已经不能再说北京是故乡，因为根本对它不熟悉。吾乡亦有变化，然其本质未变，依然有“不知山外事，只听林中曲”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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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心喜之，乃故乡诗意仍存。上楼之时，见台阶上布满青绿，不禁呼出梦得之语“苔痕上阶绿”。老屋由石与泥混合建造，上置砖瓦，年久失修，残痕满壁，故言“斯是陋室，惟吾德馨。”

苔痕上阶绿

然有喜亦有悲。记忆中有一片果园：油桃、杏子、葡萄、梨、枇杷、柿子、橘子、柚子、李子、樱桃……今祖母一人在家，有心亦无力，遂梨树断、桃树锯。我至家时，只见柿树。吾与她言之，“有些东西失去了就不会再拥有”，其不解，吾遂不言。

柿树

想到两天后又要离开祖母，留其一人在家，吾又哀矣。吾之痛、何人知，太白云：“青冥浩荡不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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吾欲言，又止。十六，书此文，以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