伊人何叹
那是我最爱的女子——沈钰。阿钰,出生高贵,容貌倾城如天上明月,不可亵渎。她的父亲是手握重兵大将的权臣。母亲乃是当今圣上的胞妹贤宁公主。她自小便与太子元楚有了婚约。今日,乃是她的大婚,十里红妆,锣鼓喧天。
伊人何叹记得初见阿钰,那是我还不是皇子,是个将死之人。我因饥饿寒冷晕倒在了月老庙门口,正巧碰上了来求姻缘的她,她救了我。醒来时,她一脸温柔地静静坐在床边,她好美,那一刻我以为我看到了九曲仙子下凡。后来,因为她的缘故,我顺利地认祖归宗,成为宁王元凌。是除了太子元楚以外的唯一的皇子。自那时,我便唤她“阿钰”。我的生母是不受宠的王美人,只因父皇膝下只有一子,所以我才封了亲王之位。那时起,我才明白,即使我成了宁王,也缩短不小与阿钰的差距。阿钰,是未来的皇后,大魏最尊贵的女人。
她不可能是我的妻,不可能。
大魏有一风俗,女子下嫁的夫家,需手足背扶出轿,意喻“不尘”。而我便成了这唯一的人选,我拉开轿帘,牵出她的手。弯腰将她背在背上,我的双肩有一股温热透袭入袍,我知道,那是她的眼泪。我强忍着心中的酸楚,将她交付在皇兄手上。那可是我最爱的阿钰啊,如今,却成为了别人妻,我的皇嫂。
今后的许多日子里,为了避嫌,我与阿钰已许久不见,就算见到,也只能硬生生的叫声“皇嫂”。我虽为宁王,却从未想过要争,第一次有了对权势的欲望。因为,有了她,也许就能得到她。
我开始在暗中慢慢培养自己的势力,两年过去了,阿钰也为太子元楚生下了第一个嫡子,也算彻底稳固了自己在东宫的地位。因为阿钰出身高贵,孩子满月那日,皇上太后都来了。尚在襁褓中的婴儿也破例封了郡王之位。宴席中,有一大臣参告太子,私养府兵,囤积兵器,意图谋反。证据确凿,皇上大怒,下令废除了元楚的太子之位,并加以拘禁。碍于沈家和太后,沈钰和她的孩子倒也相安无事。 看到此,我不由得心生窃喜,没错,这一切都是我设计的。
当天晚上,阿钰一身黑衣,悄悄潜进了宁王府。我静静地喝着茶,因为,我知道,她一定会来的。
面对她的质问,我没有一丝隐瞒。我告诉她,等我当上太子,坐上皇位,便会以鲜卑的老规矩,叔娶寡嫂。她打了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不以为意地笑了笑,因为皇兄他抢了我最爱的女人啊!阿钰眼神凌厉地盯着我,丢下一句,“你会付出代价的”
随着元楚被废,已然几月, 父皇迟迟没有下令诏书立我为太子。今日朝堂上,我竟然看到阿钰,她身后的婢女抱着孩子。一身华服更衬出她的尊贵,暗香浮动,突然间,心头涌上些许不安。果不其然,父皇立了阿钰的孩子为太子,这个结果虽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阿钰是大魏尊贵的世家女, 从小就接受各种各样的名门之道。她懂得如何利用沈家权势,去千方百计地争下这个耀眼的储君。她是那么尊贵与聪明,又是那么令人心疼,一个人撑起了偌大的东宫。有时候都快忘了,她也是一个女子,一个应该受尽男人保护的女子,而不是每日都在机关算尽的生活中。
五年后,父皇突发疾病去世,阿钰之子元枫也顺利地登基为帝。而沈钰也成为了大魏最年轻的太后,才二八年华,便以垂帘听政。而我权势滔天,大半个朝堂都是我的人,一时之间,阿钰骑虎难下,每日愁容。看着她日渐憔悴的面容,我早已不忍,可是,我不能放手。只有将她逼入绝境,退了皇位,我才能娶了她,对不起,阿钰!
阳春三月,是阿钰二十五岁生辰,那日,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大办宴席,举国同庆。接到了她的信,让我进宫,我明知这是一个鸿门宴,却还是奋不顾身。今日的她, 褪去了红尘华服,卸下了华丽珠饰。 换上了一身青白色衣裙,我记得,那是我们相遇时,她所穿的。阿钰说起少年往事,她说若当初没有救了我,一切会是什么样子。
我笑了笑,你一定会是最幸福的人,有些皇兄的宠爱,还有许多孩子。她突然间变了脸色,说可是这一切都被我毁了。瞬间一把利刃便插进了我的胸口,死前,我附在她的耳边“阿钰,我最后悔的是没有娶了你,如果有来生,你为青衫,我为布衣,可好?”
《大魏·元年,史记》:大魏元枫年间十年,太后沈氏失踪,皇上追封其为“孝仁庄惠太后”。
后续:一个女子抱着骨灰,骑着马,行走在青山绿水间,只记得,她穿着青白色衣裙,好美,好美!不时见她伸出手抚摸骨灰罐,嘴角笑着,风却迷了眼睛。
或许从一开始便是错的,你手上沾满了血腥,没有一处不是为我而伤,如今满头白发,画堂成沙,才知,我爱你!
伊人何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