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色结局系列——时间保护
图片发自黑色结局
一
时间到了，他仍然不知道是谁杀死了七年之后的自己。头顶的时间机器发出倒计时警告:“时间旅行者梁辉，你的时间旅行即将结束。十...九...八...七...”
他叹出一口沉重的气息，倒在时间机器的软皮座椅上。机器舱门闭合，随着倒计时的归零，梁辉回到了七年前——他自己生活的时代。
“还是没有线索......”舱门打开后他缓缓开口，全然失去了生气，“这一个月的准备应该又白费了......”
“你别灰心。”坐在客厅沙发上的男人抿了一口红酒，“还有七年。七年内找到凶手，然后阻止他，七年后的你就免于一死了。”
“你总这样说，很轻松一样。时间机器一个月才能充能一次，一次时间旅行只有十分钟。”梁辉从舱门走出，接过红酒大仰一口，“十分钟能干什么？我到现在还不知道七年之后我死的那个鬼地方的路怎么认！”
沙发上的男人端着酒杯，红黑色的酒液就像七年后面前男人的鲜血一样刺痛他的眼:“也许我不该告诉你你会死在七年后，你会过的像原来一样开心。我们每天喝酒吹牛，那多舒服......现在搞得我们两个每天愁眉苦脸的。”
“呵......人总是想要知道自己会什么时候死。”梁辉倚靠在沙发上，“我总要谢谢你。”
“还谢我...”男人把酒一口喝干，“人本来就不该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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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
梁辉推开咖啡馆的门，他刚刚向这里的老板问了路。七年之后这片街区已经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凭着过时的记忆不会有用。
他摸了一下别在腰间的手枪，以确保万无一失。他在这一次时间旅行之前下好了决心，如果发现足够可疑的人就会暗杀掉。事已至此，为了七年之后自己的生命，下策可为。
他按照咖啡店老板指的路线稳健地奔跑。他只剩下七分钟，七年后的自己也只剩下七分钟。
梁辉停缩在一处街角，还有六分钟。他探出头张望了一圈，看到了七年之后的自己。
这不是他第一次看见七年之后的自己，却仍然有一种陌生感。离他不远的男人刺着大片纹身，手里握着与他带来的同样型号的手枪；他戴着墨镜，留了光头，面色沧桑了很多。他不像七年之后的自己，倒像十五年之后的自己那样沧桑。如果不是有种微妙的血缘上的感觉，他不会相信那个老男人就是他——梁辉。
老梁辉躲在一个铁皮电箱后面，他检查了一下手里的枪，探出了头。
梁辉循着老梁辉的视线追溯过去，二百米外的废弃建筑里躲藏着一个可疑的人影。
这次我好像找到凶手了。梁辉的心里满是视死如归，他举起手枪瞄向远方的可疑人物。废楼里早已没了窗户，那栋建筑只剩下被风蚀的承重梁和水泥架，还有满地大块的石头。
老梁辉回头顿了几秒，他好像发现了身后的墙角藏着一个人，那个人就要为了他拼死保命。梁辉迅速向里缩了缩，头也收了回来，他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被发现了。奇怪的是，虽然隔着一片墨镜，他仿佛也能感觉到镜片后无望的眼神。
就像看透了一切。
远处的人影身旁立着一个竖长的皮箱，梁辉认得那是狙击枪的组装盒，可疑人的注意力也全部放在老梁辉的身上。似乎毫无疑问了，他是凶手。
梁辉的手握紧了枪，虽然他一直拥有这把枪，但真的开枪杀人还是第一次。他瞄向废楼里的人影，呼吸急促，血压狂飙，肾上腺激素大量生产。他的手都在抖，可是为了自己这条命，这颗子弹必须咬人。
“嘭——！”枪响了，子弹飞旋而出，击打在废楼里的水泥柱上。
人影躲了起来，梁辉找不到了。
“啊————！”梁辉疯狂的吼叫起来，把枪里的子弹都打了出去，那些子弹击打在钢筋和水泥柱上然后崩到别的地方，只是打不中躲着的人影。
子弹打空了，梁辉失去了力气。
人影从承重梁后出现，他端着狙击枪向老梁辉裸露在外的肩膀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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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警车停靠在路边，梁辉从车上下来。他摸了摸腰间的手枪，这是他的习惯性动作。来往的警员对他低头致意，然后去忙自己的事。
距离那次时间旅行已经过去了五年。梁辉回到自己的时代以后喝了很多酒，砸了很多东西，说了很多胡话。他把自己锁在家里不见任何人，他要给自己一段时间好好思考。他思考自己接下来七年活着的意义:是一直浑浑噩噩的，为了阻止死亡而痛苦地活着；还是尘封那一切，把最后的七年过得有意义。他思考了一个星期，脸颊陷了，胡子长了，在几乎最颓废的时刻，他去刮了胡子洗了脸，他要开始崭新的生活。
他去做了警察。
大家都说这个新人很有干劲。他被提拔得很快，短短四年他加入了暗杀组。
暗杀组是未来警察培育的新型力量，他们拥有过人的暗杀本领和决断力，是军方的机密人员，因此为了防止秘密被泄露，暗杀组有一个规矩:凡被确定为需要执行暗杀的犯罪分子，因暗杀组成员个人原因暗杀失败者，该成员需被秘密枪决。
这是一个风险与成就并存的职业。
“梁辉，总部发来命令，你应该有新的任务了。”与他同级的成员拍了拍他的肩膀，“上级真重视你，都不让你歇歇。”
“哈，没关系，职责所在。我洗把脸就过去。”梁辉笑了笑朝走廊更深处走去。
他来到自己的办公室，确认门锁好之后打开了与总部的命令通讯装置。
“224暗杀组039号，指派第9次暗杀任务。”通讯装置传来机械式的声音，它传送出蓝色的图像，上面显示着时间旅行的暗杀时间、暗杀地点的实时地图和嫌疑人图像。
“时间......2046年7月10日，这个时间......两年后？”梁辉突然警觉了起来，他看向通讯装置传送的地点图像，那个街区——有咖啡店有铁皮电箱有一栋废弃楼房的街区。
他不敢相信，他的视线移向最后的嫌疑人图像。那是个带墨镜的光头，他的身上刺着大片纹身。
梁辉后退了一步:“这不可能......”
“嫌疑人梁辉，具有抢劫罪及故意杀人罪两项嫌疑。未确定嫌疑人具有如上罪行或未确定嫌疑人有重大人身危险性之前不予暗杀，确定上述两条件任意一项，予以暗杀。确定予以暗杀后，若因039号成员个人原因致使暗杀失败，039号成员将实行秘密枪决。”
图像闪烁了几下之后黯淡下去，机械式的声音也一并消失。
“原来是......”梁辉瘫坐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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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
天气炎热，梁辉走上废楼的台阶，这栋老建筑还能支撑一定的重量。他从背上卸下狙击枪的组装盒立在地上，笑了笑。
五年前的那场时间旅行得到了解释，远处二百米的废楼里藏着的原来就是自己，杀死七年后的梁辉的人也是自己。
在走进时间机器的舱门时，梁辉想过放弃，放弃执行这造化弄人的任务。可是他不知道直接违抗总部的任务命令会是什么后果，他会怎么样？总部会不会派更加严狠无情的角色去暗杀两年后的自己？
他终究来到了两年后，2046年7月10日——五年前时间旅行去往的同样时间。
两年后的老梁辉马上就会出现，这个时代的警察会把老梁辉堵截在这个墙角。而他自己，梁辉，要观察着一切情况，判断暗杀。
老梁辉晃晃悠悠地跑了过来，他躲在了铁皮电箱的后面，东张西望喘着粗气。他手里握着那支熟悉的手枪，那就是梁辉一直以来佩戴着的小手枪，从五年前到两年后从未更改。
梁辉看了一眼表，这个时候五年前的自己已经来了，就躲在铁皮电箱不远处的墙角。他看到老梁辉回过头看着更年轻的自己躲藏的地方，想来未来的老梁辉还是记得那里有一个曾经想为了他拼命的年轻人。
梁辉知道过去的自己就要对着他开枪，他做好了准备在合适的时机躲到水泥柱后方。他突然明白了为什么当时自己没有打中废楼里的人影，因为那个未来的人影已经计算好他会向哪里开枪了。
一切注定。
“嘭——！”枪响了，子弹飞旋而出，击打在废楼里的水泥柱上，梁辉躲到水泥柱后面逃过了子弹。
“滴滴——”梁辉耳中的通讯装置传来了声音，“检测到嫌疑人梁辉DNA，嫌疑人利用所配HK—usp半自动手枪以暗杀组039号为目标射击子弹。确定嫌疑人有重大人身危险性，予以暗杀。若因039号个人原因暗杀失败，039号执行秘密枪决。”
“这......”梁辉感觉有什么东西堵在胸口，事情的发展有些出乎意料。本以为站在这里的自己已经洞晓这里将会发生的一切，可是突如其来的命令让他五雷轰顶。
是五年前的梁辉的DNA，是五年前的梁辉的KH—usp手枪，是五年前的梁辉开了枪！
不是两年后无辜的老梁辉，他只是躲在那里，他只是想躲在那里逃避追杀，他没有人身危险性。
可是装置检测到的一切无法否认，梁辉开了枪，梁辉想杀人，梁辉有重大人身危险性！
是五年前寻找凶手的自己害了他拼命想保护的自己！
“时间旅行即将结束，暗杀任务即将结束。倒计时一分钟，五十九，五十八......”
他突然想起那个老梁辉看透一切的眼神。
开枪么？要开枪么？开枪亲手了结两年后自己无辜的性命？！为了现在的自己能活下去，就要杀掉未来的自己么？
难道不开枪么？难道等任务失败秘密枪决？那又哪里还有两年后的自己？哪里还有未来几年的生命？
“二十三，二十二，二十一......”冰冷的倒计时还在继续，命运恐怕却要停止。
开枪么？
“嘭——！”梁辉瞄向那个人的肩膀扣动扳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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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
“人本来就不该知道自己会在什么时候死。”
完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