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回了城（1）

——01——

整个天沉了下来，灰蒙蒙的好像弥漫着一层薄雾，稍不注意释放下来就是暴雨。一道曲折的小土路是通往大山村落唯一的小路，人走得多了便就成了路，土疙瘩也被磨平了走起来也不太艰辛。

这是一批下乡青年，有十几个。从北方坐着火车、货车、拖拉机、骡子车等一路过来，最后已没有交通工具能拉他们到平芽山，只好步行赶这几十里山路。

路程漫漫，周围的山遮挡住了一切，可见没有天日，忽然一阵乌鸦飞过，把鸟屎偏不巧地盖在小伟头上。

“哎呦，我怎么这么倒霉呀！”小伟此时弓着腰，用结实的树枝当拐杖依附着走山路，满脸愁容，朝着大山大喊。

此时，互相不认识的知识青年们不约而同相视一笑，都瞅着小伟，也算是为艰难的山路爬行逗一乐罢了。

“小伟，别伤心，我帮你把鸟屎拿去。”唯一的女孩憋着笑，从地上捡了枯树叶伸向了小伟的头发，一点点地将鸟屎取出。

最前面的青年并不知道发生的这一切，头往后一扭催着大家抓紧时间赶路，马上就要天黑了。

越来越看不清前方的路，天已经整个暗下来了，山里的阴冷在这深秋里更能显现出来，十几位青年抱成一团互相鼓励地继续奔走，饥寒交加涌上心头，但没有一个人停下脚步 要求歇歇。

大家都知道黑暗里的大山，隐藏着许多危险，只有继续往前走才不会被抛弃。好在远处已经看到了一丝光亮，看来离村子已经不远了。

这是一批即将要插队的知识青年，他们热情、有力气、斗志昂扬、准备在农村大干一场的斗志。

然而，他们并不知道自己将会发生什么。

终于走到了平芽庄，看着近处的光亮让他们感觉有一种家的感觉。所有人如释负重、四肢朝天地躺在土地上，气喘呼呼地呼吸使这一片黑暗有了生机。

村支书老林接待了他们，并让自己的妻女早早备下了饭食，没有在天黑之前到，如今也已凉透了。他们并不嫌弃，已经走了一天山路肚子早已经前心贴后背饿得咕咕叫了，每个人争先恐后地拿三四块黑面膜狼吞虎咽地吃着，一大盆粉丝炖萝卜几乎瞬时抢光。

——02——

云青，他已经到平芽庄一整年了。每次想到第一天到村子的场景就懊悔不已，本以为可以在这里施展才华，谁知道每天竟是没日没夜地锄田、拉粪施肥，清早一醒来就要去地里干活，天擦黑才能回到大宿舍里，与一同来的兄弟畅谈一番未来的理想。

云青唯一感觉这个村子美好的，也许就因为林荣吧。

当日正值炎夏，已经成为面朝黄土背朝天的“庄稼人”云青实在忍受不了火辣辣太阳的炽热，偷偷趁班长不注意赶紧跑了。

他只是想去小溪洗洗澡，一猛子跑了几里地，小溪近在眼前，但身体已经遭受不住，他嘎然停止了脚步，一头扎进了小溪中昏了过去。

林荣彼时突然听到巨大的扑通声下了一大跳，朝发出声音的地方看去，原来是云青钻进了溪里，原来是要偷懒呢。

林荣捂住嘴偷笑他窜的比猴子还急，但毕竟男女有别，两人同入溪中被不怀好意之人看到难免会引来火灾。林荣害怕极了，但又不敢起身也不好意思朝云青那个方向看去。

过了一会，林荣看那里竟一点动静也没有，试着喊了喊云青，没有回答。

她起了身，迅速把衬衣和花裤子穿上后继续喊云青，还是一点动静也没有。

知道云青可能出了事，她急了不顾一切地扑进溪流去找寻他。

在水中，这是她第一次这么近距离地看他，高大威猛的身躯给人以受保护的欲望，浓浓的剑眉和睫毛长长的双眼皮，不知是什么时候迷倒林荣的。

她拼尽自己全身的力量把他拖上岸，两人浑身都湿透了，在这里叫天天不灵叫地地不灵，而且被人看到女孩子的名声可是不能坏掉。她想起之前姐姐教她，急救可以用人工呼吸，此时她想试一试。

慢慢地，云青开始往外吐河水，意志也渐渐清醒起来。

他已经睁开了眼睛，从模糊到清楚，看到了眼前竟是林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