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念之间（上）

烟雾缭绕的狭小房间里，北鸥静静坐在电脑桌前，没有开灯的房间里，手指间袅袅升起的烟雾以及电脑屏幕的荧光投射在他脸上，惨白与莹绿交相辉映，阴森之气陡生。

北鸥没有丝毫察觉，他目不转睛地盯着电脑，屏幕上一条条信息正跳动着，逐渐占满整个编辑空间，难道又是催债的？他心里揪起来，利滚利的债务何时能还清？

年前一次偶然间参与赌博，却从此深陷泥潭，追债人不停地骚扰让他逐渐偏离正常生活轨道并不胜其烦，万念俱灰的他只能把自己锁在这狭小出租屋，整日与泡面香烟相伴。

所幸天无绝人之路，百无聊奈之际，他开始把自己的生活际遇化作文字，一个个精彩的案件，独特的视角、细腻逼真的心理刻画，却让北鸥在网络上迅速有了名气，于是他白天睡觉晚上开始幽灵般在电脑上奋笔疾书。

随着作品的不断问世，生的希望与心底的恨意恐惧纠结在一起，他眼神里的纯净渐渐消散。此时他正移动鼠标一键删除，无意中一扫视，他不由呆住，“肖小梅，你好！”

一阵寒意从脚底升起，袭遍全身，他不由得把眼睛眯成一条缝，是谁？谁能知道他的真名？

他一字不落地慢慢往下看，握着键盘的手渐渐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他终于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紧绷着脸一声不吭地把剩下的半截烟狠狠地摁在桌上。

他一字不落地慢慢往下看，握着键盘的手渐渐不受控制地抖动起来，他终于腾地从座椅上站起来，紧绷着脸一声不吭地把剩下的半截烟狠狠地摁在桌上。

烦躁不安地在房间里踱来踱去，一股怒火似乎随时要从身体里喷涌而出，眼睛里红色血丝越来越盛。

肖小梅，典型的女孩闺名，藏着他那段不堪回首的生活。

长年在深山生活并大字不识的父母生下一男孩，喜悦之情溢于言表，不知是谁说了一句：男孩当女孩养，更容易养活！于是肖小梅就成了他的大名，两个羊角辫、大红衫成了他整个小学的装备。

男同学的嘲笑、女孩子的嫌弃让他逐渐不合群，孤零零地上学、回家，在阳光投射下不断变化着的影子成了他唯一的朋友，他只想尽快远离这一切，可事与愿违。

当同村几个男孩子放学后围着自己，睁着吵着要脱光衣服看看自己是男是女的时候，瘦弱的肖小梅只能哭着喊着抱着自己的身体做最后的挣扎，可是一片片碎布飘散在空中，肆无忌惮的笑声似一把把锋利的刺刀直击内心，搅得浑身瑟瑟发抖、生疼生疼……不知过了多久，周边的人终于心满意足地散去，只剩一条短裤附体的肖小梅在黄昏中默默爬起，弯腰拾起散落在旁已经不能蔽体的衣服，趔趔趄趄地朝家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