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秋

很少有人用喜欢写清秋，尤其是易发萧瑟的清秋。树枝渐渐地枯败了，花草都益发地零落了，连山石都显得冷峻凉薄了，空气仿佛都清冷了，似乎连街上的闹热和人们身上的烦热也一并吸走了，变得冷静下来，沉默下来。土壤都露出了肌底，庄稼的秸杆――也化作秋壤更蕴禾。

即或写秋天，也大多是写秋天的朗，秋天的阔，如我亦然，一直觉得秋天的开朗疏阔才是美：“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宵。”秋天的萧瑟从来都不在人们的胸里心里，不在人们的眼目中，不在我正置身处地的瑟瑟秋风里。难道它就真的一无可取之处吗？就真的值得要让人退避三舍吗？难道就真的只是凉薄的，是淡漠的，是不该出现和不该被发现的吗?不值得和不该存在的吗？

现在的我却发觉秋风萧瑟中亦有美奂。美是没有分别心的，美是没有参差高低的，美是没有差别对待的。萧瑟中的秋天也有着它不为人知的需要去细细体会发现的美。

它是不欲显露的，它是凝藏的，它是把画刻在了语言里，把语言刻在了肌骨上，把风象收存厚匿，把意象笔触描绘在了一笔一画、一撇一捺里。

昏黄的暮光里也有暖暖的颜色，零落山石间也有突显的孤峭，天地间似乎满溢清凉，夜色里又生动又冷静的矛盾和纠结。缠绵着的美约和意蕴。人的思绪也像这天地间的气息一样，少了急着和狂热，更冷静下来，更缓和下来，更平稳下来。连蟋蟀儿的弹琴声都悠远舒缓起来。依然怒放的花朵在这样萧瑟的秋风下更新增了气度含韵。让人不禁赞叹和渴慕。并不似春花容易让人叹惋。反而是多了敬慕。

这样的感情不似“水流落花春去也，天上人间”的无奈，不似“只身千里客，孤枕一灯秋”的伤感，也不似“轮到相思没处辞，眉前露一丝”的悱恻。这是“萧瑟秋风今又是”的豪迈，是今日今时的秋，是独有的美，更加成熟，更加丰厚……更加美丽却不张扬，这是美，是秋的多面的美，清凌峻峭的美。

极目此间，当下的秋，让人领略了美的独特性，美的多面性。美不只是炫动执着、美亦是萧萧秋风，含蓄蕴藏，却依然――浩气飞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