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是那一年的月光(读《温莎墓园日记》)
从序开始说说吧,一场童年的古镇社戏,草台戏,而引出作者写小说的原因——生活无意趣、寥落,用小说去满足“分身”、“化身”的欲望。
他的文字淡淡然,带着一种踏实、沉淀的美。而这篇序文,恰让我想起前天突然冒出来的一个问题:为什么人们都喜欢听故事呢?归根结底,不过是因为生活不如故事来得酣畅淋漓、火花四射、惊心动魄、千回百转、柔情万种罢了。
恰如童年木心之叹谓:
“还是活在戏里好,即使是了然悲惨的戏。”
无论于读者写者,童年那么多的幻想,也皆因此吧?
看到后面的文章时,无时不被序文所影响着,暗自想着:这一切都不是真的发生过。但我又无时无刻不被作者文字里的诚恳所吸引着。为什么明知是假的,却又依旧觉得踏实诚恳呢?难道真的只是因为那句“忆早先少年时,大家诚诚恳恳”吗?
要是先生听到这话,大概会狡黠地一笑,说:“袋子是假的,袋子里的东西是真的。当袋子是真的时,袋子里的东西是假的了。”真让人没有办法。可是我们就是喜欢他那自以为是的小聪明、小俏皮,如那篇《美国喜剧》。看到那就想:这一定是一个有趣的人。
而在《第一个美国朋友》、《寿衣》中,淡淡几笔勾勒出了一个温柔可亲的善良母亲形象时,我仿佛看见她歪过头低下,轻轻抚着自己孩子的脸,一分无奈,九分疼爱。这一切,彻底打乱了“序”在我心中的影响。那就是他的童年,我想。
俏皮、简单,“真实”故事一个个流露,可惜每个故事里人生只一次,于是我写了很多的故事,为一个丰盈百态的人生。
我无法去揣测先生写这一切的理由,只觉得像他那样的一个人,一定沉醉于自己的创作当中。
书中两个古代故事:《七日之粮》、《五更转曲》。一静一动,一安一乱,文字间时见与先人的相通之处,更觉得作者一定把这一切当成一场游戏,游戏里他写一种远古月夜的想象,他写激烈的战争。可是他不懂古战场,于是仿着古人,随着古人笔触走向那一场场、一幕幕:火光冲天,壮烈悲歌。他写得起劲,我们也看得起劲,圆了一场烈酒英雄的梦。
他是那一夜的月光,他是那一年的城墙。
可他自己呢?我找遍全书找不到他的影子,可整本都是他的故事啊!他合上书,把一切真实和苦难轻藏,藏着书里的轻快后面。
我不了解他,不明白他的岁月,只为他的文字唱着赞歌,独自揣测本来的真实,可触不到真实才好。
在问答里木心先生曾回复一个读者说:“很高兴你喜欢,不过我想你并不真懂。”
我没那么幸运,可以让自己的想法被先生看见,也不明白自己是否真懂,只感谢先生曾留于这世间的一份礼物吧。
他是那一年的月光(读《温莎墓园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