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漳滨强对新红杏,一夜东风感旧知

2021-12-20  本文已影响0人  青者言墨

成德在康熙十一年考中了顺天乡试的举人,这就取得了第二年参加京城会试的资格。康熙十二年二月,会试开始,主考官有杜立德、龚鼎孳、姚文然和熊赐履。成德念着这些主考大人的名姓,突然想到秋水轩唱和的那段风云岁月里,龚鼎孳不就是其中写词写得最好的一位吗?

会试,依旧毫无悬念,成德再次中举,而他的乡试同年韩茭也参加了这次会试,还考中了第一名,称为会元,这真让成德羡慕不已。

会试之后,是科举的最后一关:殿试。康熙皇帝亲自在保和殿测试考生,这次考中的才能获得进士的头衔,这是所有考生科举生涯的最后一步。这一步,对于成德来说,本来也应该是没有悬念的。

但是,就连成德这样一个最受上天眷顾的孩子也深深体会到一次何谓造化弄人:眼看着殿试的日期临近了,一场高烧突如其来,彻底击垮了他。这正是春光明媚的时节,本来也该是属于成德的春天,但这个春天却冷冷地对他关闭了门扉。他知道,下一次殿试,还要等上三年。

韩菼写下了一组咏史诗寄给了成德,其中有这样的句子:

李广负才气,勇敢莫不闻。

弯弓挟大黄,射雕安足云。

奈何遭教奇,望气亦虚言。

生不逢沛公,不得策高勋。

禁中却拊髀,上有圣明君。

试问谁颇牧,何似飞将军。

成德读到这首诗的时候,已经过了三月二十三日,传来了殿试发榜的消息,他的好友兼同年韩菼 ,和他一起参加过乡试和会试、又在会试上考了头名的韩菼,在这次殿试上高中了一甲第一名,状元及第。成德叹息着,那位“奈何遭数奇”的飞将军李广,岂不正是自己么!

晓榻茶烟揽鬓丝,万春园里误春期。

谁知江上题名曰,虚拟兰成射策时。

紫陌无游非隔面,玉阶有梦镇愁眉。

漳滨强对新红杏,一夜东风感旧知。

                  《幸举礼闱以病未与延试》

病榻上的成德听说了新科进士发榜的消息,即为好友高兴,也为自己忧伤。漳滨强对新红杏,一夜东风感旧知,再见韩菼的时候,真有些强颜欢笑、百感交集。

年轻永远是最好的资本。错过了今年进士科的成德也不过十九岁,即便再过三年,也还只是二十二岁。正是这个时候,仆人带来了一只小筐,筐子里面尽量鲜艳欲滴的樱桃,说这是徐大人派人专门送给公子的。

徐大人就是徐乾学,成德知道,新科进士发榜的时候也正是樱桃成熟的季节,而自唐朝起,新科进士们便形成了了一种以樱桃宴客的风俗,是为樱桃宴。直到明清,风俗犹存。徐乾学派人在这个时候送来樱桃,正是一种勉励,一种认可。成德送了一首词作为答谢。

绿叶成阴春尽也,守宫偏护星星。留将颜色慰多情。分明千点泪,贮作玉壶冰。

独卧文园方病渴,强拈红豆酬卿。感卿珍重报流莺。惜花须自爱,休只为花疼。

                                                                                       《临江仙 谢饷樱桃》

这首词充满了情爱意象,以前常被人误以为是和情感有关的。词题 谢饷樱桃,只一个饷字便让徐乾学赞不绝口。这里边藏着一则典故:唐太宗要赐樱桃给隽公,却突然发现一个难题:不知道该怎样措辞,送樱桃的这个送的意思不知道该怎么表达才好 --- 如果说奉,把对方抬得太高;如果说赐,又显得自己过于高高在上。这时候有人出了个主意:当初梁帝给齐巴陵王送东西,用的是一个饷字。于是,唐太宗的樱桃就饷给了隽公。

成德的词题用到这个饷字,极懂礼,极谦逊,同时还大见汉文化的功底,也难怪徐乾学这样的大儒都对他青眼有加了。

又过了一段,成德的身体终于痊愈了,他最想见的就是徐乾学。是的,病好了,继续用功读书就是,他知道,但在几个月前他就已经动摇了心思,不愿意再只为科举而读书了,他要读更多的书,学习更多的汉人著作。这一切,都需要一位名师,这位名老师自然非要徐乾学莫属!

风云际会,成德正式拜师徐乾学,每逢三、六、九都会登门徐府,从不间断,学自此突飞猛进。其间与韩菼书信往来,讨论明代文章,成德历数宋濂、方孝孺、王阳明等大儒的文章风骨,如数家珍,更有一番指点江山、激扬文字的气魄。这样的文字哪里还像是出自一位青年旗人之手!韩菼此刻虽然贵为状元郞,却也不得不在这样的文字之下真心宾服。

十九岁的成德,开始脱胎换骨了。

这篇的同年韩茭,后面是韩菼,我特意翻了几遍,是错字还是意思相同,茭和菼字?

惜花须自爱,休只为花疼。最喜欢这句话,一字惜要自爱,一字休为花疼,意境很好。虽然不是很懂这首词。

有时候经历了一些人更明白什么叫做造化弄人,真感觉是没到那个时间而已。

想起开始写字的种种,最初是在十八岁的时候才动笔开始写,当时的自己太年轻了以至于没有坚持下去。现在有时想想感觉也是幸运,如果当时坚持着写下去我的风格就和现在的网文差不多。相比起来我还是更喜欢现在的自己,写东西已经不是为了变现或者成名了,只是为了写出自己脑海中出现已久的画面,写出那一个个故事。在写的过程中完结那一个又一个执念,至于未来能开出什么的果已经不是很在意了。

最近能早睡早起,不再失眠和这个心态也有很大关系吧。

这世间总会发生这样、那样的事,让我们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有些事真是造化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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