甘爹说

冬至之后盼暖阳。

一周的雨过了，终于迎来暖阳，寒意虽层叠密集，阳光热度不高，驱寒作用或许有限，却分外讨喜。

清晨，白鹭成群结队在泉溪的上空高飞，其他不知名的鸟儿贴着水面掠过，鸟叫声此起彼伏，白鹭的叫声有些瘆人，衬托得其他鸟声啁啾悦耳。

晨光雾气蒙蒙，群山含黛，泉溪潺湲，操场上喊操声清晰响亮，教学楼的灯光次第亮起，孩子们三三两两进了教室，有的急匆匆，有的慢悠悠，有的笑嘻嘻，有的皱着眉，学校，将是他们人生旅途中的某个驿站，承载着不一样青春，驶向未知的岁月。

这一程，会遇上哪些人，又有哪些故事，与青春唱和，或低吟，或高吭，或和缓，或激越。

四十不惑的我，怀着一种看桥上风景的心情，远远地看着这群十五六岁的孩子，间或撷些年少的剪影，铺陈，叙说…

初中那个时而偷懒，间或撒泼，心性不定的丫头，又将会如何度过她的高中生活？我忐忑不安，又心有所期。

“甘爹说我物理错了一道不该错的，再错就敲我脑壳。”丫头开心地讲些学校的事。不知从何时，甘爹说，甘爹说，是孩子晨六晚十紧张学习的心灵绿洲。“听甘爹粉粉，心里就安定些。”每晚十点，我变成了乖巧的聆听者，读取着老师细腻的心思。

甘爹其人，本名甘卫国，高中物理老师，身高180cm左右，往往隔着人群就能瞧见，海拔优势明显。门房的保安聊起甘老师以前块头大，生生运动加控制饮食下来了，现在标准身材，五官依然透出年青时的俊朗，只是作为班主任，常年睡眠只有六个小时左右，眼袋渐渐生根扎营。

“你们拉，不要太讲究了，看我，就剃个平头，打球出汗了，前胸后心隔个毛巾就来上课，蛮好么！”面对过度注重发型，一个头发弄半天的男孩子，甘爹以身作则，幽默又意有所指。

姑娘回家翻箱倒柜，摸出个记事本揣学校去了，过得几日，将日程带回我瞧，好家伙，每日事宜，要办的事情，列得清楚明白。可是这个记事本，我初中从头念到尾，某人耳朵念起了茧装聋作哑，哪怕经常忘事，也固执地不肯用。哦，原来初中最多忘件把，高中却会忘三四件，更重要的是，“每天的时间要有安排，事情才忙得顺。”甘爹说是芭拉芭拉小魔仙的法杖么，我自叹弗如。

“甘爹说了，凡是自已闷起脑壳搞，不会问老师的，学习结果都不算佳。”化学测试成绩不算太理想，姑娘周日一上学，就跑去找化学老师，班上老师有事，就找别班的，回家和我讲收获不少，这放在以前，一催二接三不做指望。

一句句甘爹说，像冬至之后的暖阳，如同山间清晨一般明亮清爽，温暖而不炙热，覆盖住孩子的内心，影响她，继而改变她。“我现在是有自驱力的人，是主动学习的，不是你们让我学。”我点头称是。

甘爹说里，第一场雪悄然而至，泉溪边的芦苇，被一夜的积雪压低了芦花，颤微微在清晨的寒意中弯下腰，白鹭浑然自在地觅食，不知大雪满山，寒意袭人。

高一上学期，已近尾声。

分班组织的元旦晚会，在同学们摩拳擦掌的期待下开始了。

首先就是《父亲》献给了甘老师：

一生要强的爸爸，我能为你做些什么，微不足道的关心，收下吧，谢谢你做的一切…

那个身材高大的男人，却在倾听同学们排练的钢琴视频。

如父亲，不动声色，悄悄地，扛上压力，安排好一切，却又把聚光灯照射在他处。

原来，每个孩子，对甘老师，心底滋生了如父亲般的孺慕之情。

可是，会不会，无原则的撒娇和放任又会来呢，父亲和老师的角色，有时候会有冲突。

“不会的，前两天，甘爹就吼了我们，我们排座位时全围在讲台前，纪律不好！”原则问题前，甘爹也会吵人呢！

2022年元旦，又一个清晨，我绕过马路，走入一中旁的村庄，山间小谷地寒意微微沾染衣襟，灰黑色的落叶悄悄覆上脚底，农人在地里割白菜，畦畦白菜翠绿欲滴，长势喜人。凛凛的寒意里，却是一处青山绿水，红叶黄花。

远望学校，飞梁画栋，林木丰茂，泉溪潺湲，涟涟远去，念及如父之师，回味幽默风趣，巧思感人的甘爹说，不由感叹：好地好水好人！

我期待，这些孩子，也成为这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