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个证人 1

      老陆刚下夜班，不曾闭过一下眼睛一夜的不眠让他看起来有些疲惫，眼睛有些许红血丝，头发也毛刺哄哄的刺拉在头上。他从值班室出来，趿拉着一双鞋，这双鞋是他媳妇辛苦抠索攒了三个月的钱才买给他的，真正小牛皮，老陆媳妇总是嫌老陆不太注意形象，总是怼老陆，怎么说也是正经上班的人，成天不修边幅的像个到处流窜的盲流，老陆可不管媳妇那一套，鞋到了脚上并没有因为是媳妇花了些价钱或是小牛皮对它区别对待，仍是把它当作自己穿惯的布鞋对待， 该趿拉着还是趿拉着，只不过不当着媳妇面罢了，老陆经常宽慰自己不是怕老婆，是为了维护家庭的和谐。

  老陆将外套披在身上，反手带上门，又使劲推了推，确认锁好后，向上抖了抖身体，好让外套不至于从肩膀处滑落，伴着踢踏声往经常去的早点摊去了。

      早点摊在离老陆单位不远的街拐角处，老陆从年轻才到单位上班就在这吃早点，一不留神就吃了小半辈子了，摊主跟老陆年纪相仿，也是年纪轻轻，就开始摆了这早点摊，老陆记得自己刚娶了媳妇没两天，这早点摊上也多了个女人，老陆媳妇肚皮刚有点凸起，早点摊女人身子也开始显得笨重起来，老陆开始带着儿子来吃早点时，早点摊也冒出了个嘴边挂两条清鼻涕的小子，不得不说老陆和摊主在完成结婚生子大事上保持着神同步，两孩子到了上学的年纪，又进了同一所学校同一个班，多年的主顾加上又是儿子同学的爸爸，关系似乎更加亲近了些，摊主老韩每次远远看到老陆都会热的打招呼寒暄。

“陆市长，今天来点啥？”老韩搓了搓手，笑咪咪的说道。因着多年认识熟悉，两个男人互相揶揄对方，老陆老在值班室值夜班，老韩给他封了个市长，而老韩的本名叫韩书鲫，据老韩讲，这个名字是他妈妈起的，生他前一晚梦见了一本书和一条在水里欢快游动的鲫鱼，觉得这就是天意。

  老陆是偶然在儿子学校的家长联系薄上看到这个名字的，就在老韩称他陆市长的时候，也韩书记，韩书记的叫开了。

“哟，今儿韩书记亲自接待，给我来碗鸭血粉丝汤再加个肉夹馍。”

    老陆微笑着用手扶了扶肩膀上的外套，找了个靠摊位里面的位置坐下，这是他经常坐的位置，他喜欢早上下夜班在这个稍微安静的位置美美的吃上一顿早午饭，然后回去好好再补一个饱觉，等的空档儿，老陆眯起眼睛在油腻的已看不出原色的小饭桌上撑着脑袋打起了盹儿，经常是老韩把食物端上来时，他已经睡了一小懵觉了，老韩知道老陆的习惯，每次都是算好了时间。

  老陆飓风扫荡般解决了食物，打着饱嗝，十分享受，他把食指伸入嘴里，扣了扣牙缝里嵌住的肉屑， 然后将粘在手指上食物碎屑轻轻弹在地上，十分惬意。不过在家他老陆是绝对不能这样的，也就是在外面才有了这天性释放的自由。老陆把钱压在碗底，冲着围着小小早餐摊忙不迭打转的老韩：“韩书记，走了啊，今儿够味儿。”便慢慢踱着步子往家方向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