挑战者联盟剧本短篇小说

原创相声|岳云鹏怒战蝙蝠侠,希拉里喜宴郭小宝

2017-08-06  本文已影响400人  诸神的恩宠
笑一笑,十年少

时间:二零三七年

地点:德云社剧场

表演者:郭小宝(逗哏)、岳小鹏(捧哏)


“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我是德云社著名相声演员于谦的儿子,我叫郭小宝。”

“大家晚上好,我是德云社著名相声演员岳云鹏的儿子,我叫……”

“哎、哎、停——我说,谁允许你上台来的?”

“这叫什么话!今儿晚上不是咱俩搭档,为观众说相声吗?”

“是……吗?我怎么不知道?”

“您能把那“吗”字去了“吗”?”

“这么说……今儿晚上,是咱俩一起……说相声?”

“多新鲜呐!”

“这么大的事儿,怎么没人提前告诉我?”

“告诉你?这还用告诉吗?咱俩不一直搭档来着吗。”

“哦……这样啊,那我走了。”

“回来,哪儿去?!”

“我得找我师父郭德纲问问,干嘛让我跟一个死胖子成搭档?”

“死胖子?!”

“瞧,哎,大伙儿瞧瞧,这死胖子一急眼儿,活像包子裂了褶,哈哈哈哈哈~”

“去——”

“好,不瞎扯了。观众们花钱买票,大老远赶来听咱们说相声,图的是一乐儿。咱好好说相声才对得起台下诸位衣食父母,大伙儿说,是不是?”

“这还像句人话。”

“对了,我昨儿逛青楼的时候遇见你爸爸了!”

“青楼?我爸爸?不可能!”

“你爸爸是不是叫岳云鹏?是不是说相声的?是不是大胖子?”

“对……没错啊!”

“那就是他,没跑了!”

“慢着,您刚才说,您是在哪儿碰见我爸爸的?”

“青楼啊!”

“哪个‘青楼’?”

“就是那个青楼啊。”

“到底是哪个‘青楼’?”

“就是……那个……青楼呗。”

“你怎么越说声儿越小了,大点声!到底是哪个青楼!”

“就是……马路对过……往前走五百米,向右拐,遇到第一个红绿灯朝左拐,直走三百米,从工商银行旁边的胡同穿过去,再走一百米,前面有个公共厕所,紧挨着公共厕所的,就是青楼啊。”

“胡说八道,那儿哪儿有‘青楼’!那只有一幢青旅大厦!”

“你说什么?”

“我说那儿没有‘青楼’,只有青旅大厦!”

“青旅大厦,不就简称青楼吗?”

“咳,是这么个‘青楼’啊!”

“对啊,那你以为是哪个青楼啊?

“我……内什么,我、我耳背。”

“我在青楼你遇见你爸爸,你爸爸穿着对襟马褂,脚下蹬着黑布鞋,脖子上挂着三条链子,一串贝壳的,一串黄铜的,一串螺帽的。你爸爸满面红光,梳着油光水亮的大背头,苍蝇站上去都打滑,一双绿豆眼,贼亮贼亮的,两瓣香肠嘴,双汇牌王中王那款的。”

“瞧我爸爸这都什么形象啊!”

“别看老爷子都九十八了,忒精神!要说你爸爸五官里长得最最俊的,还属他那鼻子!”

“鼻子怎么啦?”

“远看一朵花,近看——蜂窝煤。”

“这怎么解释?”

“就是说你爸爸这个鼻子呀,长得好啊,实在是好,就一个字:好!好啊,真是好,就是好,太好了......”

“我怎么觉得,您这话里有话啊!”

“你听出来啦?”

“当然了!您越说越小声儿,出溜得都快听不见了,傻子才听不出来呢。夸人有这么夸的吗?”

“那……应该怎么夸?”

“应该大声夸啊!”

“好,那我大点声啊,嗯,喝!你爸爸这个鼻子啊,长得好啊,实在是好,就一个字:好!好啊,真好啊,就是好,太好了……”

“又来了!越说声儿越小!”

“不是,你爸爸那个鼻子,长得实在是……”

“哎,你说就说啊,干嘛还抹眼泪啊?”

“远看一朵花——就是说,你爸爸鼻子颜色像红牡丹。”

“红牡丹?”

“近看——蜂窝煤,意思是凑近一看,你爸爸鼻子上全是窟窿眼睛!”

“嚯——我爸爸长了个酒糟鼻啊!”

“你爸爸也认出了我,老远就和我打招呼,‘叔、叔,您怎么也在这儿呢?您一个人……’”

“停、停、停一下,搞错了吧,我爸爸比我大,我比你大,我爸爸凭什么管你喊叔啊!”

“……”

“瞪我干嘛?嘿,问你话呢?我爸爸凭什么管你叫叔?”

“我叫什么?”

“郭小宝啊。”

“那是大名。”

“那您问的是?”

“表字!”

“哦,您早说呀,您大名郭小宝,表字一个‘叔’!”

“哎——乖侄儿,这不结了嘛。”

“嘿,原来我爸爸这么文绉绉呢,叫人不叫大名,叫表字啊!”

“是啊,我们文化人的事,你不懂!有一回,我还叫你爸爸谥号呢!”

“谥号?!”

“对啊,我是你爸爸的生前好友……”

“去你的!我爸爸还活着呢啊!”

“开玩笑。老爷子一见我,特热情,非要拉着我上他们家吃饭。叔,快走,上家吃饭去!快走,叔!”

“得,我爸爸这嘴也够贱的。”

“我被老爷子拉到你家小区门口,抬眼一看小区名儿,我乐了。”

“什么呀?”

“只见你家小区大门口竖着一排高耸入云的罗马柱,靠中间那两根柱子上,各停着一只白色的家雀儿,头上毛儿卷的跟泰迪狗似的,两只肉乎乎的小翅膀一忽闪一忽闪的……”

“您等等,家雀儿?您说的,那是不是小天使啊?”

“哦……那叫天使吗?不知道,反正就是白胖胖肉乎乎,长着翅膀的那么个玩意儿。”

“嘿,跟这种人,说不清楚。”

“在那一排高耸入云的柱子上方,悬着一块老榆木的匾额。”

“老榆木的匾额?这小区是在陕北吗?”

“老榆木匾额上写着四个金光闪闪的大字,米芾再世都写不了那么好的字啊。”

“什么字啊?”

“水泊梁山!”

“嚯!这……我们家什么时候搬山东去了,我怎么不知道?”

“‘这水泊梁山小区啊,是本地五星级高档公寓楼……’你家老爷子一边拉着我的手,一边给我介绍。‘这栋楼三单元804住着林冲,那栋楼二单元906住着武二郎,还有这栋,八楼和九楼两层都是柴进柴大官人他们家的,这几年,他炒比特币,赚了不少呢……’不一会儿,我随着你爸爸来到10号楼跟前,这栋楼啊,一水儿的钢化玻璃立面,气派非凡,那个高啊,肉眼根本看不到头!”

“那得有多高啊!”

“多高不知道,反正据你爸爸说比北京最高的国贸三期还高出一百米去呢!”

“那是够高的!”

“老爷子,您家住哪层啊?我话音刚落,你爸爸那双绿豆眼向前一瞪,眼神打半空中跟坐电梯似的,一层层往下降。”

“我们家住……?”

“后来老爷子终于把那双绿豆眼锁定在一处,我一瞧,泪都下来了。”

“呦!这是怎么啦?”

“你爸爸指的地方啊,是一条乌七麻黑的隧道,隧道上面悬着四五个蓝色铁皮牌子,一个写着“车场出口”,一个写着“严禁驶入”,一个画着个小号,中间来了一斜杠,也不知是什么意思。”

“啊?!敢情我们家住地下车库啊!”

“我也有点懵,我、我就拽了拽你爸爸衣襟,竖起三根指头,问:‘老爷子,您看,这是?’你爸爸扭过头,瞪着我,一开腔,一口纯正的胶东味儿:‘小子,当我傻啊,这是手!’说完,老爷子皱起眉,攥起拳,使劲捶胸,左一下右一下,那力道,赶上天雷滚滚了,边捶还边向半空龇牙咧嘴,嗷嗷大叫……”

“我爸爸属猴的,怎么改属金刚了?!”

“总之,你爸爸说了,叔,没错,这就是我们家,我儿子打小就住这儿!”

“得,还叔呢,埋汰完我爸爸,把我也饶进去了啊!”

“你爸爸拉着我,一步三回头地把我拉进地下车库。”

“干嘛还一步三回头啊!”

“是啊,我也纳闷呢。正要问你爸爸呢,已经到了。”

“哦,这就到我们家了。”

“对,你们家在三层地下车库的第三层......”

“嚯,我们家挑这地方是五指山呀。”

“我还没说完呢,你们家在三层地下车库的第三层……的有墙角的一个黑窟窿里。”

“看我们家住的,连五指山都不如。”

“一进屋,你爸爸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根木棍,就着木头槽子很熟练地吭哧吭哧起来。不多会儿,黑暗里闪出几点微弱的火星,你爸爸赶忙从被窝底下拽出一把稻草……”

“嗯,我们家是正宗北京人,周口店那嘎达的。”

“盘腿落座以后,你爸爸从衣兜里掏啊掏,掏出半块饼,我刚要伸手去接,不料你爸爸把那半块饼啊……唉!”

“呦,这是……你哭什么啊?”

“你爸爸啊……捏着那半块饼,往布鞋底子上那么轻轻一磕,然后从容地把那半块饼揣回怀里,弓着腰低着头,在地上数起数来。五分钟后,他分给我三粒芝麻,自己留了两粒,没看出来,老爷子还挺仗义!”

“嗯呐,住在水泊梁山呢,不仗义好意思吗?”

“说实话啊,看着老爷子过得如此艰难,我心里不落忍啊……”

“那您准备给我爸爸赞助……”

“我一咬牙一跺脚——”

“给我爸爸三千?”

“嗯?不对!”

“五千?”

“不——对!”

“一万?”

“嘿嘿嘿!”

“哎呀,真给了一万啊?!看不出来,您还是位仗义疏财的义士呢!今天,当着大伙儿面儿,我替我爸爸谢谢您!”

“嘿,看你这急脾气,等我说完呀。我眼见着你爸爸这幅可怜样,我能白白占他老人家的便宜吗?我是谁啊,大名郭小宝,表字一个叔,才貌双全,风流倜傥,江湖人送外号“丰台刘德华”!”

“这都是什么啊!”

“对啊,我堂堂丰台刘德华,能占一个老人的便宜吗?”

“那不能。”

“还是你了解我——我把那芝麻啊,又退回给你爸爸——一粒!”

“嘿,你真行,丰台刘德华!”

“‘老爷子,您怎么混到这个份儿上了?’我问你爸爸,老头儿眼睛里闪着泪花,小半天儿滑下一颗豆大的泪珠。泪珠刚滑到嘴边,你爸爸立马伸出舌头,舔了。”

“这也太恶心了吧。”

“又过了五分钟,又流一滴,你爸爸又卷起舌头舔了。”

“我爸爸从属金刚的,又改成属青蛙的了是吗?”

“这时,你爸爸很淡定地说了一句:‘节约用水,人人有责’。”

“哦——最近水费涨了二分。”

“我觉得奇怪,就赶忙请教你爸爸,‘老爷子,请问您是怎么做到让眼睛每五分钟流一滴水的?’‘这个技术啊,是我的发明专利,已经申请了国家知识产权,原理上主要借鉴了以色列的滴灌技术……’”

“没看出来,我爸爸还是个二手科学家!”

“后来你爸爸终于被我的一片诚心打动了,开始和我说掏心窝子的话了,边说边掏,掏啊掏啊,一会儿揪出一截子盲肠,一会儿挖出半片肺叶。”

“怎么还‘半片’肺叶啊?”

“老爷子之前烟瘾大,一天平均抽三条烟,两年前得肺癌,送医院做手术,给摘走了半拉肺。”

“一天三条烟?!我爸爸拿烟当饭呢,两鼻孔比工厂烟囱还忙。”

“你爸爸和我说啊说,说到伤心激动处,唱了起来:‘我也曾赴过琼林宴,我也曾打马御街前,人人夸我潘安貌,谁知纱帽罩婵娟......’”

“等等,我怎么听着这么耳熟啊,这不《女驸马》吗?合着我爸爸以前是女的啊?!”

“哎呦,你倒提醒我了,听你们家老爷子说,六零年那会儿,国内闹饥荒,人人饿的皮包骨,风一吹就能倒。为了活命,他进山砍了几棵树,扎了个木头筏子,漂流到暹罗国,经人介绍,后来从事了一种舍己为人的行业。”

“暹罗国?您说的是不是泰国啊?”

“对呀!它现在叫泰国,以前叫暹罗国,那个地方,盛产榴莲,尤其一种叫金枕头的,太好吃啦。还有什么芒果啊,菠萝啊,还有象牙啊,当然,还有一种舍己为人的行业。”

“行嘞,这行业,您不说大伙儿也知道。”

“嗯,总之吧,你爸爸在泰国度过了一段十分难忘的岁月,那时候,他还不认识你妈妈。后来你爸爸攒钱开了一家洗脚店……”

“什么什么?洗脚店?”

“嗯,就是咱们走在街边,经常能看见竖着个粉红色彩灯,拉花似得一圈圈往下转的那种,玻璃拉门里面,总有个女的靠椅子站,浓妆艳抹,穿黑丝袜,袜子上抽了几根丝,破了几个洞。她一边冲你摆手,一边吐瓜子皮……”

“别说了,那是……咳!”

“自打开了这家洗脚店,你爸爸可就忙得团团转了,一心扑在事业上,前台、迎宾、洗脚、按摩、剔鸡眼,这些活儿,你爸爸全包。”

“您就说这店里就我爸爸一个人就完了。”

“话说,有一天,打外面走进来一个人,身高两米、膀阔腰圆,胸脯当中那把护心毛郁郁葱葱。”

“这身高,快赶上姚明了。”

“这人一进屋,就扑通一声,给你爸爸跪下,把你爸爸吓得一趔趄,当时就屎尿齐流了。”

“我爸爸这胆儿也忒小了。”

“那人一开口,声音又细又尖,真是好听,余音绕梁啊。”

“说什么了?”

“‘西门大官人在上,请受小女子金莲一拜’边说,还边撩那把护心毛……”

“啊?女的呀?!我说,是不是跑错片场了,怎么连《金瓶梅》都出来了?”

“哦,不好意思,昨晚熬夜来着,这会儿有点迷瞪,诸位不好意思啊,咱们重来一遍!灯光、录音、演员,各就各位,准备——”

“ACTION!”

“唐长老再上,请受小女子一拜,小女子姓白,名素珍,字骨精,家住清波门外……”

“打断一下,这位小姐姓白?”

“对啊,姓白没错。”

“那……她到底叫白骨精还是白素贞啊,怎么一会儿唐长老,一会儿清波门,这不是一出戏好吗?!”

“哦……这样啊!”

“你以为呢!”

“反正就是,从此之后,你爸爸就改邪归正,娶了你妈,两口子关了洗脚店,拿着赚来的一万泰铢就回了中国。没几年,就生了你。”

“我是这么来呀。”

“自从有了你,你们一家可就越过越红火了,你爸爸买卖越做越大,眼见着一万变十万,十万变百万,不到三年功夫,身价过亿!”

“瞧瞧,原来我还是个富二代呢。”

“可不,那时候马云都给你家当过伙计!”

“噢,是吗?真长脸!那我爸爸做的到底是什么买卖啊?”

“嘿嘿嘿”

“别光笑,说呀!”

“哈哈哈哈哈”

“你倒是说呀,做的什么买卖?”

“真想听?”

“真想听!”

“这可是你自己要问的哈,你爸爸呀——”

“什么?”

“做的买卖可大了,光员工就雇了三十五个,清一色二八佳人,个个美貌如花,人人持证上岗,天天跪式服务。据说每个月还要接受绩效考核和顾客满意度调查呢,谁KPI不合格,实行末尾淘汰制,对于混日子的,采取零容忍政策!”

“说了这么多,到底是什么买卖啊?”

“暹罗——洗脚店!”

“咳,还是老本行!”

“哟,你可别小瞧这门生意,要说在洗脚这行里,你爸爸可谓是一代宗师!”

“还一代宗师呢,我爸爸可没梁朝伟那颜值。”

“在国内洗脚行业来说,你家老爷子开创了一个新流派——岳式服务。后来,这套服务体系通过了我国ISO9000认证,被引进到东莞,成为地方支柱性产业,从业者不计其数。你爸爸对洗脚这行大刀阔斧的改革,深得人心,东莞那边开洗脚店的,供桌上都摆着两个像,左关公,右岳爷……”

“岳爷?”

“你爸爸!”

“咳……”

“后来,你爸爸犯了点事儿……其实,也没多大,你爸爸和大兴郭富城……”

“大兴郭富城?谁啊?”

“你不认识,那时你还叼奶嘴呢,还有延庆张学友、房山黎明,他们哥儿四个呀,一起踅摸了些钱。”

“踅摸?”

“就是想方设法把别人口袋的钱弄到自己口袋里,起先别人心甘情愿给,后来反应过来,就不乐意了,要报110。”

“诈骗啊?!”

“别说的那么没技术含量,人家那叫非法集资,属于高科技高智商金融犯罪呢!他们四个呀,忽悠了五六万人,心甘情愿掏出一千多万,一人在火星上买了一个独栋别墅。”

“火星上?还独栋别墅?那上面能住人吗?”

“说的就是呢,就有人信。这年头,人傻钱多的多了去了。你爸爸他们可发财了,四人坐地分赃,一千多万啊,按说一人怎么着也能分到两千五百万吧,可你爸爸心眼窄,不乐意给兄弟们多分,就想多给自己留点,谁知道呢,你爸爸这点小算盘早就被大兴郭富城、延庆张学友、房山黎明……”

“又来了,说重点!”

“就是其他仨人,早就看出来了,在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他们联手给你爸爸递上去一碗燕窝粥,‘大郎,快起来喝了吧,金莲给你叫大夫去了……’”

“去——”

“你爸爸喝完那碗粥,疼得满地打滚,捂着脑袋一蹦子跳进了院子东面锅炉房的炉子里,那火烧得通红通红的,你爸爸在里面整整烧了三天三夜啊,就在人们都以为你爸爸早就被化为灰烬的时候,只听炉内传出一声尖叫,随即炉子被掀翻在地,打里面蹿出来一个金毛怪,一双眼睛犹如激光,盯哪儿哪儿起火,他大喊一声“俺老孙来也!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噔……”

“啊?我爸爸变孙悟空啦?”

“总之,你爸爸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圈了人家几千万,迟早也得被逮着啊。怎么办呢,与其每天都提心吊胆过日子,老婆孩子跟着自己受罪,还不如……望着悬在头顶那根横梁,你爸爸眼一闭……唉!”

“不好!我爸爸这是要寻短见。”

“望着头顶那根满是疤节的老榆木,你爸爸……又扎了个木头筏子,你们一家三口漂洋过海,来到了好莱坞。”

“咳,您说话能不能别大喘气啊。”

“好莱坞是什么地方啊?那是世界娱乐中心,多少大片都是那儿拍的!”

“是啊,不少。”

“比如,咱们小时候看过的《刘巧儿》、《花为媒》、《三笑》……”

“哎,错了错了,那是中国戏曲片。”

“哦,不是那些啊……岁数大了,记错了,不好意思,我再想想……想起来了!”

“这回往对里说。”

“比如《鸡毛信》、《小兵张嘎》、《地道战》……”

“一边去——”

“哦,对,那些片子前头好像都有三个青铜塑像,一个拿镰刀,一个握斧头,还有一个……”

“才想起来啊!”

“你爸爸到了好莱坞,从最底层干起,任劳任怨,别人一天顶多干八小时,你爸爸一天干二十四小时!”

“我爸爸是钟表啊,一天到晚不合眼啊。”

“为了多赚钱,你爸爸拼了,给自己起了三个英文名:托尼、丹尼、琼尼。”

“干嘛起三个名儿啊?”

“每天不同英文名的人各干八小时:托尼干累了换丹尼干,丹尼干累了换琼尼干,琼尼干累了再换托尼干,周而复始,这不就能保证7乘24小时的呼叫响应服务了吗?”

“我爸爸真够拼的,也不怕精神分裂。那为什么都叫‘尼’呢?”

“你爸爸当年去泰国开洗脚店的时候,艺名叫春妮,从此他对尼这个音就有一种特殊的情愫。”

“原来如此!我爸爸曾为女儿身,差点忘了。”

“就这么着,你们一家就辗转来到美利坚合众国。异国他乡啊,就你爸爸那个英语,连二十六个字母都认不全,什么ABCD,bpmf,あいうえお……”

“这是英文字母吗?!”

“对呀,就你爸爸这个英文水平,还想找到月薪一万美金的工作……”

“一万美金?!我爸爸吃了豹子胆了吧,亏他也敢开牙。”

“有一天,你爸爸蹲在家里正和自己较劲呢,突然手机响了。你爸爸以为是面试电话,高高兴兴接起来,哪知道电话那头传来纯正的中国南方某地口音:‘你好,是岳云鹏吗,你身份证号是……对吗?我是加州警察局的杰瑞探长。你一个朋友因贩毒被捕,他交代你也参与了贩毒。为自证清白,请在一小时之内给这个帐号打款一万美金,否则……’听到这,你爸爸气不打一处来,冲电话那头吼道:‘当我是徐玉玉啊?!’”

“然后呢?”

“电话那头停顿了几秒,挂了。”

“唉,这骗子也太业余了,想干坑蒙拐骗伤天害理的买卖,倒是先练好普通话呀!”

“眼看兜里的钱越来越少,你爸爸心急如焚。一大家人不能守着空气饿死啊。这天,你爸爸从家里揣着半拉烧饼,过草地,攀山崖,淌河水,穿戈壁,匆匆赶了几十里山路,终于来到好莱坞东门传达室旁边的大水泥台子上,这时候天才蒙蒙亮,那儿已经蹲着一堆人了,乌央乌央的……”

“这道儿可够远的。我爸爸是不是还小米加步枪啊?!”

“你爸爸也往那儿一杵,朝旁边的小伙子一努嘴,‘我说,他大兄弟,往那边挪挪哈。’结果那人一抬头,你爸爸乐了。”

“怎么了?”

“那人全身一身黑色紧身衣,披一件黑长袍,上半边脸蒙面,只露出一双大眼睛。那对耳朵呀,跟兔子似的,竖得老高!你爸爸一见他,又惊又喜,上前紧紧攥住他的手,‘老蝙啊,好久不见,你……怎么也在这儿啊?’”

“老边?哪个‘老边’啊?”

“就是老蝙的蝙呗。你爸爸接着说:‘老蝙啊,和小丑打完了?唉,江湖恩怨年年有,出来混,迟早是要还的!’”

“哦——原来是蝙蝠侠啊!”

“听完你爸爸的话,老蝙神色尴尬。你爸爸纳闷了,人家老蝙可是大明星啊,全世界谁不认识蝙蝠侠啊,怎么他如今也沦落到跟我一样,要在好莱坞东门蹲点等戏了……后来,你爸爸才打听出真相,原来好莱坞向华为公司取经,拍戏尽找小鲜肉。凡超过35岁的实力派演员,都会被胡乱找个由头辞退。这不,老蝙前几天刚过完35岁生日,就下岗了。说起来,老蝙和马男波杰克也算是一对好基友。”

“这好莱坞也是,学什么不好,偏学年龄歧视!哎我说,要是咱哥俩去华为,估计连当保安都不配!”

“你以为呢!人家可是华为——‘华众取宠,为所欲为’。”

“哦——原来是这么个‘华为’呀!”

“扯远了,话说回来,当时你爸爸正纳闷呢,忽然从头顶的大喇叭里传出一个声音:女士们、先生们,请注意,即将出场的是萝卜丝皮儿导演!”

“萝卜丝皮儿?没听说好莱坞有这么个导演啊?”

“亏你还看过那么些美国大片,连萝卜丝皮儿都不知道!《侏罗纪公园》、《大白鲨》《ET》,听说过吗?。”

“那是斯皮尔伯格,不是萝卜丝皮儿!”

“哦,哦,反正就是皮导。”

“皮导?!”

“说话间,皮导可就走到你爸爸他们跟前了。‘今天这个戏啊,名字叫……’”

“嚯,听口音,这皮导老家是山西洪洞县大槐树的啊。”

“甭管他是哪儿的吧,皮导大概介绍了下剧情,‘话说乾隆年间啊,江南武林帮会红花会为反清复明,总舵主陈家洛……’”

“哎,不对吧,这位皮导什么时候改拍金庸武侠电影了?”

“你管呢!皮导一眼就相中了老蝙和你爸爸,老蝙演男二号乾隆皇帝,你爸爸演……”

“男一号!”

“女一号!”

“女——一号啊!”

“对啊,你爸爸女一号,没毛病啊,怎么啦?”

“我爸爸是男是女啊?”

“你爸爸忽男忽女啊!”

“我爸爸这性别有按钮啊?!”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啊。总之,你爸爸扮演女一号香香公主,为了让他身上散发香味,剧组花重金从法国运来一吨正宗的香奈儿香水——茄汁蒜蓉味的!”

“我爸爸这是要喝香水还是怎么滴?一吨?还茄汁蒜蓉味?有没有麻辣香锅味的啊?”

“呦,这位客官,真不巧,麻辣香锅味儿的刚断货。要不,您试试小鸡炖蘑菇味儿?”

“去——”

“就说这一吨茄汁蒜蓉味儿的香水啊,一暖瓶一暖瓶的往你爸爸身上浇……”

“浇?还暖瓶?这是要烫死我爸爸啊!”

“结果,你爸爸香气扑鼻,把方圆五百里的蝴蝶全都招来了。”

“可不,香香公主嘛。”

“这还不算,后来又把方圆一千公里的蜜蜂都招来了!”

“啊?!这是要在我爸爸身上坐窝吧!”

“反正,那段时间,剧组谁吃粽子、喝糖水什么的,都拿把小刀往你爸爸脸上一剜……那个甜呦。”

“听着都瘆人!”

“话说香香公主,也就是你爸爸,被乾隆,也就是蝙蝠侠,强行带到宫中,整日里茶饭不思,愁眉不展,不知不觉就瘦了八斤。有一天,蝙蝠侠亲自拎着好吃好喝的来看你爸爸,还送给你爸爸一箱面膜。蝙蝠侠坐在炕沿边,拉着你爸爸的手,语重心长地说:“公主啊,你再等等。上次体检皇后查出癌症,熬不了多些日子了,等她一死,我就立你为后。我知道宫中日子寂寞难耐,没事你就做做微商,卖卖面膜,打发时间呗。瞧,这箱面膜绝对够你卖一阵儿的。’”

“啊?!宫里也就流行微商啊?”

“你爸爸性格耿直刚烈,宁为玉碎不为瓦全。搁封建社会,就跟那位讲女德教育的丁璇神婆一样,那都是能进《烈女传》的主儿啊。”

“我爸爸能进《烈‘女’传》?呵呵。”

“你爸爸看见蝙蝠侠气都不打一处来,还哪有心情和他卿卿我我啊,趁他转身不备,快步走到房角落,取下青龙宝剑,只听‘仓啷啷’一声,宝剑出鞘,你爸爸一个箭步向蝙蝠侠刺去。蝙蝠侠大惊,先来一招‘鹞子翻身’,紧接着一个‘扫堂腿’,你爸爸也不甘示弱,使出一招‘按狗低头’,谁知蝙蝠侠更狠,用‘棒打双犬’想要把你爸爸置于死地。你爸爸是谁啊,那可是洪七公再传弟子,说时迟那时快,他使出‘降龙十八掌’里的‘亢龙有悔’,蝙蝠侠连连后退,眼看招架不住,等他强撑桌子刹住步子,使出吃奶的劲儿还了一招‘霸王卸甲’,你爸爸早料到了,赶紧一个‘背棍撞钟’,蝙蝠侠惨叫一声,口喷鲜血,跌倒在地。你爸爸身经百战,生怕有诈,又连连使出‘白猿问路’和‘碧鸡报晓’两招,蝙蝠侠口鼻淌血,奄奄一息,彻底服输。”

“瞧我爸爸这武功,真给咱中国人长脸!”

“可不是嘛,拍完这场戏,皮导特别满意,自掏腰包请你爸爸和蝙蝠侠去汗淋院……”

“呦,翰林院,我爸爸这是要连升三级,晋升内阁大学士啊。”

“听我说完,是汗淋院——洗浴中心!汗水的汗,血淋淋的淋!”

“闹了半天,是这么个‘汗淋院’啊!”

“在汗淋院里,你爸爸又遇见我了。”

人生的大起大落,实在是太刺激了

“呦,您也上美利坚合众国混来了?”

“什么话!我可比你爸爸来得早。”

“那您是多早晚来的?”

“算算啊……怎么着,也得是49年以前了……那一年宣统退位……不对,不是那年……对了,是1850年,鸦片战争第十年!没错,就是那一年我来到了美利坚,我记得真真的。”

“嚯——这么说,您都一百多岁了啊,真看不出来!”

“这不去年刚去韩国做完拉皮手术嘛。”

“怪不得。您来美利坚是……”

“我来美利坚,一不为淘金,二不为修铁路,三不为讨小老婆……”

“讨小老婆?都什么呀!”

“我是为了寻亲。小时候,我有个表姐,长得如花似玉,端庄温柔。没想到五岁那年,竟人贩子拐跑了,从此音讯全无。”

“五岁就如花似玉、端庄温柔了?你这表姐长得可有点着急。”

“管得着吗你!我这个表姐,姓聂,名唤小倩。”

“她是不是有个男朋友?男朋友名叫宁采臣?”

“对呀,宁采臣就住我表姐家楼上?咦?……你是怎么知道的?”

“咳,不光我知道,中国人十个里面有八个都知道这事。”

“哦,是吗?!那么,问题来了,是谁泄露机密的呢?不要走开,广告之后,精彩继续!”

“来人啊,蒲松龄老爷子的棺材板快压不住啦!”

“蒲松龄,他是……?”

“去——你还有完没完了?”

“就说我十八岁离开家乡,漂洋过海,穿过大半个地球来找我表姐。在渡轮上,我遇见我的梦中情人。”

“你的梦中情人是?”

“萝丝!”

“螺丝?他们家是不是还有人叫改锥、扳手、启子、电钻什么的?”

“萝丝是英文名,懂么你!萝丝,在英语里是玫瑰的意思!”

“哦——”

“当时萝丝准备嫁给她的未婚夫,她未婚夫是贩买羊皮的二道贩子,叫卡尔,不是咱们中学课本里满脸大胡子的那个卡尔马克思啊。当时我们坐的那艘船,叫泰、泰、泰什么来着,瞧我这记性,让我想想……”

“泰坦尼克号!”

“对,就是这个!”

“那你的英文名一定叫杰克喽!”

“看不出来啊,你越来越聪明了。”

“就在我跟萝丝打得火热的时候,船撞上冰山,沉了。萝丝把生的机会留给了我,她抛给我救身圈,自己却沉入了海底。”

“这剧情翻转可够厉害的!敢情,我以前看了一部假《泰坦尼克号》啊!”

“我抱着救生圈,漂啊漂,漂了三天三夜,到了一个岛上。岛上到处都是狐猴,特别可爱,两腿直立,跟人似的。岛上还有一只孟加拉虎,日子一久,我和老虎成了铁哥们儿。后来,有个大导演还根据我这段经历,拍了一部电影,叫《少年杰克的奇幻漂流》。”

“真能扯,人家那是少年派!”

“没错啊,派是我的小名,我这人低调,不爱张扬。”

“这还爱低调呢!”

“在海上漂了三个月,后来终于上了岸。一上岸,我吓坏了。”

“为什么呀?”

“周围涌上来一群人,里三层外三层,男的女的老的少的,对我指指点点,我好怕!这时候,一个高大威猛的男子三步并作两步,上前把一条浴巾裹到我身上……”

“等一会儿,合着您刚才没穿衣服啊?!”

“昂,在海上漂三个月,衣服不得泡烂了吗?”

“也是!”

“亲爱的小美人鱼,我是本国的王子阿卜杜拉……”

“嘿,还是位阿拉伯裔王子,哎,等等,他叫你什么?”

“亲爱的……小美人鱼。”

“您这串戏串的可够凶的,这么一小会儿,都串三部戏了。”

“我和阿卜杜拉王子一聊,才知道他祖籍东北铁岭,三年前刚定居这里。王子为人豪爽,请我去他家吃酒席。今儿晚上,是他三姑父的小舅子的五姨妈的三弟弟的大喜之日。我一听,脸红了。”

“人家结婚,你脸红什么呀?”

“我身上分文无有,拿什么给人当贺礼啊!”

“哦,外国人也兴份子钱。”

“亲爱的小美人鱼,别担心,我,阿卜杜拉王子,会借给你十块……”

“十块?!”

“太多了是吗?”

“太少了!”

“哦,这你就不懂了,他们那儿流行一句话‘礼轻情意重’,十块算重礼了,一般都出个块儿八毛的!”

“这外国人也够抠的!”

“到了结婚现场,我一看,妈呀,怎么这么多鹅毛啊,铺天盖地,满世界都是,足能开好几座羽绒服厂。我就问王子,‘王子殿下,为什么有这么多鹅毛啊?’王子冲我诡秘一笑,‘不懂了吧,我们国家有句俗语,叫‘千里送鹅毛,礼轻情意重’’”

“到底谁是中国人,谁是外国人啊?我都被你搞晕了。”

“阿卜杜拉王子领着我,我挎着王子的胳膊,双双走在红地毯上。这时,所有的聚光灯都射在我俩脸上,‘咔咔咔’的快门声不绝于耳。主婚人是个身材魁梧的牧师,穿黑长袍,白发及腰,右手托着圣经,左手举着十字架,就站在距离我十米之遥的台上。旁边是一台大花轿,大红缎面儿上绣着鸳鸯戏水。夜空中,烟花此起彼伏,红的绿的紫的黄的,星星点点,一会儿在空中攒出“新婚快乐”,一会儿又攒出“爱你一万年”。身旁的阿卜杜拉王子正一脸宠溺地盯着我,边盯还边撩了一下缠在头上的方格头巾。看着这一切,我有种眩晕感,幸福来得太突然了,感动地我都快哭了。这时候,耳边突然响起婚礼进行曲,当当的当,当当的当……”

“这……到底是你结婚?还是王子他三姑父的小舅子的五姨妈的三弟弟结婚?”

“哦,对,不是我结婚啊。记错了,对不住了各位。”

“您这脑子啊,可别跑那么快,小心绊倒。”

“婚礼结束,阿卜杜拉王子送我回家,临走,趁没人留神,楞往我口袋塞了一大把花生和一大把喜糖。”

“啊?!……看来,这位阿拉伯裔王子也没见过什么好东西。”

“‘哎,你看,这竟然还有一颗漏网的阿尔卑斯呢,巧克力味的。来,快拿着,装好,别让人瞅见,影响不好。’”

“这王子可真够寒掺的。”

“一个月后,王子给我介绍了一份工作,你猜是什么活儿?”

“那我哪儿猜的着啊。”

“猜猜嘛。”

“王子的贴身仆人?”

“不是!”

“王室总管?”

“不——是!”

“猜不着。”

“动物饲养员。”

“这……也是,你这个身形容貌,和大猩猩搁一块,都没人看大猩猩。”

“您的意思是……鄙人自带彩妆,天生丽质,是吗?”

“嗯……对!是这意思。哎呀不行了,我想吐……”

“在动物园里,我管一只老虎、两只熊,三十只猴子,两只大熊猫。我和她们吃在一处、玩在一处、睡在一处……”

“怎么还吃在一处、玩在一处、睡在一处?”

“我是小美人鱼啊!”

“对!你不是人,我把这茬忘了。”

“动物园里,我最爱的就是那对大熊猫,恩恩和爱爱。歌里唱的好‘妹妹你坐船头,哥哥在岸上走,恩恩爱爱纤绳荡悠悠。’一看到恩恩爱爱,我就想起祖国,想起家乡,思乡之情涌上心头……赶巧了,那时候电视台老播那个美食节目,叫‘舌尖上的中国’,什么好吃播什么,大半夜看得我口水直流。有一次,半夜三点,有人敲门,我吓坏了。不会是强盗吧?!敲门声越敲越急,我从枕头底下抄起一把修脚刀,猛灌了几口放在床头柜上的二锅头,一把拉开门——”

“谁啊?”

“是楼下的邻居米歇尔,只见她怒气冲冲,乌拉乌拉连比划带叫嚣地说了有几卡车那么多话,可我一句也没听懂。后来她拽着我去她家,我明白了,我家的水渗到她家房顶了,非要我赔他家的精装修。回到屋里,我一低头这才发现,屋子里不知什么时候漫了一地水……这水是从哪儿来的呢,奇了怪了,水管子、厕所、卫生间都查过了,没问题啊,这时,我一抬头,突然看见了正对面的镜子,哦——”

“怎么啦?”

“原来是……口水啊!”

“啊?!你恶心不恶心啊!”

“后来我找了个老虎钳子,把牙齿拧了拧,嘴巴夹了夹,又对着镜子反复检查了四五遍,这才罢休。由于我及时出手,总算及时制止了一场洪灾的发生。您说,这要是在国内,是不是能评个见义勇为什么的,奖金也能得个三万五万吧?”

“三万五万?呵呵,有一种美,叫你想得美!”

“到动物园第二个月,接到上级通知,下个月有神秘人物要来视察工作。整个动物园处于备战状态。连鹦鹉都从‘去你妈的’改口成‘谢谢了您内’”

“看来这还是只京籍鹦鹉。”

“神秘人物视察的日子一天天逼近,害得我们天天加班加点。‘不分昼夜是辛勤把活儿干,将士们才能有这吃和穿,你要是不相信啦请往身上看,咱们的鞋和祙,还有衣和衫,千针万线都是她们连啦。有许多女英雄也把功劳建,为国杀敌是代代出英雄、这女子们哪一点不如……’”

“哎,你怎么说着说着唱起来了?《花木兰》都来了。”

“哦,实在对不起,唱走嘴了。每天加班加得我直想吐。”

“为什么呀?”

“因为动物们的伙食实在是太好了,牛肉、羊肉、猪肉、鸡肉,二尺长的龙虾……我们几个饲养员一时没忍住,把动物的食都吃了个底朝天,动物恶得头晕眼花,死了好多只,这不神秘人物要来检查,只好让我们临时冒充动物了。”

“瞧瞧,你们也就这点出息。”

“终于,神秘人物视察的日子来了,一大早,高音喇叭里就响起一个高亢的男声:‘乡亲们注意啦,乡亲们注意啦,我们要利用地道战,村子为站,各自为站,你们要打一枪换一个地方,不许放空枪,不许放空枪,开始——’”

“哦,搞了半天原来这位神秘人物是鬼子呀!”

“别胡说八道!”

“我胡说八道?!你刚才学的明明就是老电影《地道战》吗!”

“嘘——低调、低调!三人行,必有我师。谦虚使人进步。”

“你这……还低调?还谦虚呐?”

“说话间,一盏茶的功夫,只见一堆人簇拥着一个人缓缓向我所负责的熊猫馆移来。记者们的闪光灯啊,咔咔咔闪来闪去,就跟一大群蝴蝶在你眼前飞似得,根本睁不开眼……”

“白天打闪光灯?”

“谁告诉你这是白天啦?”

“哦——半夜来视察啊!”

“走近我才看得真真的,这位神秘人物是一女的,四十岁上下,金发碧眼,左眼蓝右眼绿,穿一身中式旗袍,手里拎着粉红色小挎包。走起路来那个姿势呦,真是端庄:先把腰撑得长长的,再弓背,竖尾巴,然后慢慢、慢慢伸右前爪……”

“波斯猫眯着它的双眼,波斯猫踮着它的脚尖……”

“你怎么还唱起歌了?”

“你说的这位,不是猫吗?”

“去你的!她一眼就被熊猫吸引了,单手抱起一只熊猫半天不肯撒手,还一个劲儿地叨唠:‘你问我爱你有多深,我爱你有几分,我的情也真,我的爱也真,月亮代表我的心。’”

“别看这姐姐有一膀子力气,还挺浪漫。”

“过了一会儿,这位大姐一手紧抱熊猫,一手解开前襟盘扣,一颗两颗三颗……”

“哎、哎、哎,这是要给熊猫喂奶?”

“你、你、你……别那么龌龌龊龊!”

“我龌龊?不是,那她这到底是……”

“只见她解开了一排盘扣,从贴身的红肚兜里扯出一段丈二长的白绫,向空中横梁方向使劲一掷——”

“唉……”

“你抹什么泪啊?”

“眼见好好的一个大活人上吊自尽……”

“人家不是上吊好吗,这位大姐掏出来的白绫,是她家的族谱!上面用血密密麻麻写着她家的历史!她这次来啊,就是为寻亲来的!”

“寻亲?那应该找电视台报纸登寻人启事啊,再不济,也要在电线杆子上贴几张印着人像的粉纸啊。来动物园寻亲,没听说过!”

“要不说你没见过世面呢,噢,寻人就许在电视台报纸,不许上动物园,这是哪个国家政府规定的呀?”

“说得也是,生活在动物园里的不一定都是动物,偶尔也有‘衣冠禽兽’出没。”

“你怎么认识衣冠禽兽的?!”

“啊?!真有这人啊!”

“衣冠禽兽是我同事,专管两栖动物,他还有个亲妹妹,叫楚楚,今年刚十八,长得羞花闭月,昭君再世都要自愧不如。这兄妹俩关系好着呢,形影不离,上厕所都一块去,好得就跟一个人似的。”

“可不嘛,衣冠禽兽和衣冠楚楚有时候不过就是隔着那么一层衣冠而已。”

“你别总打岔,我接着说那位大姐,她这回终于看见我了。”

“你这么一个大活人,怎么还‘终于’看见了你啊?”

“我……不是在她怀里吗?”

“啊?她怀里一直抱着的,是你呀!”

“别急,听我说啊,它是这么回事,前面不是说过吗,我们这帮饲养员把动物的口粮都吃干抹净了,动物园一生气,不再给我们发工资,这不没办法,我们只好把那些饿死的熊猫啊、老虎啊、猴子啊,把它们的皮揭下来,裁剪缝补,该熨的熨,该喷香水的喷香水,然后套在自己个儿身上。”

“原来如此!”

“这位大姐突然盯着她怀里的熊猫,两眼放光。她认出了——我、不、是、人!”

“对!你对自己的这句评语最中肯。”

“大姐一把扯下熊猫皮,我们四目相对,我不好意思地赶紧钻进了被窝里。”

“不好意思?为什么呀?”

“那个……你洗澡被人看见,不臊得慌?”

“啊?你只披了一层熊猫皮,里面光着啊!”

“等我收拾停当,再次出现在那位大姐面前时,大姐激动地握住我双手,使劲摇晃,晃得我脑仁上蹿下跳,差点从脑壳里漾出去。”

“漾出去就成豆腐脑儿了,撒点香菜木耳,估计味道不错。”

“我一看,这大姐怎么这么激动,有什么事吗?正当我一肚子问号的时候,动物园园长朝我走来,不容分说,一把拽着我来到后厨,抄起王麻子菜刀,冲我砍来。哎呦——万万没想到,我千辛万苦来到美利坚合众国,等来的却是一场血光之灾啊!好吧,看来这是我的命。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我心一横,闭上了眼,只盼着那一刀能痛痛快快地送我去见如来佛祖。忽然间,我感到右手中指间有什么东西轻轻划过,凉飕飕麻酥酥的感觉……脸上冰冰凉凉的,好像落下雨滴的感觉。等我缓缓睁开眼一看,傻了!”

“怎么啦?”

“这天堂怎么长得跟动物园一样啊,大象、狮子、猴子、鹦鹉……最可气就是那只鹦鹉,盯着我,冒出一句“去你妈的”,咦?这句话听着怎么这么耳熟呢……”

“喂,醒醒吧,你还没升天呢。”

“我再定眼一瞧,吓得一激灵。对面站着的,不就是刚才那位大姐吗?为了避免尴尬,我主动上前搭讪,‘怎么,您也来天堂度假来啦?’不等那大姐开口,旁边突然响起一声单田芳嗓音:‘醒了,醒了!刚才那口痰,没白喷!’”

“啊?!敢情你脸上冰凉凉像雨滴的,是唾沫星子啊?!”

“就在这时候,人群里爆发出一阵欢呼,那位大姐激动地满眼泪花,园长呢,正一脸深情地望着我,这……怎么回事?人群前排有个好心人,冲我指了指底下,我低头一瞧,桌子上摆着一个蓝沿的大瓷碗,碗里盛满了水,水中央有一小片血红,丝丝絮絮的,就跟小时候练写毛笔字,洗毛笔时候那情景差不多。我又一看,自己右手中指上有麻子大一个窟窿,还汩汩往外冒血呢。再一看对面那位大姐,她右手中指有钢蹦那么大个窟窿,血咕咚咕咚往外涌,跟锅开了似的,突突突突突。见我醒了,那位大姐向我扑来,快到跟前时,被桌子腿绊倒,跟不倒翁似的来回晃,最后来了个狗吃屎。她连滚带爬到我跟前,抱着我大腿就嘤嘤哭了起来。”

“这……是滴血认亲啊。”

“她抱着我的腿,左一句宝儿、右一句肝儿的叫着……”

“美国人也兴这叫法啊?”

“那么较真干嘛,说的就是这个意思。原来这位大姐全名叫希拉里.青霞曼玉楚红.Lee,有华裔血统,是美国现任总统的夫人。她此次来动物园,主要是来认亲的。”

“你来美利坚寻亲,她来动物园认亲,这……有意思!”

“经过刚才那番高科技血型试验,基本可以肯定,这位大姐,就是我失散多年的表姐——聂小倩。”

“滴血认亲也叫高科技?!我的天哪……”

“和表姐希拉里相认之后,我被带到了白宫,见到了我的表姐夫克林顿先生。为给我接风,白宫办了一场酒会,邀请一百多个国家的元首,什么英国伊丽莎白女王啦,日本明仁天皇啦,法国总统啦,意大利总理啦,连非洲原始部落的酋长都带着他那七十二个老婆赶来了。“‘尊敬的郭小宝先生,能来参加您的接风酒宴我非常开心,请允许我为您献上最衷心的祝福。’说着,非洲酋长取出一把尖刀,挖出自己的心,捧到我眼前,‘看,扑通扑通直跳,还热乎着呢!怎么样,哥们,够意思吧!为了表达我的一片真情,您可以从我七十二个老婆里任选一个带回家。在我们部落里,有个不成文的古老传统,集齐十二个同款独眼龙美女,将会有意想不到的奇迹发生呦!”

“啊?都独眼了还美女呐!”

“我的表姐希拉里.青霞曼玉楚红.Lee觉得这个白宫草坪上的鸡尾酒酒会实在是有些寒酸,有损大国形象,让美国总统跌面子。在她的提议下,酒会过后,白宫又为我举办了三天三夜的流水席……”

“流水席?在白宫办流水席?!画面太美……”

“当天流水席那个丰盛呦,比《红楼梦》里贾宝玉他们家过年吃的还讲究。光大厨就请来八十位,八大菜系每样十位,酸甜苦辣,鲜麻咸涩,要什么味有什么味。再一看那桌子上,各色菜品琳琅满目,碟子摞碟子,堆成了珠穆朗玛峰——什么蒸羊羔、蒸熊掌、烧雏鸡、烧花鸭、烧子鹅、卤猪、卤鸭、酱鸡、腊肉、松花小肚儿、香肠儿、什锦苏盘、熏鸡白肚儿、罐儿野鸡、卤子鹅、兔脯、银鱼、烩鸭条、清拌鸭丝、焖白鳝、焖黄鳝、豆豉鲶鱼、锅烧鲤鱼、软炸里脊麻酥油卷儿、熘鲜蘑、熘鱼脯、熘鱼片儿、醋溜肉片儿、烩三鲜、烩白蘑、炒银丝、烩鳗鱼、炒大虾、炝青蛤、炒面鱼、炒竹笋、烩腰花儿、烩海参、炒蹄筋儿、锅烧海参、锅烧白菜、炸木耳、炒肝尖儿、炸飞禽、炸排骨、拌鸡丝、拌肚丝、什锦丁儿、熘蟹肉、炒蟹肉、烩蟹肉、清真蟹肉、酿倭瓜、炒丝瓜、酿冬瓜、南煎丸子、四喜丸子、三鲜丸子、氽丸子、鲜虾丸子、鱼脯丸子、饹炸丸子、豆腐丸子、栗子肉、坛子肉、红焖肉、黄焖肉、酱豆腐肉、炖肉、扣肉、罐儿肉、烧肉、熏肘子、水晶肘子、蜜蜡肘子、锅烧肘子、炖羊肉、酱羊肉、烤羊肉、清羔羊肉、五香羊肉、氽三样儿、酱汁鲫鱼、活钻鲤鱼、筒子鸡、爆肚仁儿、盐水肘花儿、锅烧猪蹄儿、烧肝尖儿、烧肥肠儿、烧肺、油炸肺、酱瓜丝儿、拌海蜇、龙须菜、炝冬笋、烧鱼头、烧百合、炸豆腐、炸面筋、炸软巾、糖熘饹儿、拔丝山药、糖焖莲子、酿山药、杏仁儿酪、扒海参、扒燕窝、扒鸡块儿、扒肉、扒面筋、扒三样儿、油泼肉、酱泼肉、炒虾黄、溜蟹黄、炒子蟹、炸子蟹、佛手海参、焖鱼头、鸡丝豆苗、鹿肉、驼峰、鹿大哈、炸花件儿,清拌粉皮儿、炝莴笋、麻辣野鸡、咸肉丝儿、白肉丝儿、清焖莲子、酸黄菜、烧萝卜、脂油雪花儿菜、烩银耳、炒银枝儿、八宝榛子酱、黄鱼锅子、什锦锅子、汤圆锅子、杂烩锅子、肉丁辣酱、烩豌豆、焖扁豆,外加三色豆腐丝儿!”

“嚯,真够丰盛的!吃得了吗,那么多!”

“甭提了,我愣是一口没吃上!”

“不会吧,连汤都没给你留一口?”

“就在我瞪大眼,张大嘴,嗓子眼儿开得比城门洞还大,抡起胳膊,筷子伸向那盘红通通大龙虾,准备蒙头大吃一顿时,突然,眼前的酒瓶子‘啪’——碎了!”

“这是……?”

“耳畔传来C8度的女高音——‘上班睡觉,还流一桌口水,郭小宝你——这个月工资全扣!’”

“咳,做梦呐!”


【申明】本文是作者向郭德纲老师致敬的原创相声作品,请勿擅自转载,谢谢合作!

2017.8.6

上一篇 下一篇

猜你喜欢

热点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