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鸟眼睛里装的事

我是一只无名鸟，飘荡在世上的每一处。我不会说话，我能看到世上的每个物体的不如意的灵魂。我的祖先在远古时代已经绵绵不绝了，到我这一代是二十一世纪了。我不知道古老好不好。我只知道现在也不好。这么说吧，还没我逍遥自在，随心所欲。北极南极想去就去。冰川形成破裂融水，甚至林中树木花草的呼吸的样子，我都见证过。

为什么说我是无名鸟呢？因为我普通无害。有别于其他的鸟：漂亮的羽毛，会渣渣的尖叫。我只有浑浊的眼睛。看得到因窒息而出来透气的灵魂，它们总向我倾诉。发现无害之物，不吐真是心中不快活。我藏了很多他他他的故事。不沉重，很平常。多数无病呻吟。向我倾诉的灵魂都说他的主人不好，使他难受不快。我真想讽刺一番。可惜我的无表情像是同意了他们的观点。他们滔滔不绝，我无言相对。似乎我才知道灵魂与我是一体的，有灵魂才有我。所以我的灵魂不会飘荡，不会说话。我用嘴把文字雕刻在女娲补天遗落的那颗石头上。石头藏在天上人间。别问我什么鸟这么神奇？我是无名鸟，像鸟像人又似神。

一，爱情我不懂。

【1】

那是春天来临，万物苏醒的一天。我想靠近美丽的杜鹃美好的事物。他们的灵魂对我说，躯体讨厌我那脏又黑的毛发。哈，我不长虱子，也不臭，我喜欢我。带着翅膀轻功一跃飞到一个人满为患的广场。哪里我不知道也不在意，知道人多才有趣。蓝天白云，小花柳条，桌椅笑声构成温暖的图画。好极了，没看到谁的灵魂出来透气。千万别高兴的太早，要谨慎。

“那是我的主人。”  我心想这些木头，主人就是你呀。

我顺着他雾气形成的手，看向柳条边上坐在凳子上的呆滞的小女孩。

“她叫小a”。我漫不经心的听他诉说。“她上初二在此之前就是个不知忧愁为何物的孩子：吃喝学习，占据了她的童年。就在三个月前，班上来了个历史老师，白净清瘦人模人样。他讲课生趣，待人亲切。小a瞬间喜欢他了。情窦初开的她和我交战之后，我不同意她写的那封文字稚嫩感情真挚的信，交给历史老师。” 恋上老师，那都可是偷偷的。这个，纯真的勇敢，敢告白。  “但她还是送给了老师，她说是礼物。老师一看内容，劝她好好学习，还给她上了足足一个半小时的教育课。她却更喜欢他了。上课看着老师，目不转睛。作业和书，画满心形和丘比特。父母忙于工作，无心察觉她的心声。她知道老师住在哪。经常偷偷去蹲着，看一眼能心满意足。睡觉时，猜想老师喜欢什么样的女生，我该在校服里面穿怎样的衣服，我送点什么零食到他的办公室呢，”真无聊，我想。过一阵爱意就会消逝的。青春期的喜欢死的很快。“老师没想到她会如此执着。他对她说，我有喜欢的人。她不信，说出了天天堵在他家门口的事件。至此之后，老师尽量的忽视她。她独自伤心苦闷。就刚才听到老师调到别的学校了。她就感觉被抛弃了。锥心之痛与苦闷让她想去寻死。”

我们望着那女孩，看她会不会清醒。她还是投河了。她的灵魂叹息一声也消逝了。小女孩被一位中年男子捞上来了，脸上挂满灿烂的笑容。似乎只是测试春天河水的温度。

【2】

我没有暗恋过哪只无名鸟，不知道这个感受如何。从这个灵魂向我诉说，我就敢定论。暗恋很心酸。那是个十八九岁青春正好的花季少女的灵魂向我诉说如下：

“第一次看见他是在刚上初二的第一次升旗仪式上，我所在的班级是靠近初三年级的尖子班 ，而他就是那班的学生，有时我在想如果他当时不是站在我的斜上方，那会不会有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我想答案肯定是会的，过于耀眼的光芒总会以不同的角度投射到你，让你无处躲藏 。看到他，我就觉得他是我看过所以的男孩子之中最像大哥哥的一个，他也只不过比我大一岁，他的眉毛是那种黑而不浓，而且眼角很开，这样看起来很有英气，薄唇紧紧抿着，透露着些许冷冽，下巴微微向上抬，透着些许的傲骨，我带着坎坷不安的余光从他脸上划过 ，发现他没注意到我的举动，暗自松了一口气，然后低下头偷偷地窃笑，就这样带着七上八下的心的度过了那天的升旗。当你特别关注一个人时，他便会时常出现在你的周围。”

“从TA人口中我知道原来他是复读生，相差几分就让他与市重点高中擦肩而过，但是他不甘心便再去复读一年，他非常喜欢打篮球，但只要成绩一下滑便会停止去打球，很快，他的优秀就显露出来了，那年的期中考试他的名字赫然在状元榜上。那时的我每天下午都会用眼神扫过篮球场，如果他在；我就会红着脸加快脚步走进课室，然后扒在走廊围墙上看那被黄昏宣染的模糊身躯是如何的踮脚，向上，发力，再抛球，以至于我以后看到每一个篮球场，都会特意的去寻找某种熟悉的身影。如果他不在篮球场，我就知道是在学习着，晚修之后我也会刻意的路过那个状元榜，这样我就能毫不顾忌的盯着他的脸，然后傻笑， 最最后悔的是没把他的照片给撕下来珍藏着，后来，目睹那照片日益模糊，被撕下，然后带走，我终究没有勇气把照片占为己有，知道他是十点半才下晚修， 而我总是透过宿舍的窗户，在那黑暗中寻找他走向宿舍的身影 ，他可以不去做任何事情，便轻而易举的溜进我心里，伴我度过了那年少的时光， 或许更久。。。。。。当我上了初三时，他的努力也使他考进了市里的重点高中。

“那时我还见过他两次。一次是在学校，他来可能是见他的初三班主任，那时我正和数学交战，当我懊恼的望向窗外时，试图缓解我的烦躁，恰好看到他站在小卖部门口与老师和他同学交谈着，脸上流露的笑容和惬意的神态都是如此刺痛我的心，后来我才明白哪是种可遇不可求的痛。第二次看到他是我读高三那年，那时我跟我母亲在街边等公交车，而他正骑着摩托车缓缓向前，他黑了很多，显得很有味道，肩膀也宽敞了很有力量，五官变得更加的立体，现在想想他的帅是硬朗型的。当他从我面前驶过，内心的波动让我觉得必须跟他说点什么，想开口叫他的名字，却怎么也喊不出，想去追，但脚下发不出一点力，到最后连他的身影我也找不着，只有嘭烈的心在告诉着我，他确实从我身边划过，然后离去，没有展露出丁点的熟悉，哪怕只是一个回眸，我想，我可能会傻很久。”

灵魂说完好像长长的一口气终于平息了。我只能说，最后他都不知道她的存在。

【3】

黄昏时的一天，明天就是一对新人结婚。周围充满喜庆的氛围。遇上了喜气何不冲冲喜呢？

那对新人在屋檐谈着话，就两人。突然新娘神情严肃起来，很生气，打了一巴掌新郎。新郎用力的抱着她，之后离开了。女孩还站在哪里，出神了。该死，我来不及逃走。多事总是害人的。

“无名鸟，无名鸟，我终于见到你了。我正要找你倾诉我有多么傻。”新娘的灵魂说道。

就冲她承认自己傻，我该认真听听。

“我们是在大学认识的。我追的他。他很帅很多人喜欢。他知道自己很招女孩子喜欢，所以对她们暧昧不清。那些女生看到他这样的态度，根本不把我放在心上。我的眼泪可能就是为他生成的。我们在大学分手过两次，但是又和好了。和好的原因是他觉得没有人比我更爱他了。他这样让我觉得他是个很孤独的孩子，需要很多很多的爱。大学毕业后，我们异地恋。我想跟随到他的城市，但他说，我是他的负担。异地恋让我很没安全感，但他的心态很差，因为工作给他带来很大的打击。我很心疼他，从而咒骂社会的现实。我们一年才见了六七次面，异地三年。我伤心透顶时连续几天不理他，我想就这么断了也好。但是他会跟我抱怨说我不要他了。他像孩子一样撒娇，我怎么忍心伤害他离开他呢？五个月前他突然说，阿离我们结婚吧。我以为我终于愿得一人心，白首不分离。刚才他跟我商量的事情是，“不” 不是商量而是通知。我嫁过去就要当他出轨时那女人生下的孩子的后妈了。是的，我从头到尾可有可无。是个彻彻底底的傻子，蠢蛋。” 出神的她被他的亲人唤醒了，灵魂也消失了。

我们鸟类憧憬自由，我们对笼子恨之入骨。但是这个新娘还是进入了婚姻围城，这个没有爱的围城，只有索取的围城。

【4】

那是我正在一个郊外打瞌睡的一天。该死，怎样睡不熟呢，熟到天崩地裂我也不知。

“无名鸟，遇见你真开心。”中年人的灵魂说道。

我很气愤，听故事也要有心情呀。但是飞走又会毁我的名誉:专业的倾听者

“那是我的主人，他旁边听电话的是她包养的女人。”灵魂神情沮丧的说。“我老了她很年轻，仿佛她带我回到了初恋时期。我怕有一天她会离开我，正如我抛弃我妻子一样。现在她同另一男士调情，此事我不敢吭声，怕她会厌烦我。我给她很大的空间和金钱，但她觉得这是理所应当。我想娶她，她说她享受情人身份:情人很多妻子一个。有时我真想杀了她，这个矫揉造作的狐狸精，浑身臭味还以为自己很香。”

我看着这个艳丽的女子挂断电话，对情人露出谄媚的笑容。我眼前的灵魂也消失了，亲着那香味浓厚的轻佻作死的女子。

【5】

飞到村庄的那一天。秋天的气息在这个地方展现的淋漓尽致。天空高大空旷，微风带着凉爽，收割过后的田地呈现出寂静，村庄里的人看起来都是安宁的。农民总是比城里的人淳朴。他们脚踏实地，生活气息浓厚。是不会有让灵魂受不了的厚重。该死，我不应该自以为是。因为有一个胖敦敦的灵魂已朝我袭来。

“无名鸟，倾听者。终于逮住你了。”

没办法，我就是这么不受人尊重。我的地位就是如此。

“我那个死鬼丈夫突然回来跟我争房子。哼，当时这么潇洒的带着小三离开，现在怎么就变成这个死样，老了油腻了，瞧着都觉得恶心。我还是黄花闺女的时候活的很自在。家里殷实，校园里天真浪漫的我。追我时，我还是曼妙身姿。我陷入他的甜言蜜语的网中，嫁给了他。当我为他生下子女时，身材变了样。水桶腰大象腿。那时就开始嫌我丑，嫌我黄脸婆老婆子，事事找我毛病，我也不甘落后。那时双方总是鼻青脸肿结束每次的争吵。后来他在下村遇见别人家的老婆，把人都给拐走了。此后他不敢回这村，拐走了别人老婆，她的老公自会见一次打一次。他风流之时，我在家带孩子。我把怨气撒到我的儿女身上，现在子女对我还不如父亲亲。现在她同小三回来要我现在住的房子。哈哈。。。。狗男女想的美，除非我死了。不，我不会比你们早死的，我还要看你们怎么下地狱的。哈哈。。。。我这辈子完全被他毁掉了。我还患上三高的老年危机的症状。我要讨回来。。。。。。”

后来你猜怎么着？房子还是胖肥娘的。但她老公被小三的老公给打死了。。。。。。小三哭得那是肝肠寸断，悲痛欲绝。

【6】

在夜里我从没见过灵魂向我倾诉。不过那晚。六七十岁的老奶奶急速的向我袭来，吵醒了我。为什么知道他的年纪呢?灵魂也是有轮廓的。她的轮廓是宽大的，雾气比较深厚。

“无名鸟，我凭着意念找到了你的栖身之地。因为我太苦了。她哀怨的向我诉说。”

可惜我做不出同情的表情。只能用浑浊明亮的眼睛对着这位悲痛之人。

“8岁时爸妈抛弃我。我不怪他们，在那个穷苦年代孩子一出生就踩死掉也不出奇。养父母养育我到18岁，我就嫁给了我现在的丈夫。他比我大六岁。我们生了五个小孩。他没有爸妈，孩子都是我们俩扯大的。我丈夫老是出去运木头，家里的是都是我一个人打点。这些辛苦我都可以忍受。但是有一点，我的丈夫一点都不心疼我，心还很硬。只要我们有争吵，他就不理我，认为都是我的错，很小气的一个男人。半夜也会骂我甚至赶我走。那是我就想到，我没爸妈我该投靠谁，想起我就觉得自己很苦很苦。好吧，时间总会消掉一些人的脾性。但是没有，今年他八十了，人有些痴呆了，对我还是那么苛刻那么冷心。但凡我顶他一句，他就说我对他不好。还说如果你不要我了，我就跳河撞车自杀死了算了。我现在跟他说话大点声就说我凶他，不回答我的问题就说我不理他，我也有自己的需求，我也渴望被别人理解。他都这个年纪了，为什么不好好当个老人家：吃饱穿暖，不管那么多年轻人的事。别想太多，别把自己看得那么重，否则到头来只会落个失望悲伤。我对我的家人已经够好的了，他们说了什么我都会想方设法的去满足他们。可我收获的是什么？丈夫的不理解，孩子的厌烦。不过我不像我丈夫，他的钱都是留着进棺材的，我的钱是用来逛街探亲吃喜欢的东西。这些行为让我的丈夫和我的孩子鄙视。我才不管，我总要在苦中寻求点快乐。否则，活着如同死了般，没心没肝。”

如果我有眼泪，我会流出同情的泪水，但是我没有。我很想去看看他的丈夫。看看究竟是多么无能的丈夫才让妻子感到这般痛苦。

在一个家庭里，我看到一个八十多岁的老人在媳妇面前扫地。可是媳妇根本不领情，嫌他碍眼。他的灵魂告诉我，他过得也很难。

“我都八十多了，你以为我不想偷懒吗？可在媳妇面前我得干活，得低声下气。否则他们会把我赶出去，这有损我的面子，我个人的好人品，认识我的人都可以担保。老婆，儿子都得认为我是一个有用的人。儿子媳妇面前我可以受气，因为我吃别人的饭。老婆那就得听我的了，得尊重我，包容我的脾性。否则我就觉得全天下的人都是糟糕透顶的人。当然，我有时不敢承认自己做的错事，会推到我的孙女身上，她挺懂事的，从不拆穿我，所以我最疼她。”

我心里想着这老人恨不起来，只感到这也是个可怜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