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母爱情

一担水

2020-10-24  本文已影响0人  槐夏在七

“什么?就一担水?”

我有些不敢相信,虽然早就听说过上一辈的感情很简单之类的说辞,但却实在没想到竟会如此简单,而且……就只是一担水妈就被爸拐跑了?

“就一担水。”

妈忍着笑,喝了碗里一口南瓜汤,吐出几个字来。

“就一担水啊……”

在我的印象里,爸妈吵架的次数肯定有,甚至有几次我当时还特别小。

不过或许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或许是他们意识到我也长大了,长到了现在的二十几岁,或许是意识到我并没有像起初那样:他们吵架,我在旁边不敢说一句话,只知道哭……

或许是这样,现在也的确只是吵架,动动嘴也就是了,不会有其他大的动作。

很多时候在饭桌上他们也吵架,但可能是顾及到我的感受,所以只是扯扯嘴皮子,吐沫横飞,脖子发涨……有时候我也会忍不住说他们几句。

以前很奇怪,为什么爸妈现在会听我的话?

现在慢慢懂了吧,孩子长大了大人总要退居二线,所以他说的话是会听的。

“就是一担水,他就挑着那担水到我家,我家又在山上,所以我当时还担心他挑不挑得动……”

说完,妈的脸上带着笑偷看了一眼正在假装埋头苦吃的爸——碗里并没有什么饭,但他此时还是装模作样地两只手抬着那只碗,仰起头,直接盖住鼻子,仿佛妈正在说一件和他完全无关的事似的,但脸上的“精彩”却早已暴露了他内心的真实想法。

“哟——”

我忍不住欢呼,如果爸当初怂一点,也许就没有我了(二十几岁的人居然还想这种事)。

“分明就是当时我看你们家没有一个男的看你可怜,每天都要挑水,而且路那么远,不忍心……”

话说到这里,爸已经彻底暴露。

“哦,那还是我求着你挑的水?嗯??”

“你说得对说得对……”

我吃完最后一碗饭,便回到了房间,后面的对话没有必要再继续听。

爸妈都是在上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一辈,爸比妈大两岁。

爸的生日是12月20号,射手座。

妈的生日是2月9号,水瓶座。

而我,生日是4月7号,白羊座。

我怎么都想不到,这两个星座的人居然会走到一起。

初一下学期爸妈来学校看过我,学校是寄宿制。

当时啊,中午刚放学,我就在“玫瑰花小路”上遇到了他们。

那时候几岁……哦想起来了,快15岁。

相比于其他打扮得很现代风的中学生来说,爸妈这种属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出生的上一辈,自然会显得有些格格不入。但其实,我当时差点哭出来,因为那时候已经发生了很多事情,很多我并不太想让他们知道的事情(不是成绩),以前会很奇怪自己为什么会那样,但随着年龄的增长,真的就是慢慢懂了。

或许是打小家庭的影响吧,上学前我都是在学着爸和妈。

爸少话,妈隐忍。

这些东西对我影响还是蛮大的。

所以很多时候爸妈说我不关心他们,可实际上并不是这样。

他们感受不到,并不代表我没有去做,我也没有想要说明的打算,这是我在爸那里学来的。

另一方面,去做的过程里免不了要隐忍,这是我从妈那里学来的。

说实话我挺羡慕爸妈的,虽然我在家与不在家他们都会时不时吵架,但或许是年纪大了,就只是动动嘴而已,谁也不服谁的那种,很多时候都是爸在服软,妈也会服软,所以他们之间扯得很平。

回到他们来看我,后来过了很久我才得知那次爸妈是来补办结婚证的,来看我只是顺道。

对,直到最小的孩子到了初中才补办结婚证。

可当时我见到他们为止,他们也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我也一直以为爸妈是单纯来看自己的。

这件事对我的影响也是挺大的,你想啊,那天对我妈来说是不是非常重要的一天?

答案很明显。

可他们都没有要告诉我的意思,因此我会让爸妈感受不到我在关心他们,说起来都是他们一起手把手教会的。

而且从某种意义上讲,话少和隐忍其实说的是同一个意思,至少一直以来对我而言是这样的。

坐在电脑前,我甩甩头,决定不再继续想。

拉开抽屉,从里面翻出一张照片——那是我初中的毕业照。

脸鼓鼓的,头发很长,盖住了额头,发型很丑,或者当时就没有什么发型的概念,随便剪,长成什么样就是什么样,所以初中以后要是看到和自己有一些关联的人换了发型然后耍帅,我就忍不住在心底感叹,某个时候我也曾那样过。

但现在不会了,早已过了那个年龄段,因此不会去多想。

说起来初中这张毕业照在高中还被一个女孩看见过。

真不知道我当时怎么就把照片带在书包里,而且是从家里带出来的,还带到教室……

当时,那个女孩的确看到了我的毕业照,说实话挺紧张的,毕竟那时候的我和照片里相差实在很大。

貌似是有人喊了一句,来瞧瞧初中的李言……然后她刚好就在教室,刚好她过来看了。

我记得很清楚,她看了照片,接着十分不相信地瞅了瞅站在她面前的我……

实在无法准确描述她当时的表情。

不过那时候她好像张了张嘴巴,或许是看出我很紧张吧,最后也没有说什么。

差别的确很大,看脸型就知道了:那时候颧骨脸颊上的肉是向外鼓鼓的,抿着嘴,眯眼……要是我不说自己是哪一个那就谁都不可能知道。

真不知道我当时是不是脑抽了居然把照片带到教室。

然后她又想去看照片,我哪能让她得逞?

一把抢过来,迅速塞回书包。

但我一直不是很明白,她当时看过照片后居然真的没有说什么。

明明在她之前的那个人都调侃了我好一阵,这种反差连我自己也是第一次遇到,就觉得好神奇,就觉得她好温柔。

被我抢过照片后,她就回到了后排属于她的座位,看背影实在看不出她是什么想法。

这个过程当然是我当时偷瞄的,而且我们还是一个组,没隔多远。

想到这里,我忍不住笑笑。

说起来自己和那个女孩面对面说过的话绝对不超过十句,十句都已经算是谢天谢地,而且还是在比较乐观的情况下,消极一点的话估计连五句都没有,更何况当时在一个班也仅仅才半学期几个月的时间而已,但我想问题本身并不是时间上的长短,因为无论时间如何长说过的话也都不会多多少。

因为……因为我和她不会有任何交集。

倒不是我自己在妄自菲薄,只是陈述事实而已。

事情也正如我所想的,高中文理分科,她理我文——确实不会有什么交集。

最开始本来就是这般所想。

我也没有像我爸那样厚脸皮,挑一担水就把妈给拐跑了。

相反,我脸皮很薄。

可能是潜移默化,但这种潜移默化不是说我学着爸那样去拐跑人家女孩子,毕竟那是他们那一辈的方式了,或多或少还是会有一些影响。

初中自然也经历过情窦初开的年纪,但大多数都只是我的幻想,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后来因为年纪太小从而毁了很多事,留下了很多的缺憾,但又无法改变什么。

坦然面对或许是最好也是唯一的选择,坦然接受自己的过去,坦然接受面对了过去的自己后的将来。

这些事情我也是到大学后才慢慢懂得的,以前哪会懂。

她的话……

自从分班后也的的确确完全断了联系,毕竟我也只是她众多“连名带姓”里的其中一个,一开始就没有奢望过以后还会有什么交集,仅仅只是遇见就已经是一件十分不可思议的事情,我又如何能欲求不满?

不能,我没那么贪婪。

把毕业照放回抽屉里,我又从里面翻出另一张照片——分班照。

也是唯一一张照片。

她当时最明显的特征就是脸上两边颧骨位置的“高原红”,但红的不是很过分,相反其实还很有特点。再说了,如果不是那两片“高原红”或许我当初也不会注意到她。

“高原红”在什么时候最明显?

其实是在每周数学周测交完试卷的时候,那时候最明显。

可能是大脑使用过度吧,当时我是这般想的,但也是从来没有问过她。

她的理科很好啊,我到现在都没想通一个女孩子为什么理科会这么好?

与此相反,某人的理科就很差,他到现在都记得很清楚,当初最后一次期末的理综每科都是32分!

对,只有32分。

三科总计连三位数都没有,平均分都用不着计算。

很早的时候我就已经决定好了要选文科,况且我的理科实在是差到一种境界,也没得选。

除了“高原红”,还有大黑框眼镜,还有她的发际线。

大黑框眼镜倒不是说不适合她,只是想说那俩镜片就像是贴在眼眶上一样,像极了赛文奥特曼的变身动作。

对我来说是这样的,其他人不知道如何想。

提到发际线也不是说她的发际线本身究竟有多高,只是简单提一嘴,这些是她这个女孩对我当初而言最直观的第一印象,但貌似好多东西也都不曾告诉过她。

也没事。

这些是我区别于我爸的最大不同。

以后,她也会遇到一个像我爸那样的男孩子,可能在不经意之间就和他相识,然后故事线继续向后推延,甚至最后连结局都可能有了,一直到迟暮或许也说不定。

就像我爸妈那样。

……

思绪到这里就被手机闹钟给打断了:已经零点。

“这个要写下来……”

我幡然醒悟,决定把过去几个小时里所想的所有事情都写下来。

所念皆星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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