悲哀

记忆当中有许多美好的东西，也有许多不想回忆的东西。有些记忆实在不愿在想起，因为它勾起的是悲哀。

十多年前我到乡镇医院去看望因病住院的朋友看到的一幕记忆犹新。

那是麦收后的一天，天气热的让人烦躁，到医院时我的衣服几乎湿透。见到躺在病床上的朋友并无大碍就聊起了闲话。忽然，外面传来嘈杂的声音，有喊医生的，有喊救人的，其中还夹杂着女人的哭声。我循着声音走去。只见医院门口停着一辆农用车，男女五六个人慌乱的往下抬一个病人。这时一个穿白大褂的医生走了过来。

“怎么回事”？医生一边问一边伸手翻看病人的眼睑，看完眼睑又用手摸着病人的手腕处。我凝神看医生的表情；见医生眉头皱着。大概情况不好，我想。

“怎么才送来”？医生毫无表情的话像问又像训斥。

“大夫，他，他怎么了，他没事吧”？一个中年男子语无伦次的问。

其他几个人都木然地看着医生。一个中年妇女浑身颤抖着坐在地上，她两手抱头，汗水湿透了她的衣服，衣服上沾满了泥土，头发蓬乱的像霜打的枯草。

“他去玉米地里喷药,”中年男子继续说:“中午回家就睡了，吃饭的时候见他不清醒，就，唉！”

“他这是农药中毒，已经晚了，没救了了，你们回家处理后事吧”医生毫无表情的说。说完转身就走。

“大夫，你救救他!”坐在地上的妇女哭嚎着抱住医生的腿无力地哀求着。医生低头看看她说：“已经晚了，这么热的天药力发作太快”。

我靠前看了看那农药中毒的男子；衣服到也不破，只是几乎看不清颜色，浑身湿漉漉的，光着双脚，沾满汗渍的脸已经发青，大概药物中毒的原因吧。

一个还算年轻的生命就这样结束了。从这几个农民的言语中得知：死亡的男子才三十多岁，自早上到玉米地里喷洒农药一直到中午才回家，喷药时喷雾器破损漏药，身上被药水全湿透了，回家后感觉不舒服就睡了。

围观的人群已经散去，七嘴八舌说议论纷纷。责怪的、惋惜的……

此时，我的心情只是感到悲哀，为死者悲哀吗?是的，为死者死于无知悲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