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邻

2020-12-06  本文已影响0人  嘿别叫我老关

门口的纸箱放了一天没人动,我知道隔壁的大爷终究还是搬走了。

近来发现一则规律,财富往往与电梯所达每层户数成反比——之前在大哥别墅小住,小区安静如深沉的河,时光在夜色中流淌,却听不到任何声音。也不乏朋友住一梯一户或两户的洋房,阳光照到客厅,全是人民币的味道。如我这般仍有邻居,就算是这城市的底层了。

当然还有更旧的小区,是没电梯的。赵老师曾租住城墙边。小区很老,巷子里只能容一辆车开过。一辆共享单车停在路边,阳光在梧桐树影间晃动,门房老太太眯着眼睛说“现在时代真好,这到处都是自行车。”她算是赵老师的老邻居。她还有几位小邻居,是附近几只流浪猫。它们每晚等赵老师买火腿投喂,像拘谨的客人,准时到达,却迟迟不肯开餐。直到赵老师走远些,她们才开始大快朵颐。赵老师搬走之后,我总是暗暗的想,会不会有只猫,在失望中看着清寂的楼道。

现在的邻居有三家,打过些许交道的就是隔壁的大爷了。

大爷的孙子格外可爱,大概小区太小,几乎每天都会遇到。以前大爷家还有一条小狗,小狗很老,大爷养在楼道里,每天见它都是躺着。早上大爷带着去散步,它便一瘸一拐的蹒跚着。听说它有十几岁,恐时日无多。有段时间楼道里总有狗的气味,我们并没有抱怨。什么时候开始没有了味道,也没有了狗,我们也不太清楚。城市里的车啊人啊总是走的太快,但谁都没有时间快。

大爷除了帮着照顾孙子,就是在楼下散散步捡捡纸箱卖钱。小区江湖风起云涌,专于此道大有人在。我常买书,赵老师也常在家中办公学习,故家中的纸箱废纸、废旧书报总还不少。知道大爷拾捡,我便每次放在门口。下班回家,看他家门口的婴儿车,堆叠整整齐齐的纸箱书报,便觉是人间烟火气。

赵老师上个月听大爷说要在月初搬走,我们好一阵唏嘘,两家非常有限的交集虽只是打个招呼、借个椅子、帮忙交下电费,但想着小区里唯一认识的人要搬走,仍觉不舍与失落。想着什么时候有时间,去和大爷道个别。但昨天门口的纸箱放了一天没动,我知道大爷终究还是搬走了。门口没了婴儿车,也没有书报,空荡荡的楼道里只有自己脚步在回响。大爷姓甚名何,哪里人氏,今年高寿,搬去哪里,我通通不知。人生海海,山河漫漫,我们随口说等有时间,往往便是没时间。每一次说再见,大多是再也不见。

想着小区里再没一个熟识的人,我把打开的房门,又再次紧闭。空荡荡的楼道里,消逝了脚步的回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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