缘分里难求的,是两情的永恒,感情中难得的,是两心的真诚
诗经里说“心乎爱矣,遐不谓矣,中心藏之,何日忘之。”意思是说:心中洋溢着爱的情怀,相距太远而不能倾诉,深深地珍藏在心中,无论何时,永不相忘。
早在三千年前,人们就已经对爱情有了最好的解读,可如今这个复杂纷繁的世界,除了盛产快餐式的爱情以外,更多的是人们对爱情的恐惧与迷茫。而如何在恐惧迷茫中获得一份平淡朴实的情感,路遥的《人生》告诉我们,世事再复杂,情感当中最该保有的却是一个“真”字。
读路遥的《人生》,我们能够读到一种种朴实真诚的温暖情怀,这种情怀是从一辈子孑然一身的德顺老汉身上开始的。刚开始出场时,我曾猜测过各种德顺老汉的单身理由,唯独没想到在他的心里竟然隐藏着一段圣洁如白莲花式的爱情天堂。
在第十一章中,德顺老汉看着高加林和巧珍在一起幸福甜美的笑声,不禁发出由衷地感叹:“你们年轻人真好!少男少女,亲亲热热,我老了,但看见你们在一块,心里也由不得高兴啊……”而后在高加林的再三追问下,德顺老汉才向他们讲起了自己为之守候一生的情感历程。
大概在二十几岁的时候,德顺老汉为了活命给地主刘国璋家揽工,因为为人激灵,心眼活,很快被打发到口外去驮盐、驮皮货。在无定河畔一个歇脚的店里,德顺老汉遇到了此生唯一的一次一见钟情,店主家的女儿灵转。德顺老汉说:“我每次赶牲灵到她们那里,灵转都计算的准准的,等我一到她们村的前砭上出现,她就唱信天游迎接我哩。她的嗓音真好啊!就像银铃碰银铃一样好听……”“每次歇进那店,我就不想走了。灵转背着他爸,偷着给我吃羊肉扁食,荞面饹饹……一到晚上,她就偷偷从她的房子里溜出来,摸到我的窑里来了……一天,两天,眼看时间耽搁的太多了,我只得又赶着牲灵,起身往口外走。那灵转常哭得像泪人一样,直把我送到无定河畔,又给我唱信天游……”
“大概唱的是‘走西口’吧?对不对?”高加林笑着说。“对着哩!”说着,老汉又忍不住唱了起来。他的声音是沙哑的,似乎还有点哽咽:并且一边唱一边吸鼻涕——哥哥你走西口,万不要交朋友,交下的朋友多,有钱的是朋友,没钱的两眼瞅;哪能比上小妹妹我,天长日久……
德顺老汉上气不接下气的唱着。到后来,已经曲不成调,变成了一句一句的说歌词;说到后来,竟然抽抽搭搭哭起来了;哭了一阵,又嘿嘿的笑出了声,说:“啊呀,把它的,这是干甚哩!老呀老了,还老得这么不正相!哭鼻流水的,惹你们娃娃家笑话哩……巧珍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了加林的胸脯上,脸上静静地挂着两串泪珠。加林也不知什么时候,用他的胳膊按住了巧珍的肩头。
“德顺爷,灵转后来干啥去了?”巧珍贴着加林的胸脯,问前面车子上黯然神伤的老汉。德顺老汉叹了一口气:“后来,听说她让天津一个买卖人娶走了。她不依,他老子硬让人家引走了……天津啊,那是到了天尽头了!从此,我就再没见我那心上的人儿!我一辈子也就不再娶媳妇了。唉,娶个不称心的老婆,就像喝凉水一样,寡淡无味……”巧珍说:“说不定灵转现在还活着?”“我死不了,她就活着!她一辈子都揣在我心里……”
德顺老汉与灵转从一见钟情开始,到从此驻进了彼此心里。而“如果遇不到喜欢的人,宁愿一辈子不再娶”的爱情信条,竟然被德顺老汉坚守到终老。
看到此,令人感动唏嘘的不止是这段感情有多么曲折,而是德顺老汉情感世界里的一个“真”字。就像德顺老汉说的:娶个不称心的老婆,就像喝凉水一样,寡淡无味。而如今这个丰富多彩的世界,又有多少人能够拿出自己的真诚,发自内心的去面对自己的情感之路呢?
读路遥的《人生》,读出的大概就是一种人间恒久的真情吧。
有人说,缘分里难求的,是两情的永恒,感情中难得的,是两心的真诚。而《人生》这本书里的德顺老汉恰恰给诠释了情感中的这种“真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