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荷
她与清荷在半年前分别。至此再无音讯。
隔着几座城市,突然有一天接到清荷的电话。清荷说,已回去云南,每日生活规律,家人照顾自己。
她问,清荷,你还在吃药吗。
是的,闵娴,我一直在吃药。医生说,我已经走过三分之一的路程,还有三分之二的路要走。
还会有什么症状吗。
只是嗜睡,应该是药物带来的副作用。
躯体上还有症状吗。
没有了,闵娴,我真的很开心,和以前相比,我真的好了太多。
真的太好了,清荷,我记得很久之前,我们经常在图书馆遇到,那时我觉得你有些异常,经常离开位置,我一抬头就看到你不在,也许那时你已经生病了吧。
闵娴,那时我已经病得很严重,难受时,无法入睡,头痛欲裂,可以跑三十里,但无法平静下来。我无法安静坐下来,隔一会就需要出去透气。
清荷,过去四年,我总觉得是梦一场,不能确定曾经林林总总的事情是否发生过,而甬城,在记忆里,它模糊而冰冷。
闵娴,我也是。你最初遇到我的时候,我是什么样子的。
活泼、精力旺盛,我当初很羡慕你,你每天早起跑步,还要学舞蹈,活得很热烈,你是那种,和我完全不一样的人。
我现在变得很少说话,很安静。闵娴,我无法再相信别人,为什么我遇到的人都那样奇怪,以前我以为所有人都是好人,后来发现不是的,人真是奇怪。
闵娴,你知道吗,在我思维最混乱的时候,宜惠劝我去跳楼。幸好我克制了自己。
清荷,能够托付记忆的人太少,真希望我们还在一处。四年中的前两年,我看似平顺,实则内心纠结动荡,后面两年,桩桩件件的事,历经苦辛,直到所有症状爆发。我一度以为自己无法顺利毕业,我们今天还能这样平静地通话已是幸运。
当初我硬撑着考完试,考出了几年里最差的成绩。原本走在最前面,一下子变得最落后,提前回家,想要写论文,写几个字就胸闷、心跳快速,根本无法坐下来。那种每天难以入睡、走路时感觉要晕厥,不时胸闷、心跳异常、躯体颤抖的日子,我已经无法想起,是怎样度过。有一次,我吃了一种新药,从心脏到全身周流性发冷,我以为一切将要结束。
闵娴,你在哭吗。
不,我有些感冒了。
闵娴,你还有十言的消息吗,我曾经和她大吵了一次,再无联络。我现在才明白,她是那样好的一个人。
清荷,十言经历得太多,走过那样长的路。当初的我们,无法理解她。我也是,愈到后来,愈能明白她当初说过的那些话。
闵娴,如果你能找到她,请代我向她道歉。能够让我们敞开心扉的人已越来越少,有时候,我感到很孤单。
不过,值得庆幸的是,这两年多,我走过了最灰暗的时刻,现在的我,这样坚强,也越来越能够贴近最真实的自己。
是的,清荷,曾经濒临绝境,现在的我对活着本身充满感激。
没有什么可以害怕的,至少在这一刻,我们还闻着风里的花香,不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