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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春意盎然的午后

2024-04-06  本文已影响0人  清上

我踩着河边飘落的柳絮,穿过紫藤花凉亭,按电话提示来到你所在的小区时,你穿着灰绿色格子西装绕着小区鱼形喷水池走了出来。

“走吧,先去吃点东西。”看到你不失年轻的装扮,我暗自欣喜,觉得这样和你走在街上,像情侣。

“怎么样,今天很早醒吧?”你得意地把脸凑近,眯起眼睛。

我笑着点点头,双手握在胸口粉色针织衫前,盯着你光亮的戒指。我下意识地把手扬上去,想触碰你修长光洁的手,又尴尬缩回。

是啊,一想到今天来你家,我便激动得血脉喷张,只是轻微扭腿,都感觉随时会侧漏,我不得不紧紧并拢膝盖。真不是时候,我暗暗叫苦。

你注意到我的反常,告诉我不用太紧张。可是你越说不用紧张,我越紧张得不能自已,连吃饭都一直在擤鼻涕,感觉不能呼吸,顾不上你向我碗里添菜的好意。

我脸太烫,急促吸进稀薄的空气,看着你流畅而自然地夹菜,我尽量放平心态。可心跳声还是大得自己都可以听见,你的话也全然顾不上,任它从耳边飞得远远的,然后不断祈祷你不要介意我的种种表现,有时实在讨厌自己,总是不尽如人意。

吃过饭,我小心接过你手中的纸擦了嘴,纸在我碰到你手指的刹那,怯怯抖动了一下。我跟在你身后上了台阶,走在红黄交替的砂质地砖上,旁边的玉兰开得灼眼。

进了门,你有些不好意思,忙把桌上的碗筷收端厨房里。然后出来和我并坐在淡紫色绒毯沙发上。

“感觉紫色好配,和你。”我说。

“是啊,喜欢紫色,我天蝎座。”说这句话时,你嘴就贴在我脸边,更惬意的是我们的星座很搭。

你把一杯梅子箐茶递到我面前,说喜欢这种透明玻璃杯,可以看清茶色。这时候,白色碎花纱窗随风扬起,几个白瓷缸里栽的君子兰,绿萝,玉枝……它们红红绿绿的光影混合着茶水的淡绿,在这春日午后,让人醉迷。

你斜着身子,随意靠在我身后的抱枕上,这么近距离还是第一次。我感觉后背一紧,血液奔腾。我将臀紧紧按进沙发,不敢妄动。

看我不自然,你告诉我洗手间的位置。我摇摇头说不用。

“对了,大学快要毕业了,谈恋爱了吗?”你突然问。

“没意思。”我摆摆手,以为你知道我的心意。

“你又没谈过,怎么就没意思了?”

“看看周围同学谈就够了。”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折枝。”

“《女人花》,喜欢梅艳芳?”我问。

“嗯。”

“从你对他们选播歌曲的论调,看得出你的喜好风格。”我字斟句酌。

“嗯,现在大量没有营养、不伦不类的东西充斥我们身边,不怪他们喜欢那些。”你说着,又流露出平时那张绷紧的脸了。

“也不是……没谈过,我也试着和别人相处过,可是那些人动不动就粗暴地想把手伸进女生的裙摆,我总想着遇到你这样合适的,可是没有。”

“还是不谈的好,不想找个东西把自己固定,没有束缚,没有吵闹,那样的话,喜欢多少人也和别人没有任何关系。”我想了一会说道。

“再说,现在的男的很现实的。”

“正是因为如此啊,所以才货比三家。”

“好退货嘛。”你笑了笑。

“还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我勉强挤出笑容。

“看来你是被别人的恋爱故事给吓着了,那等毕业了,家里逼着你相亲去啦。”你说。

“他们一定要逼我结婚的话,也说明通过我自己的努力没有让别人觉得我是一个幸福的人。”

“很不错的想法。”你说。

“最近你都看了些什么书?”我问。

“我嘛,光生活就够忙的,书便看的少了。你呢?”

“我看日本的多一点,《源氏物语》看过,《东京塔》《和歌集》什么的杂七杂八看了些,村上春树基本看过。”

“那还是挺多的,”你说,“日本小说里,那样的情节应该很多,往往都是相互吸引了,最后互相爱抚,然后就顺理成章了。”

“嗯,”我说,“据说一部解读《挪威的森林》的书里谈到,一个女人看了书里的内容,硬是半夜跑去撬开男人的窗户。”

“这就有点夸张了,反应应该会有,不过不会到那一步。现实里往往达不到小说里那种状态,”你说,“不过,性也是成年的乐趣吧,可惜很多时候,不具备寻乐的条件,所以说,现实和想象总是冲突得多。

“还有就是,我们国家做不到性开放。以前看过新闻,男的在家看那种片,被抓了,莫名其妙,这种也管。其实在这些方面,越遮遮掩掩,越容易出问题。”

“你……也会看?”我看向你的笔记本电脑,小心地问。你挪过身子,接过小木桌摆弄起来,我吓一跳。

“看球赛和那种是男人的标配嘛。”你笑着,好像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还好你只是看博客。

“那你第一次是什么时候?”我忽然问。

“大学期间,想着自己也已成年,遇到合适的机会,就做了。”你面不改色,看起来轻松坦然。

“虽然高校在这方面让人憧憬,但现在问题很严重了,有的人为了快感,没有安全措施。”你调转了腔调,郑重其事地说。

说完,我们停了一会,我感觉气氛有些微妙,又不知道说什么。

“你送我的画,我一直放在床头柜上,每天起来都看一遍,越看越有感觉。”说着你就要去拿。我说想看你的卧室,你站门口,领我进去。

我缓缓走进去,用力呼吸里面的空气,红木衣柜旁粉色天鹅绒床头上赫然挂着一幅结婚照,照片上你穿着白色西服,笑得很舒服。

我试着感受躺在上面时,你的鼻翼拂过那片森林,来到高耸的山丘,纤细的手指分开双腿,缠绕着我的手指。我想像自己是条鳗鱼,身子滑向下方,将你缠绕……

你在我身后,静静倾听我的呼吸。我不敢回头,轻轻退了出来。

“以前可这么喜欢过老师?”你忽然问。

“嗯。”我说,“可他只是简单粗暴地把我对他的归结为青春期孩子缺乏父母关爱的表现。”

“我觉得很痛苦,也怀疑自己有些不正常了,还写过很多不正经的文。虽然我也写,不过远比不上你,我很喜欢你的《荆楚幽梦》。”

“不知道,虽然也曾年轻过,但是没做过女孩子,所以不明白。”你摸了摸刮得光溜溜的下巴,不理会我的恭维,显得事不关己。我想,或许男人都不喜欢别人在面前谈论另一个男人。

“对了,你喜欢看点什么。”你起身去卫生间,我缓缓接过递来的遥控器,想到你很喜欢放《烧包谷》给我们看,我看了一眼《猫和老鼠》、两分钟《轩辕剑》,在你回来时,切换到《猫和老鼠》。

回来后,你坐直了身子,看上去不大高兴。我感觉先前那种微妙的东西此刻像潮水退去、消失不见了,暖融流动的空气变冷、停滞,夜色的寒冷将温热的沙滩围笼。

“现在好多时候变得无法判断任何是非曲直,好像原本心中建立起来的世界观价值观之类的都悉数崩塌了。”我期待我的话会把你引向我需要的方向。

“所以说,人需要成熟啊,成熟后,才会觉得原来学生的价值观的幼稚和莫名其妙。”你说。

我现在不也还是学生吗,我想,你是劝我别有那些想法?

“我多多少少受日本的那种很多事情不受道德伦理观念的束缚的影响吧,好多事情原本就没有定义。”或许感觉到你对我没那意思,我只好找个理由开脱,把话题引向别的地方。

“嗯,日本的文化,尤其是近代文化,受西方影响,比中国要开放多了。”你重新躺进沙发,试图找个更舒服的姿势。

“很多作品中那些生死观爱情观什么的,感觉很适合我,有种"乐而淫,哀而伤"的放纵。”

“这个怕不妥哦,毕竟我们是正统社会。当然了,人是理性和感性结合的动物,有时候估计本能的反应更符合内心,但是却受到社会的束缚。”你转回了学生时代我看过的不苟言笑。

“嗯,谢谢你,真的觉得,你也在一个时间改变了我呢。”感觉再说下去只能自讨没趣了。

“我当然希望你能够过得好好的啦,因为那样才会觉得,教书生涯是成功的。”你说着,往我杯里加水。

“好喝吧?说这些是希望你认真学习,变得积极起来。”

“以前我想过我的生活是什么样的,是觉得不管怎么样都要活成一种艺术,像是猖狂,放纵,阴暗,死亡……带给我的种种感受。也不叫艺术,不知怎么定义的好。”我继续着干巴巴的谈话,想着多少挽回点局面。

“怪异的想法,在这个社会很容易碰壁的,因为没有相应的环境。”你叹了口气,“我会这样说,可能也是慢慢学会现实了,不敢奢望奇迹什么啦。”

“嗯,希望你尽力去接近美好,对这个世界充满眷恋,希望这个世界对你温柔。”

“我觉得我对世界充满眷恋,但是,世界还是那样,看似一切随缘,其实一切都是无缘。”

“我是说不过你啦。”我心情变得晦暗,像春日里昏暗的天。

“还是别想入非非了。”你的笑把我拉回现实。

“嗯,等有机会再找老师唠嗑咯。”我感觉脸发紧,又故作轻松笑了笑。你带着我出了门,走出小区,走过同样一棵玉兰,可是我知道有些东西是注定回不去的。

“嗯……以后我们不聊这个话题了,因为总觉得,不合适的。”你挠着头,像考量了很久。

“啊啊,好。”我觉得尴尬,想哭,又想笑。

我慌张坐上你的小电驴,在后座上扶着你的肩,一路思绪万千,有什么在我掌中滑落。

“别紧张,如果你想聊的时候,还是可以聊的,反正我是过来人。”你送我到车站,最后说道。

随着时光推进,那个春意盎然的午后,就这样迅速离场了。从你离去的背影,我看到一泓清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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