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说—《黄楼纪事》—
小楼一夜听春雨！
大约是从2010年往后开始，全国各地的房价儿就逐渐启动了飙升模式，更像是一只硕大无比的热气球儿被加热升温后失控了箭一般要直窜上天！等到了2016年初的时候，房价儿简直是一天就能上一步儿台阶儿——实拍拍地与日俱增啊！那年我和弟弟都已然是四十出头儿的人啦，我们哥儿俩都有一个儿子并且全不小了，早就到了该为孩子们谋划媳妇儿和房子的事儿上哩。可我们手里那几年所攒下来的钱拿来跟上涨的房价儿一比呢？啊呀！连个屁都算不上呀！随便一套百十平米的楼房交个首付就得起码儿要个百八十万块啊！天呐！我们哥儿俩不是大款，家里头也没有矿，更不会印钞票，上哪儿去弄钱啊？
2016年正月初五的晚饭餐桌儿上，老二在喝了半瓶子56度红星二锅头后，脸红得像刚出蒸锅儿的大闸蟹一样，他先绷不住劲儿了，跟我们底头儿正吃着饺子的老爸张嘴了:“现在这楼房一天一会儿就是一个价儿，指着咱们小打小闹儿地攒钱去买那肯定是连门儿都没有啦！爸，您看咱们老家那块儿宅基地上的老房子都快塌了，不如让我们哥儿俩一块儿回去盖楼，完事儿从中间儿东西一分劈开成两家儿算啦。”我爸一听，已满七十岁的老爷子一愣，那半拉猪肉韭菜馅儿的饺子，没留神直接就从嘴边儿上掉到碗里去了。“老大是咋想的啊？”父亲偏着头儿问我，我正仰起脖子要准备独自干一杯燕京啤酒/:beer 呢，忽然听到老爸的问话，我只好喝了一半儿啤酒就赶紧把杯子放下来。嗨哟，老二说得对呀，爸，现在靠每年攒那俩小钱儿买楼是绝对不行啦。实在不行的话，那盖就盖吧，反正等我们到老了能有个待的地方儿就行呀。
“如果你们哥儿俩商量好了，订好喽的话，那盖楼房怎么着也要弄份儿能靠得住的正式施工图纸哩。到时候设计图纸我能给你们俩帮上点儿忙。”那好呀，老二咕咚又喝了一大口二锅头瞅了我一眼。哥，咋样啊？回老家一起去盖楼房不？靠谱儿！我看行。目前也只能是这么办啦！拿手头儿那点儿钱去买商品楼，连交首付都不够，那就回家去盖呗！“好吧。既然你们俩能下决心盖楼，图纸设计的事儿就包在我身上了。”我们老爸紧跟着也表态了。
春节一过这天儿就开始明显地暖和起来了。我爸退休前就在市里的建筑设计院里工作了十五六年，他是负责设计楼房建筑电气工程图纸的工程师。虽然退休了近十年，但他一手带出来的徒弟们还在岗位上正干得风生水起呢。我爸在职时历来跟单位领导以及同事们关系处得融洽，所以自家盖个二层小楼儿画个图纸，认花钱把图纸设计得好一点儿，他还是有些把握的。
开弓没有回头箭——说干就干嘛！转眼间春回大地，就是万物复苏桃红柳绿的人间四月天啦！我的二弟是个体跑客运的，自己的车自己的线儿，从三河市到天津市区里一天跑一个来回，他自己开车还雇着个卖票儿的，无论平常还是节假日，他都是挺忙的，几乎没有下来参与盖楼的时间啊。而我呢？靠自己干点儿销售橡胶板的小买卖，挣钱不多但是能落个时间自由，所以都甭用商量——我留守在老家亲自盯着建筑工程队盖楼，那是责无旁贷板儿上钉钉的事儿啦！我电话联系好了建筑工程队，把宅基地上存在半个多世纪的老房子“三下五除二”地就给整平了。
五一节当天就找来挖掘机开始破土动工开槽了。建楼的正规图纸我老爸已经早在半月前就搞定了。老爸兴冲冲地说:“如果外人儿要来照这个标准来弄这本儿图纸的话，设计费没有个三头两万块钱那根本就下不来！结果设计院的老领导和同事们还是给面儿呀，说就当他们抽空儿加个班儿，请他们撮一顿儿意思意思就行啦！”图纸是按照抗震八级来设计的，建筑工程队施工的老板曾是我年轻时候的朋友，他已年近六十岁了，在京津冀周边包括高层楼房住宅，他搞了一辈子建筑，看着我家楼房的基础结构图，吧唧着嘴儿说:“这家伙呀，才盖两层楼啊，基础开槽就干两米深，你看看这平面儿、还有地梁和柱子设计的钢筋多密实呀！最粗的直径可都是25个圆儿的哦！上下一体全现浇儿的C30混凝土哇，太牢靠啦！这楼盖好了比过去日本的炮楼子都结实嘞！”是啊！这所儿二层楼房盖好喽，二百年以内都能保证嘛事儿没有哇！
到2016年的7月初，我们哥儿俩共建的小楼已经盖到一层封顶了。因为是现浇混凝土框架结构施工，混凝土浇筑起来必须要一气呵成，中间不能停工，我在工地施工现场监督值班，老二夜里开车回市区楼房休息。那晚上在他老丈人家喝了两瓶啤酒，在家门口的高速路出口儿处被交警拦住查酒驾，经测试他超了标儿，虽然态度儿好没被拘留，但是他的驾照却从A1被降成了A2。那意味着他次日开始就开不成大客车了！以后必须要雇个司机跑客运啦！二弟成了一个妥妥儿的卖票儿收钱的老板哩。明明我一个人来操持盖楼，可以帮他省下心来干他自己的事儿，可是却因为酒驾被罚，驾照降级，他将在五年内禁止增驾考试——我弟弟等于必须要在连续五六年里一直雇个司机来干他的客运生意了。几年下来雇司机的人工成本就是将近四十万元真金白银的损失啦！真是肉痛死人呀！
时间到了2016年的8月底，眼瞅着小楼的二层就要封顶了，没想到远在大连市的姥爷以89岁高龄病逝。我的母亲也70岁了，罹患多年的类风湿性关节炎已使得她行走困难，老爸还要寸步不离地照顾她。所以作为外孙，我们哥儿俩责无旁贷，只好长途自驾车径直奔赴大连前去送外公的最后一程。建楼的这块儿宅基地实际上是外公家的，后来我父亲买了过来。我们多想在楼房建成入住后拍照片或者视频后亲自去带给老人家看一看啊！因为老人家也已经高龄所限有很多年没能回到家乡故园看上一眼哩！然而，这也只能是成为了一个永远不能达成的遗憾了。
小楼继续盖着，到了2016年的金秋时节，二层楼封顶了，主体工程终于竣工啦！新建好的楼房无论是现浇混凝土的梁、板和柱子，还是周围砌成的墙体里面残存的水分太大，冬天阴冷潮湿，所以不宜在楼房建成当年搞内外的墙体装修。最好能让刚建成的楼房空置一年，待来年五一节前后再进行装修，散散楼内外的水湿气更合适。我们哥儿俩因为多年以前都曾在建筑工地上工作过，当然能明白此中道理。其实老二着急盖房子还有个原因，那就是弟媳妇儿近二十年来总想着要尽尽孝心，想着新楼建好了房间多了，地方宽绰了之后，赶紧把她的老妈接来住些日子，好好享享住在闺女家的福儿啊。心愿非常美好，而且新楼的主体建筑工程确已完成，只差房子的内外装修了，顶多再等上半年，来年五一节后有80％以上把握，新楼即可搬进入住啦。
然而真真是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哇！就在2016年的秋末冬初时节，忽有一晚，弟媳妇儿娘家那边儿传来消息——说是二弟的丈母娘头脑也许是天凉偶感不适，要去医院看看检查检查身体健康状况。万万让人想不到的是，仅仅过去一天，弟弟的岳母竟然会于梦中突然过世！新楼房已建成，眼看着就能住了，可是年龄不到七十岁的老太太却没能等到搬家入住那一天呀！这让二弟一家痛惜不已。我也为此遗憾难过呀！
最后在2017年春天，楼房外墙体装修粉刷时，施工队长问我用啥颜色？我想了好几天，我们哥儿俩统一决定用黄色来作为外墙的主色。整栋楼房建筑面积四百多平方米，等于我们兄弟两家各占了二百多平米。新冠疫情两年来我们都是住在这栋黄色小楼里的。想不到现在我也正好能有时间把自己一家人的过去种种写成故事，在这里分享给大家了。[调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