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林打叶,浮光掠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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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着一条沟的茶山,一年四季都是绿色的叶,包括秋天都是不会落叶的。总有新芽会在老叶掉落之前,盛开成不会掉落的绿色。
每个推开窗的早晨似乎都是一样的,首先映入眼帘的是那些高高的核桃树,还有倒垂下来的竹尖。接着是院子里的树番茄,还有花刚好冒出围墙的油菜。
但如果你细致的看,其实又不一样。因为如果你稍有留意,就会发现,那些高高的核桃树上,有时落着的是班鸠,有时是鹧鸪,有时又是绿色的不知名的鸟,他们在茂盛的枝叶间欢快的歌唱着。
在那倒垂下来的竹尖上,甚至也会有燕子围着,叽叽喳喳的叫唤着。院子里的树番茄可能昨晚还是绿色的,等天亮就会变得红了许多,那宽大的叶子经过昨晚的一夜休整,也早已经在风里精神焕发了起来。而那冒出围墙的油菜花上,不知何时也招来了整群的蝴蝶,翩翩起舞着,甚至有时那落在核桃树上的鸟,会俯冲下来,想捉那些翩翩起舞的蝴蝶或者是躲在花间里的蜜蜂。
不知名的白色花院子里是成群结队的虫子,有飞蛾,蜻蜓,带翅膀的蚂蚁。蜻蜓追在那些小小的虫子后面,翅膀在太阳下发着光,那半圆形的眼睛显得格外突出,有时他们捉够了虫子并停在院子的篱笆上,煽动着翅膀。这小小院子,细看之下其实已经形成了一个生态链。
隔壁邻居家二楼是一个空阔的小平层,站在我房间的门口看过去,穿过他们的楼并可以看到房子后面的山峦,那些山峦在云里形成了山川。如果是在春天,就会看到一种白色的花,开在那整片的山上,如果你运气足够好,当第一缕阳光照到那些山上的时候,通过那小小的楼看过去,就像是一幅被装进了相框里彩色的画。
风会吹动那片遥远的山川,那些白色的花就会在阳光里飞舞。我曾经看到过,那些花被风从山脚下吹起,一直顺着山川飘过去,像是倒映在湖面上的云,像是汽车反光镜里不断消失的天空。
如果是秋天,那些茂盛的树叶就会泛黄。在整片的黄色里,偶尔也会有一种不知名红色的花在秋天里开着,那是极让人惊讶的,有时夜晚起来,秋天的月光似乎已经被蒙上了纱,但这乡间里的月光还是温柔如水,在月光下,整片的黄色像是披上了薄薄的雾,在雾的中央就是那突出的红色,淡淡的开着,但又显得极为浓烈,壮美。
有时邻居家的孩子在楼上玩耍,可能是女孩的缘故,往往起得比较早些,等我开门的时候,她会在那空阔的楼里或者是跳舞,或者是梳头,或者是简单的做着点什么。看到我,她会愉快的打招呼,有很多次,我曾见到她,脸上挂着红晕,趁着她害羞的功夫,我会忍不住大笑几声,那一天的好心情基本上就开始了。
记得有一次,应该在初春,那是一个我喝醉后的早晨,我起来得迟了些,当我睡眼朦胧的推开门,并看到了久久难以忘怀的一幕。那天她可能是要去玩,或者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我看到她穿了一身白色印花的长裙,应该是因为材质的原因,那长长的裙子居然在风里摆动着,还有她那飞舞的头发,刚好有阳光透过我屋后的竹叶间隙,打在她的身上,我恍惚的觉得,可能最洁白的月光,也怕不过如此了。
我居然有些痴了,甚至不忍惊动她,只好蹑手蹑脚的走下楼,之后还是忍不住回头偷看了好几次。真是邻家有女初长成,亭亭玉立,闭月羞花。
我的字房屋后面的山上并就是一片乔木茶园,差不多八十年的树龄。我很多个早晨,傍晚都会到这里转转,那几乎是一样高的乔木,绿油油的在山上长着。有些相对交大的树干上,会有一些寄生草,或者是别的什么小树苗生长着,那是一种很特别的感觉,形容不出的大自然原始气息。
特别是有一种青灰色和淡绿色的寄生藤草,它们似乎天生就是寄生的好手,根紧紧的抓在茶树上,那细长的条垂挂在空中。但很多人,包括我对这种寄生草确很难讨厌起来,有时许多茶主,或者是来观看茶园的人,对这种寄生草似乎都情有独钟,更有些女人,会忍不住找个小袋子,直接带走。
我有时会想,这小小的寄生草,多幸运啊,就这样往四面八方被带了去。也有些季节里,会有画眉,山鸽子或者是别的许多鸟,来这片茂盛的茶地里搭窝,有时不经意会遇上绿色的,白色的,紫色的鸟蛋。如果再迟些,就会有刚出生的小鸟,只要你轻轻摇动树枝,鸟窝里就会伸出四五个红色的脑袋,他们无一例外的张大嘴巴。对,你没搞错,那些刚刚孵出的鸟儿,把你当做了鸟妈妈。
我们顺着茶树之间的空隙走过去,会有光从茶地的边缘处透过来,有时我们踩在脚下的落叶会发出婆娑的沙沙声。那是一种很特别的声音,虽然我们并不是走在那种远古的森林里,但这种声音又似乎在真真切切的提醒着我们,我们应该小心点,轻一点,要不然我们可能就会惊动藏在这茶园深处的某个原始动物。
他们此刻正盘踞在某棵树下,张着血盆大口,等着把我们生吞活剥。
这所有的一切,看起来是那么的荒唐,但又那么充满着乐趣。
乔木我想没有人能拒绝这一切,因为这是实实在在的生活,我们能充分感受到大自然给予我们的一切。当我们的手触碰到那些交叠在一起的树叶,当我们的身子穿梭在那些枝条间,当我们抬起头来居然无法看到天,那么所有的一切,就太真实了。
甚至我们能看到在枯木上午睡的小蜥蜴,在泥土里绽放的兰花,还有破土而出的某种不能食用的菌子……总之,每一年中的一段时间里,我都会重复着做这些事,也走这些重复走了无数次的路。
我并不觉得厌倦,而且随着岁月的流失,年纪的增长,慢慢的这种在这些乡间田野,林间撒欢的乐趣似乎更甚了,特别是某个微醺后的夜晚,光着脚踩在落于院子里的月光上,会莫名的生出一种与那个醉酒后的李白,时光交错匆匆一瞥的穿越感。
那时候,我就会心安理得的安静下来,我想那些太远的地方或者就没必要去了,就把我这还算干净的灵魂留在故乡。或者是听穿林打叶声,或者是看浮光掠影,都好。只要每个晨起的早晨,有那白色的长裙可看,有那些鸟儿的鸣叫可听,有岁月可寒暄……
不知道什么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