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禹锡：我可以被无数次打倒，但从未被打败

文/元斐

我是刘禹锡，出生在公元772年。我这一生活了70岁，屡次被贬，经历颇丰，游历了大半个中国。因为我豪情万丈，达观通透，我的诗文中永远洋溢着笑容和自信，所以人们都称我为“诗豪”。我对这个称谓很是满意，它符合我的个性，也意味着人们对我的作品和为人的认可。回顾我的一生，感慨良多，虽数次被打击，但我从未言败。

（一）

我出生在洛阳，后随父亲一起迁居苏州，在江南一带长大。我从小就喜欢在佛寺读书听经，吟诗作赋，并有幸认识皎然、灵澈两位诗僧。在两位佛学老师的指点和帮助下，我的诗文素养得到很大的提升，并为我之后入仕成名打下良好的基础。

十九岁那年，我游学洛阳、长安，在文学界有很高的声誉，之后便在仕途上一帆风顺。二十一岁时，我与好友柳宗元同榜进士及第，并登博学鸿词科，两年后我再登吏部取士科，担任太子图书馆的管理员。之后我又陆续担任了一些小官，在我三十岁时，我升迁为监察御史，有监察百官之责。而立之年便能在最高检察院任职，我甚满意。

公元805年，我三十三岁，这一年对我来说意义非凡。太子继位，我受到重用，进入中枢，参与核心事务管理。我意识到机会来了，决心要有一番作为，与我的好友王叔文、王丕、柳宗元组成“二王刘柳”集团，大刀阔斧地对政局进行革新。我们废除苛捐杂税，整治贪官污吏，受到民间百姓的好评。只可惜好景不长，我们的革新运动没持续多久便以失败而告终。

同年新帝登基，我们几人纷纷被贬，王叔文被贬赐死，王丕被贬后病逝，柳宗元被贬到永州，我被贬谪到朗州。我的好友柳宗元在永州迷惘绝望，但我却乐观向上，不甘沉沦。时值秋日，秋高气爽，天色明媚，白鹤成群直上，我诗兴大发，写下：

自古逢秋悲寂寥，我言秋日胜春朝。

晴空一鹤排云上，便引诗情到碧霄。

谁说自古就是悲秋，只要我们心中明媚，四季都可像春天那般富有生机。若干年后，苏轼不也曾写道“一年好景君须记，最是橙黄橘绿时”吗？

（二）

我在朗州一待就是十年，在这十年内我创作了很多诗歌，描写当地的爱情故事，风俗人情，仿佛我已经融入到这片土地。这时从长安传来好消息，皇上要召见我们当年一干被贬的人回京。回长安后一个多月，我们兄弟几人在玄都观相约，准备开怀畅饮，好好叙旧。酒兴正酣，我提了一首《戏赠看花诸君子》：

紫陌红尘拂面来，无人不道看花回。

玄都观里桃千树，尽是刘郎去后栽。

在我看来，你们这些当朝权贵，就像这玄都观的桃树一样，还不是在我刘禹锡离京后一个个被提拔起来的。要是我刘禹锡还在，哪有你们今天？

可能是我诗中的情感表现得有些直白，引得朝中有心之士不满。因此我们这批人受我所连累，又被贬谪到了更远的地方，我被贬去连州，我的好兄弟柳宗元被贬去柳州。我们一同南下，在衡阳分别，互道珍重。殊不知，我们这一别竟成为永别。

公元819年，对我来说是非常悲痛的一年。这一年，先是我九十多岁的老母亲与世长辞，后知好友柳宗元在柳州病逝，我内心十分悲痛。我离开待了五年的连州，带着母亲的灵柩回到老家洛阳。

就这样一贬再贬，但我内心的豪气却丝毫不减。如果坎坷经历真能把我击得颓废不起，那就不是如此有个性的刘禹锡了。

（三）

821年冬天，我被调任为夔州刺史。夔州真是个不错地方，山美水美人情美。在这里，我写下《竹枝词》:

杨柳青青江水平，闻郎江上唱歌声。

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

“少不入川，老不出蜀”，要不是夔州离家太远，我真想在这安度晚年。

824年夏天，我又被调任和州刺史。和州知府是个势利小人，知我一路被贬官，便待我很不好，只给我安排了一间极为简陋的屋子去住。这屋子里除了一张床，一张桌子和一把椅子外，再无其它。不过这并不会影响我的心情，这屋子周边环境幽雅，倒也是散步读书的好地方，更何况像我这样的有志趣，有豪情的人，住在哪里又有什么关系呢？想着想着，我就写下了《陋室铭》：

山不在高，有仙则名。水不在深，有龙则灵。斯是陋室，惟吾德馨。苔痕上阶绿，草色入帘青。谈笑有鸿儒，往来无白丁。可以调素琴，阅金经。无丝竹之乱耳，无案牍之劳形。南阳诸葛庐，西蜀子云亭。孔子云：何陋之有？

826年，我奉调回洛阳，任职于东都尚书省。在从和州返回洛阳的路上，我与同从苏州返回洛阳的好友白居易相遇。回首初次被贬，至今已有二十三年，我二人均感慨颇深。好友白居易为我的遭遇深感同情和不平，我劝朋友看开些，不必为我感伤，写下一首《酬乐天扬州初逢席上见赠》赠予朋友：

巴山楚水凄凉地，二十三年弃置身。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

沉舟侧畔千帆过，病树前头万木春。

今日听君歌一曲，暂凭杯酒长精神。

世事变迁，宦海浮沉，我们无能为力。我虽被贬谪数载，但见人才辈出，我心甚慰。愿你我都能抖擞精神，豁达坚韧，共同面对崭新的生活。此时我已经五十四岁，过了知天命的年纪。

828年，回朝任职的我再游玄都观，写下《再游玄都观绝句》：

百亩庭中半是苔，桃花净尽菜花开。

种桃道士归何处？前度刘郎今又来。

当年的桃花早已衰败开尽，连赏桃花的游客和种桃人都已无踪，你们这些宵小之辈终究抵不过大浪淘沙，还不是我刘禹锡能站在这里，笑到最后。想到这里，我真是有种革命胜利的喜悦。

你们可能觉得我这一生屡遭打击，有些悲惨。但是我想说，我可以被打倒，但从未被打败。愿你也和我一样，有坚韧的意志，豁达的胸襟和豪迈的情怀；愿你历尽千帆，踏遍万水，归来仍是少年。最后，我要送你两句诗：“千淘万漉虽辛苦，吹尽狂沙始到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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