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9-02-25
2019-02-25 本文已影响2人
开颜棠棠
打针“您慢慢找,不着急,找准了。”耳旁的女声,不知是老太太的第几个女儿。4个女儿,她们的脑袋都聚拢在我的头边,一双双眼睛灼热地盯着老太太的皮肤。
到处是青紫的打针痕迹,浅蓝色的静脉深藏不露。搜寻着,手、脚、上肢、下肢,老太太好像一个大号木偶,被我摆布。她太胖了,又太老了。肉塌方了似的,软哒哒地往下挂。皮肤浮在表面,轻轻一揪,像块抹布,皱成一团。拍、按、摸、揉,使足了十八般武艺。
一人夜班,无处求助,老太太需要治疗。
肘弯正中隐约有一个点,似乎是血管的硬度。然毫无把握、深浅不知。试试运气吧!
消毒,取针,她们不敢言语,呼吸轻浅短促。
针扎进去,老太太哼了一声,女儿们安慰着:“妈,一会儿就好,你忍着点。”
入了皮肤的针头,仿佛一脚踏进了悬空洞,除了空虚还是空虚,没有方向,没有目标,白茫茫一片,惶然无措。
老太太不敢动,只是哼哼,耳旁的几个呼吸声越发急促。咕咚,谁吞了一下口水,又第二声。我的喉咙发干发糙,脖子那儿梗着,却咽不下。
没有后路,背上已经热了,耳后根也烧着。若盲人,举着拐杖,试探着,左边、右边。右边、左边。
“啧”有人咂嘴,针头每进一步, “啧”一声。到底是打不赢了,针的勇气失了,渐渐往回撤退,又不甘心,垂死挣扎,狠狠往下一压。手底略一紧,忽然一丝艳红晕上了。
“啊,有回血了!”她们惊喜地喊起来。
不敢松懈,往里一点点,再一点点,针头快活地游进去。
挺直了酸胀的腰,每个人脸上都是胜利的喜气。夜还在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