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在我的肌肤上写字
谁在我的肌肤上写字
一
留下来好么？就一个晚上。天心从后面拥着如琳，在她耳边喃语。
如琳仍沉没在刚才的缱绻中，有点倦怠，闭着眼睛，嘴角微微上扬，浮现了一个微笑。
但她心里知道，她不会留下来。她从来不会在外面睡觉，只有回到她的家，她的洁白柔软的床，才是最安全和最温暖的。
天心以为她答应了，一下子兴奋地又压到了她身上。
别闹了。如琳笑着推开了天心。凌乱的发丝铺满了脸颊。
怎么了？难道你还是要回去？天心俯着身子，赤裸的上身露出了非常结实的胸肌。如琳曾抚摩过和亲吻过的胸肌。如琳知道，天心的身体不会属于如琳一个人。因为，她也不是天心的唯一。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到底属于谁。谁是她的唯一，她又是谁的唯一，她无从知道。
如琳坐了起来，拥着被子，赤裸的躯体在柔软的被子下非常温暖。如琳点燃了一根细长的爱喜薄荷烟，默默地吐着烟圈。天心依然倚在她身上。
以前一根烟完后，如琳就起身穿衣回家。自己开车来，再开车回去。天心不强求，不挽留。天心每次送如琳到楼下，看着她上车，发动车，然后目送如琳的车渐渐消失在自己的视野里，再转身上楼。如琳已经感到足够，她不需要天心送她回家。
但今天，天心执意让如琳留下来。仅仅是因为今天是天心的生日？如琳送了一个天梭的手表给天心作为礼物。他们只有在节日才互送礼物，平时经济独立，也不打听彼此的收入。两人喝了一瓶红酒，在雨花吃了西餐。
天心伏在如琳的大腿上，178cm的个子在如琳的眼里突然变得像一个小孩子似的。如琳的心动了一下，或许她应该留下来？给他一个完整的晚上。
她有点怜爱地抚摩着天心的头发，并试图让他起来，她还是准备穿衣回家。
天心却紧紧地伏在她腿上，不让她动弹。
如琳只好向后仰靠着，静静地闭目养神，因为她知道她拗不过天心。她只有158cm，柔弱，瘦小。
不知静止了多久，迷迷糊糊中，如琳感觉到了天心的抚弄。这一次，天心直接把头埋在了如琳的大腿间。
别这样。如琳想叫。可是身子开始不听使唤的酥麻起来。每到这样的情形，她就无法抗拒天心。一点办法也没有。天心已经完全熟悉并掌握了她的身体。这让她感到恼恨，但又同时享受着天心的支配和操纵。
没有人能带给如琳这样的快感，除了天心。她的身体需要这种快感，所以她无法抗拒天心。
很快，天心以胜者的姿态再一次占有了如琳。如琳开始无所适从又满心喜悦。她柔顺的像一只羔羊一样迎合着天心。她紧紧地抓住天心的肩膀，希望和天心一起到达极致的状态。
她开始叫出了声音。每每这个时候，天心的动作越来越快。天心的速度到达巅峰的时候，她感到身体深处突然一阵酸痒和灼热。身子一瞬间软了，化作了一滩水，继而飘了起来，一切都抓不住了，包括她的身体和灵魂。只感到体内仍有热流汩汩涌出。她只是需要这样的感觉。一刹那的一切不复存在的感觉。一刹那的头脑完全空白。
天心，这就是爱情么？但如琳知道，她需要的只是天心的身体和力量，仿佛与爱情无关。
我们结婚好么？这一次天心没有像以往一样摊软在床上，他从后面依然紧紧地把如琳抱在怀里，紧紧地。
这个时候如琳一点力气也没有，除了嘴角上扬，显现一个微笑。
呵呵。如琳格格地笑了。显然她当天心是开玩笑。
我跟你说认真的。天心紧紧贴着如琳的后背。
好啊，我们现在就去登记。如琳把手放在天心仍握在她胸前的手上。
天心更紧地抱着如琳，甚至让如琳感到呼吸有点困难了。她慢慢挣开了天心的环抱，开始有条不紊地穿衣，梳妆。
你今天不送我下去了吗？如琳站在床前看着仍赤着上身趴在床上的天心说。
你干嘛非得要回去呢！天心贴着床瓮声瓮气地说。
如琳顿了顿，望向地板。那我走了。说着就往门外走去。
等等。天心一下子从床上跃起站到了地上。如琳背对着天心等他穿衣。
两人一前一后默默出门，进电梯，下楼。在外面他们很少牵手和亲热。依然是天心站在三米的距离，目送如琳上车，发动车，然后绝尘而去。留下两手插在裤袋呆立不动的天心。
如琳一转身，不会再想念天心。不会发信息。不会打电话。天心也很少打电话，一般是约见如琳时才会打一个，他们一般是一周见一次，或两周见一次，主要视乎如琳。如琳试过一个月也不想见天心。
车很快就上了高速公路，从天心的家到如琳的家需要三十分钟左右。如琳漫不经心地望着前面的路，突然笑了一下，我们结婚好么？她想起天心刚才的话。
如琳有过一次婚姻。相恋了六年才结婚。婚后两年，如琳就觉得无法继续下去。两年，只是两年，让一份曾经如火如荼的爱情彻底泯灭。如琳生命里的第一次爱情。
婚姻是什么？如琳看着前方闪烁不定的霓虹灯，唇边浮现出一个让人难以觉察的微笑。
婚姻是什么？
当你的名字已成了普通的三个汉字
还能说什么呢
我曾轻轻叫唤你的名字
我曾轻轻抚摸你的名字
还能说什么呢
当你的名字已成了普通的三个汉字
二
我们结婚吧，宝宝，让我做你的妻子，做你一辈子的女人，只做你的女人。三年前，如琳紧紧地贴在一个男人的怀里痴迷地说。
因为你
我成了
世界上最幸福最可爱的女人
因为你
我庆幸自己
是一个女人
因为你
我愿意下辈子
仍然是一个女人
和你在飘着淡淡桂花香的路上
相遇
男人是如琳的大学老师，叫宋于洋。比如琳大十二岁。
宋于洋微笑，不语，只是轻轻抚摩着如琳海藻般浓密的长发。
让我在你怀里飞驰
让我们
十指紧扣
一同走向那一端
我们将在那里交换信物
然后
深深地亲吻
这是我今生唯一想做的事情
一个月后，如琳成了宋于洋的妻子。
我们是要过一辈子的，你真准备好了吗？结婚登记前，宋于洋这样对如琳说。
因为你，我下辈子也愿意做女人，你知道吗？如琳依然如痴如醉。如琳那一刻觉得仿佛把自己的一切给宋于洋也不够，她甚至渴望宋于洋把她吞进肚子里，仿佛只有在宋于洋的肚子里，如琳才觉得自己完全属于宋于洋，只属于宋于洋。她要完全奉献给宋于洋，从外在的每一根发丝到内在的五脏六腑，她都需要给宋于洋。她觉得她的世界只有宋于洋。没有别的其他。
她是那样深深地依恋宋于洋，一刻也不愿意和他分离。如果不是爱情，这是什么呢？
我是轻轻依在你脚边的，依在你脚边的，一颗小小的尘埃，小小的尘埃。
愿意跟随你的脚步，浪迹天涯。
是那样深爱你，可以什么也不要，只想跟你在一起，怀有你的孩子，留给我最深的忆念，让我在长长的一生里，感到殷实和富足。
为你，可以作任何事。
生命里也许只为一个人娇艳地绽放。
轻轻的颤栗。心灵明净而柔软。
只为一个人。他是生命里的国王。
我会牵着他的手，在静谧的夜晚，披着淡淡的月光，相依，散步。
在寒冷的冬天，屋里柔和的灯光。我把热水端到他脚边，让他把脚浸泡在热水里，依次为他揉捏每个脚趾头。
为他沐浴更衣，洗衣做饭。像很多女子所做的平淡琐碎的事情。
我会蹲下身子，在耀眼的阳光下，给他系上松开的鞋带。
我会给他剥栗子，一颗一颗用牙齿小心地咬去皮壳，再送到他嘴边，看着他慢慢咽下去。
因为他是我的国王。却又只是我的孩子。
我只为他而生。
他是我的王国里唯一的主宰者。
我要倾尽我的所有，呈奉在他的面前，然而也不够。
结婚后，宋于洋申请来到了如琳所在的城市。宋于洋任教的大学在如琳的城市有一个分校。这样，两人正式生活在一起。以前恋爱时，寒暑假或国庆五一才可以见面。那时，如琳总是想，哪怕让她和宋于洋生活一年，只要一年，她也感到满足了。两地相思的煎熬如琳受够了。他们每天至少要打一个电话，一打就是半小时甚至一小时，话怎么也说不完，其实都是些日常琐事，但跟宋于洋就可以唠叨半天。如琳知道，她只是想听宋于洋的声音而已。只要听着宋于洋的声音，如琳心里就像灌满了蜜一样。
在春天到来的路上
想告诉你
我想你了
我每天孤独地从一个街头走到另一个街头
你每天也孤独地从一个街头走到另一个街头
星空依然那么宁静
小河轻轻地摇啊摇
现在终于生活在一起了，如琳只感到前所未有的快乐与甜蜜。眼前的一切是这样美好，只要能每天见着宋于洋。
喜欢你的手
穿过我的黑发
喜欢用我的脸
和你的脸
摩挲
喜欢凑到你的鼻子下
闻你的气息
喜欢你紧紧环抱着我的腰肢
喜欢你背着我
从屋子的一头
走到另一头
然而是什么让一杯醇香的烈酒慢慢地变成一杯惨淡的白开水？
曾在讲台上恣情挥洒儒雅自如的宋于洋，如琳再也看不见了，现在每天喋喋不休的是买菜做饭洗碗洗衣服打扫卫生。
曾紧紧而久久的拥抱和热吻，说不尽的绵绵情话，渐渐没有了，换来每天彼此的热嘲冷讽。
他曾经多么喜欢背着她，从屋里的一头走到另一头。他曾经多么疼她，总是挑最好的栗子剥好送到她嘴里。他曾经多么迁就她，答应她一切的要求，不让她洗一个碗……可这一切，仿佛冰块放进了开水里，再也无法寻觅原来的冰块。一切在平淡无奇的日子中溶解，消没。
循环往复的争吵，生气，流泪，和解，争吵……
当后来连争吵的欲望都没有时，如琳发现对宋于洋已经丧失了一切的感觉。
我们分手吧。如琳平静地说。
你忘恩负义，过河拆桥，神经病！宋于洋说了很多难听的话，宋于洋需要如琳稳定的婚姻。可是，如琳需要的是梦幻般的爱情。而宋于洋，再也无法给她了。她无法再欣赏昔日这个让她无比崇拜的男人。
两人终于可以平静下来面对彼此的生活时，他们就像朋友一样相处，再也没有争吵，家务明确分工，分房而居，彼此不干涉对方的生活。一年后，宋于洋要回去原来的大学。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完字的那一刹，如琳哭了。宋于洋也哭了。
两个曾经把各自的命运缠绕在一起的人，如今只能像朋友一样，从此是两道永不再相交的平行线。
你知道你脸上哪个部位最好看吗？当两个人可以像朋友一样隔着一张桌子吃饭聊天时，宋于洋深深地望着如琳说。
嘴唇？如琳以前交往过的男孩子都说她的嘴唇性感。
宋于洋摇头。
耳朵？
宋于洋微笑。
什么地方嘛？
眼睫毛，你的眼睫毛真的很漂亮，尤其是你低头时的样子，真的很好看。
呵呵，如琳低下头笑了。宋于洋也笑了。
为什么以前你不说呢？如琳想起宋于洋结婚后几乎就没什么赞美她的话。有那么一瞬间，如琳想重温过去的温馨，但她知道，永远也不可能了。虽然灯光下的宋于洋，让她心动了一下。
隔着一张桌子的宽度，彼此间开始觉得对方的美丽。
最后的告别，如琳送宋于洋到机场。如琳的眼泪就开始不听使唤的簌簌往下掉。有那么一刹那，如琳想投进宋于洋的怀抱，但她只接过宋于洋递来的纸巾。她知道，即使拥抱了，他们也无法回到过去。明知道分离会哭出一场雨的泪水，可是谁也无法改变分离的命运。不愿分离，但是也无法在一起。除了任泪水默默地流。
依然，隔三差五，两人电话联系，只聊股票和健康。像两个老朋友一样。
我终于放手了
我就这样放手了
从此我
只有在黑夜里
独自回忆那曾令我无比沉醉的爱情
红色的泪水缓缓地挂满了整个天空
对你的思念
将
谁也看不见了
你也看不见了
三
天心身上的能量好像永远也释放不完似的，总是很快就让如琳达到痴迷而极致的状态。
我爱你，宝贝……天心喘着粗气趴在如琳身上说。如琳嘴角上扬，微笑，用手指轻轻抚着天心的眉宇。
我真的爱上你了……天心把整个头伏到了如琳的肩膀上。
认识天心半年了，天心还是第一次说这些话。他们彼此之间从来没说过“我爱你”之类的话。因为如琳并不需要。
你爱我吗？宝贝？天心皱着眉头，有点忧伤地说。
如琳依然微笑不语。
她不知道怎么回答，这个问题她问过自己很多次。她爱天心吗？这是爱情吗？她知道不是，她不想骗自己。
因为她爱过，在八年前。爱情的感觉依然存留在如琳的心里。
如琳对宋于洋几乎是一见钟情。那年如琳二十二岁，大学三年级。宋于洋三十四岁，是如琳美学选修课的老师。
宋于洋白净的皮肤，细长的眼睛，挺直的鼻子，唇线分明，谈吐举止温文尔雅，讲课生动幽默。仅仅一节课的时间，让如琳陷入了爱河。
如琳彻底拒绝了追随她三年的似是而非的男友，展开了对宋于洋前所未有的热烈的追求。如琳也说不清为什么，自己像一张薄纸一样点燃了，火光四溢。这就是爱情吗？如琳问过自己。
哪怕是飞蛾扑火，最后化为灰烬，我也要走向你，宋于洋。
不顾一切
哪怕灰烬
哪怕万丈深渊
如果这样
叫作爱情
我对你的
就是爱情了
但我们不合适，我需要的是婚姻的对象，你显然不适合。在如琳发了无数个信息打了无数个电话写了三十封信后，宋于洋答应了如琳的约见。如琳每天写一首情诗，以吻封缄，寄给宋于洋。
我不在乎，我只想跟你在一起。只要每天看见你，我就足够了。如琳痴痴地说。
宋于洋摇头，一切到此为止吧，我很感激你，你也很可爱，但我是你的老师，我不可能和我的学生谈恋爱的。
我可以不要任何结果。如琳从背后贴紧宋于洋。她觉得她一定要抓紧他，不能再松手。
我已经有过一次失败的婚姻，我不想再重蹈覆辙。宋于洋试图解开如琳缠绕在他身上的手。
那一晚，宋于洋没能彻底拒绝如琳。那一晚，如琳奉献了宋于洋作为女人最洁白的一次。
我要一朵一朵盛放
分开
黑夜的双唇
湿润的空间
回声
我要一朵一朵盛放
一地的花瓣
芳香四溢
可是，也没能感动宋于洋。
当昨晚什么也没发生过吧。我们到此为止。清晨，宋于洋把如琳送到门口说。
我做不到。如琳头也不回，下楼去了。
她开始恨宋于洋，为何已经到这个程度了，却依然得不到他的心。
怀恋你的那些日子啊
漆黑的夜。
漆黑的路。
漆黑的风。
漆黑的花香。
亲爱的
我献给你的
全部隐没在
你唇边
淡淡的一笑
他们依然隔一周或两周见面，但仿佛只是宋于洋身体的需要。宋于洋依然是那句话，如琳毕业了，一切自然结束。宋于洋依然在寻找他认为合适的女友。
如琳就在希望与绝望之间，奉献着自己的热情和青春。毕业了，宋于洋甚至没有送别她，如琳就无比失落地离开了宋于洋，分配到了南方的一座城市。终究，我也没能感动他。如琳回头望了一眼这个让她无限伤感的城市。
半年后，就在如琳可以平静下来的时候，宋于洋来到了如琳的面前。
我发现我无法忘掉你，半年了。宋于洋说。
如琳紧紧地抱着宋于洋，用尽了毕生的力气。她终于真正地拥有了宋于洋，拥有了宋于洋的爱，宋于洋的心。她苦苦等了两年。如琳在宋于洋怀里热泪盈眶。宋于洋也紧紧地抱着如琳，第一次这么长久而热烈的拥抱。
从这辈子穿越下一辈子
紧紧地握着你的手
穿过大街
穿过小巷
穿过天桥
紧紧地握着你的手
坐在车上
坐在沙发上
坐在床上
坐在电影院
紧紧地握着你的手
睡去
醒来
紧紧地握着你的手
聊天
看电视
看一切的风景
也可以什么也不做
只要紧紧地握着你的手
甜蜜缓慢而来
原来
我对你的思念
彷如
道路
还有什么
比我相信
你的爱情
更重要
四
天心和如琳从电影院出来的时候，晚上十点多。天心拖着如琳穿梭在行人如潮的队伍中，从看电影开始到结束，天心的手就没离开过如琳。这让如琳感到有点不自在。天心没有任何爱好，除了看电影，任何新上映的电影他几乎不会错过。天心不旅行，不拍照，不聊天，不微笑。如琳也许愿意和天心交往的就是看中了他的简单。当然还有天心的身材和帅气。对如琳来说，彼此身体的碰撞已经足够，谁又能触及她的灵魂？如琳和天心是在一个酒吧认识，整一个晚上，两人就默默地吐着烟圈，散漫地喝酒，偶尔聊几句。告别的时候，彼此交换了电话。一个星期后，天心约如琳看电影。电影看完后各自回家。一起看了三次电影后，天心和如琳在酒店开了钟点房。
两个身体是如此熟悉彼此，不需发现，搜寻，只是不断向前，探求，索取，奉献，纠结，缠绕，燃烧。没有了时间，没有想像，没有一切，只是一刹那。一切不复存在的一刹那。
黄金般的是你的力量
我无法抗拒
无法
黄金般的
是那么温暖的
黄金般
的力量
像柔软的海水
我快活的鱼儿
跳进了世界的
它的心的顶深处
你知道吗？第一眼看见了你，我就想要你。你知道吗？天心的热气吹到了如琳的脸颊上。
是吗？如琳用手指刮着天心挺拔的鼻子。
你的眼睛很漂亮，嘴唇很性感，你身上深藏着太多我想知道的东西……
其实两人对彼此并不知道太多。如琳只知道天心经营着一家生意不好也不坏的钢材店，大如琳六岁，离了婚，有一个男孩归前妻。天心也只知道如琳是一个杂志社的编辑，离异，无孩。
仿佛了解这些对他们已经足够。
从那一晚开始，天心和如琳就在天心的公寓见面。天心只去过一次如琳的家。如琳有一个癖好，她不喜欢把男人带到家里来，也不情愿在自己的床上和男人亲热。她只喜欢自己的气味留在自己的房间。所以，那次让天心喝完咖啡后，如琳就赶着天心离去。这间屋子，除了宋于洋，没有任何男人占据过。
深秋的夜晚凉风扑面，如琳长长的发丝在脸颊飘拂。
我们回家吧。如琳说。
到我家还是到你家？天心紧紧攥着如琳的手。
如琳扬起头，微笑，回自己的家，不早了。
不行。今晚我们在一起好吗？就陪我一个晚上。天心停止了走路，把如琳揽到了自己怀里。
干嘛呢？如琳笑着试图挣脱天心。
你答应我，我才放开。
干嘛呢，不是说好吗？不能强迫对方！如琳有点不悦了，声音提高了八度。
天心慢慢放开了手，是的，他们承诺过彼此，不能强迫对方做不愿意做的事情。
你依然把这视作游戏吗？这仅是一个游戏吗？我们非得要遵守它的规则吗？天心一口气说了三句逻辑性非常严密的话，这让如琳有点瞠目结舌。
那你还想当它是什么？如琳依然很平静。
我想娶你，给你一个完整的家，让你每个晚上都能看到我，让你晚上不会做噩梦……可以吗？
不可能。如琳闭着眼睛摇头。
有什么不可能？天心充满着痛苦的腔调。
你为什么离婚？我为什么离婚？婚姻有时会糟蹋一切的美好，终有一天，我们会厌倦彼此，那时怎样？我们背着对方去找别人吗？
那是过去。我为什么离婚，是因为她不需要，但你需要我啊。
天心，你不明白，我的需要只是偶然的，间断的，不是每天，这样能让我永葆对你有渴望，我害怕对一个人丧失一切感觉的滋味，你知道吗？
你心里依然有他是吧？
我心里是有他，但我的身体只能跟他保持距离，他才能长久在我心里。
那我呢？难道你心里一点也没有我吗？你知道吗，我现在对任何女人都没有兴趣了，除了你……天心无比伤感的样子。
如琳无语。她虽然只跟天心一个人交往，可是她的心不在天心那里，但她连自己也不知道自己的心在哪里。
我要怎样才能得到你的爱？天心抓着如琳的双肩，无奈地说。如琳分明看到了天心眼里闪烁着晶莹的泪珠。
如琳痛苦地闭着眼睛，她只能感到无限悲哀。为何她的身体在这个男人手里这么欢乐，心里却无法爱这个男人？
天心仰望着没有星星的天空，摇头。他始终不明白，他控制了眼前这个女人的身体，为何就是无法走进她的灵魂？
三三两两的行人从他们身边匆匆而过，或投来好奇的一瞥。谁会在乎一个男人和一个女人在大街上的争论？关于爱情或婚姻的争论。或者其实什么也不是的争论。内容极端空洞，正如光荣的梦想已经变得那么陈旧。还有谁会在乎？
和你离别之后
我开始肆意挥霍
时间 金钱 感情 或其他
无关爱情
一瞬间的快感
换来了更清澈的虚无
还是虚无
仿佛陌生人在我的肌肤上写字
初稿2009-12-2
改稿2009-12-6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