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话体小说｜岁月神偷

一个老式的鞋铺里，货架上空空荡荡的，昏黄的灯光下 ，张丽在收拾东西。张三坐在张丽身后的沙发上 ，摆弄着一双崭新的童鞋 。

张丽： 爸，你再想想啊 ，还有什么东西拉下 。特别是身份证 、银行卡 、医保卡 、存折这些东西，还有我妈还有啥遗物没。这些年我不在你们身边，很多东西都摸不着边。这次鞋铺关门，后面再想来找就难啦。

张丽：爸 ，你怎么不说话啦？爸，你手里拿的什么呀？

张三：我给丫丫做的新靴子呀，漂亮吗？

张丽：给我的 ？童鞋 ？爸 ，我都几岁啦 ，哪里穿得下啊？漂亮是蛮漂亮的，就是款式老了点。爸 ，你什么时候做的？

张三：我忘记了，好像做了很久。不对呀，我做双鞋只要一个礼拜，怎么会很久呢？（张三拍了拍脑袋）

张丽；别拍啦，爸 。再拍，你脑子就更坏了！我看，还是把这双鞋卖了吧，我又穿不下，要是双男童鞋，还能给你外孙，现在就是累赘啊，本来行李就多，国际运费又贵，这东西又没啥用 。我这就去把鞋摆到货架上。

张三：不许卖 。

张丽：唉 ，爸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我们要去美国了，行李太多这东西带着就是累赘，还是卖了吧 。

张丽把童鞋放到屋外的货架上，张三追出去，却跌跌撞撞地摔倒了。张丽扶起张三。

张丽：爸，你是干什么呀？你年纪大了，不能跑，要当心，千万不能摔倒。

张三：不行啊 ，这是我送给丫丫的礼物。老婆子，我知道你是为了多赚点钱 。可是，丫丫已经问过我好几次了。爸爸，你是鞋匠，可是怎么从来没给我做过鞋啊！这都好几年了，每年春节回去，丫丫都要问一遍，今年我必须给她做一双新鞋了 。

张丽：爸 ，你仔细看看，我是你女儿，不是我妈 。我求了你这么多年，你也没给我做啊，现在倒是想起来了。

张三：哎呀，老婆子，你怎么难看了这么多？

张丽：爸 ，我没妈好看 ，还不是因为像你吗？

张三： 哎呀，老婆子我知道，这些年，你跟着我吃苦了，都熬成了黄脸婆 。我们我们两个外乡人在大城市打拼 ，又要置办下这间鞋铺 ，又要省下钱来寄回老家，还要想着将来接丫丫来身边，接受大城市的教育。这么一大摊子事情，就我们两个人，怎么能不卖力，多做些鞋赚钱呢？丫丫埋怨我们不给她做新鞋，尽给外人做，她不知道你的鞋也是好几年没换过了！

张丽：爸爸，唉，我那时不懂事。就想着你和妈两个人在大城市，吃香的，喝辣的，把我扔给奶奶带，快把我忘了。我就是和你们耍脾气，非要双新鞋。

张三：老婆子，你的手怎么这么滑啊，你是不是偷偷买雪花膏了？

张丽：爸爸，你胡说什么呢？

张三：老婆子，我不是不让你买。是这段时间我们要多吃点苦，多存点钱，现在是关键的时候，丫丫快上小学，我们争取多存点钱，把她从老家接出来，毕竟大城市的教育好，而且孩子就应该在父母身边长大才活泼，能成才。你看，我都把酒戒了。你就辛苦点，再忍忍。我保证，以后肯定存钱给你买最好的雪花膏。

张丽：（小声啜泣）爸爸…………

张三：老婆子，你看，能不能别卖那双鞋了，也不值几个钱，就留给俺们家闺女，让她大过年的高兴高兴吧。

张丽：爸爸…………

张三：老婆子，你哭啥呀？是怪我只给闺女做鞋，不给你也做一双吗？现在正好困难嘛，总归我们做父母的，苦一苦，让儿女开心开心。我想好了。过段日子，等手头宽裕点，就给你也做双红色高跟鞋，怎么样？你说过的那种，尖头的，最时髦的那种。就是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我的手总爱抖，做闺女这双鞋都没做好，花了好长时间。

张丽阻止张三拍打自己的手，发现张三的手上都是一个个小口子。

张丽： 爸爸，你的手，你的手？

张三：没事，就是做闺女那双鞋的时候，不小心弄伤了。我真是越来越不中用。（祈求地）老婆子，你看，那双童鞋，能不能别卖了？

屋外传来声音，老板，这双童鞋怎么卖呀？

张丽：（站起身，对外面喊）这双鞋我们不卖了。

张丽走出屋外，把童鞋打包起来。

张丽：爸爸，这双鞋我们不卖了，我走到哪里都带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