红蔷薇1
历史从不会辜负那些愿意付出的人,你说的对,不是所有付出的人都得到了他想要的结果,那只能说你没有比你付出更多的人付出更多。还有,你给的代价不够。
“我们在天上的父,愿人都尊父的名为圣,愿父的国降临,愿父的旨意行在地上如同行在天上。我们日用饮食,今日赐予我们。免我们的债如同免人的债。不让我们进入试探,救我们脱离凶恶。因为国度,权柄,荣耀父,全是父的,直到永远---阿门”
虔诚的祷告声结束,一位穿着僧侣袍的年轻牧师,亲吻了一下手中白银十字架起身离去,在穿过教堂门口时他转头看了眼教堂外的那片茂盛的葡萄园,每次做完弥撒都有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有人在那个地方看他。
“嘿,拉格朗日,老约翰神父叫你赶快到集市买早餐,我们早餐后要赶去费利摩斯领主家谈筹集善款的事。”
“好的,杰克罗杰斯,我就回来,你先去酒窖取一瓶前年的葡萄酒,我们去可不能空手,那样太失礼了,我尽快回来”拉格朗日带上采购的牛皮包出了门。
在到集市前,拉格朗日反复确认了手里的采购清单和包里的钱,提醒他不要买错东西和不要被偷。是的,刚一到集市拉格朗日抓紧了自己的牛皮包,因为时间的原因牛皮包磨损的比较严重,还有补丁,不过从皮包的亮度可以看出使用他的人定期在做保养,因为一个旧皮包发出了不该有的油亮色泽。
“尼克小姐,你好。今天的胡萝卜和青菜怎么样?有没有能让我喜欢的挑走一些,价钱最好还是老样子,作为你忠实的客人,我想这不会是个问题吧?”拉格朗日握着手里的钱包,但是他并没有打开的样子,显然是等对方还价。
“我的小牧师,你显然长大了,竟然都学会讲价了,你知道最近北方战争不断,而且南方刚刚渡过洪水,食物和蔬菜收成都不太好,如果以前这都不是问题,但是现在我很为难”尼克小姐皱着眉头,显然她不想得罪一个老主顾,同时又因环境的因素很难做出妥协。
“不必为难,尼克小姐,我在原价的基础上再加一个同板,你把当天卖剩下不要的菜叶子匀给我一些,反正你最后都是不要的。”
“呵呵,小家伙你可真是越来越会做生意了,我都给你留着”
“尼克小姐你是个好人,上帝会保佑你的,我会在做弥撒的时候为你祈祷”对于一个菜商,这些不算什么,可是对于拉格朗日来说每一点食物都能救一条性命,教堂里收养着不少孤儿;因为战争,无数家庭支离破碎,战争孤儿,这个世界畸形的产物,他们没人在意和关心,对于国家和政客他们眼里只有“利益”两个字。
拉格朗日就是一个战争孤儿,但是他从未有过自卑和孤单感,从小他被修道院的老约翰收养,老约翰把拉格朗日当成自己的孩子抚养,因此,他也把自己的一生奉献给了神,所以他从小教导拉格朗日,神爱这整个世界,神爱所有的世人,所以你也要学会爱神和所有的世人。拉格朗日年纪很年轻,但对神的信仰从来没有动摇过,不过随着战争的蔓延,收养的孤儿增加,他看老约翰的心情一天比一天低落,希望多少能够帮上一点忙。以前老约翰只是修道院的替补神父,因为地理偏远,经济落后,教会不愿意把钱投资在这个鬼地方,所以老约翰很快从替补变成正式的神父,但教堂日常花销都靠自己想办法,平时信徒们微薄的捐赠只能勉强糊口,要么就是有钱的暴发户,结婚为了排场请老约翰主持婚礼,收入还算不错,那一天老约翰会拿出多年不穿的神父祭祀礼服,打扮的一丝不苟,那是平时只有一年一次的教廷聚会才会穿上一次的衣服,老约翰事后总会洗干净后熨平,然后和香料放进箱子最底下。或者帮去世的信徒做临终悼言,不过事后只能勉强吃顿清汤寡水的饭席。还好老约翰曾经当过农夫,对种植葡萄有一手,修道院后面的空地支起了葡萄架,种植的葡萄丰收的季节能卖个好价钱,吃不了的可以酿成葡萄酒放在酒窖里,因为葡萄酒的品种和地理环境因素,老约翰的葡萄酒在镇子里颇有名气,附近的领主聚会都会订购一些,出价都不低,这缓解了老约翰的窘迫。
可好景不长,收留的孤儿始终在增加,收入来源只有这些,这也是拉格朗日现在面对的问题,负责日常采购的他对这个问题最有发言权,但是他始终没有告诉老约翰,因为他在用自己的方法帮老约翰分担。
装满了一皮大皮包的蔬菜,拉格朗日想再买些面包就准备回去。
“嘿,看!这是谁家的野崽子,需不需要我帮帮你”
一个人冲过来把拉格朗日撞倒,菜都从包里掉了出来,因为刚下过雨,蔬菜粘满了泥水。克罗斯,郊外一个小领主的儿子,除了好事,其他的事都干过,靠着父亲给他生了一张俊俏的脸蛋,没少祸害镇子里的小姑娘,又因为家里有点权势没人愿意招惹他,拉格朗日曾经因为不小心在集市上碰脏了他的衣服,被羞辱过一顿,但是拉格朗日从未怪罪过他,因为他相信神爱着世人,他也会遵循神的嘱托爱这世人,包括克罗斯这个混蛋!
拉格朗日,默默捡起地上的菜没有理会克罗斯的嚣张跋扈。
克罗斯看拉格朗日没吭声,抓住拉格朗日胸口的衣服大吼道“你个杂碎,我在跟你说话,你们牧师不知道怎么用礼貌的方式对待我这样的贵族吗?”
拉格朗日垂着眼睛小声说到“神,会宽恕你的,克罗斯。”
显然,克罗斯把这当成是对他的挑衅,狠狠的把拉格朗日推倒,上前用脚踩在他的脸上,用力的拧。“拉格朗日,你这个小野种,老约翰没教过你见到我需要低头请安的吗?”
一面有冰凉的泥浆贴在脸颊上,另一边的脸却火辣辣的疼痛。拉格朗日内心挣扎着,想要反抗却又放弃了。他想:“这是神对我的考验,我的天父请不要抛弃我,难道我的灵魂还不够虔诚?或是我的信仰不坚定?请宽恕他对我的罪,并且拯救我......”
周围的人群越来越多,但是没人愿意去招惹一个领主的儿子,在这里他就是土皇帝。这里大多数人都是教堂的信徒,但是在现实面前没有人愿意当“殉道者”。
就在克罗斯不可一世的时候,感觉后背好像被攻城车撞了一下——他飞了出去。贴着地皮把前方落着一排的酒桶全部撞飞,如果不是下雨让地面湿润,可能地面会擦起一片火星吧。拉格朗日的手被一双滑嫩却有力的小手拽了起来,恍惚中闻到了淡淡的玫瑰香。
“拉格朗日牧师,好久不见了,没想到会在这里见到你,老约翰的身体还好吗?”
“哦?是拉贝儿小姐,不好意思让你看到我这个样子,老约翰身体还好,他还提起了你和你的母亲,感谢你们去年的那笔捐款,让孩子们渡过了寒冷的冬天,作为感谢老约翰让我给你和塞瓦尔夫人留了一箱陈酿葡萄酒,虽然时间并不长,但是年份都是最好的。”
拉格朗日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样,捡起地上的菜。克罗斯被摔的七荤八素,当清醒过来的时候看见拉贝儿在跟拉格朗日搭讪,心里莫名的一股火,却不敢发作。阿贝儿是当地镇子塞瓦尔侯爵夫人的独生女,塞瓦尔夫人当年嫁给了帝国第一圣骑士歇洛夫公爵,但歇洛夫因病英年早逝,国王为了补偿这样一个年轻的寡妇授予终身侯爵爵位,这个侯爵不是当地土领主能够的最得了的,虽然不能继承,但是在这里是最有话语权的。同时,阿贝儿在这里也代表着背后的塞瓦尔夫人。
克罗斯勉强爬了起来,浑身都快散架了,左手弯曲的奇怪角度说明刚才贴地“飞行”很不顺利,而且超速了——骨折!克罗斯想不明白一个娇小可爱的丫头哪里那么大的力气,但想到她的父亲也就释然了,每个圣骑士家族都有自己的秘术,这不是他普通人该知道的。
克罗斯敬了一个标准的贵族礼,露出了一个他自以为标准的笑容,不过显然跟他扭曲的左手和一身泥浆不太协调。
“阿贝儿小姐,非常抱歉。我只是跟拉格朗日牧师有一点小小的误会,作为一个领主的儿子,刚才我只是礼貌性的跟拉格朗日牧师打个招呼!”克罗斯显然是想用身份警告阿贝儿不要插手。
“哦,抱歉,亲爱的克罗斯先生,如果刚才你那只是打招呼,看来刚才我没有失礼,我也只是像你问好!”阿贝儿象征性的招招手,露出了微笑
克罗斯的脸蛋抽搐了一下,咬了咬牙,他不打算再继续丢人下去。
“阿贝儿小姐,这次是我不好,拉格朗日牧师这是我给你的医药费,不过请你下次走路注意些”克罗斯扔下一枚硬币狼狈的抛入人群不见了。
拉格朗日捡起那枚银币向人群里大声喊感谢克罗斯,人群里的人纷纷侧目,看着拉格朗日,拉贝儿紧紧抓了下手里的手帕又松了下来。
买完面包准备按原路返回,这时拉格朗日回头发现拉贝儿还在跟着他。
“拉贝尔小姐,忘记感谢你的帮助,我真是失礼,真不知道如何报答你,谢谢!”
“我不需要你的感谢,拉格朗日,我想知道你的尊严被他践踏的时候,你的心理在想什么?”
拉格朗日犹豫了下说道“我在向神祈祷。”
“你的尊严被践踏的时候,被欺辱的时候你只向神祷告?”
“是的,我爱神,神也爱着世人,他对我所做的一切神都知道,同时这也是神对我的考验,所以我向神祷告”
“拉格朗日,我不明白,这根本没有意义,现实面前神根本无能为力,他......”
拉格朗日突然走近阿贝儿几乎面对着面:“阿贝儿,你可能是对的,可神真的来拯救我,同时也宽恕了克罗斯。神派你来救我,这就是神的旨意,我爱神,神爱世人,你所做的一切也是神的旨意,所以我感谢你,阿贝儿。说完,拉格朗日转身走向了通往修道院的路。
“拉格朗日,你错了,神爱你,却不爱我!”阿贝儿目送拉格朗日离开,内心更是惆怅与心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