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思妙想满船清梦压星河

38号长椅

2024-05-27  本文已影响0人  未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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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们经常议论起那张38号长椅的事,众说纷纭。有一说这是上帝坐过的椅子遗落尘世染上风尘,又一说这是通往恶魔宫殿的通道。

       他们说的都对,也不对。

       阿比尔斯徒步走了六个多月,跋山涉水终于来到这个无名村庄。他擦了擦额头的汗泽,抬头望向不远处高耸烟囱飘出的缕缕炊烟,嘴角噙起一丝意味的微笑,手杵着木杖,肩挎着棕色布袋——里面裹了不少物什,圆鼓鼓的——赤脚向前方的村庄走去。在阿比尔斯走后不多时,他原先站立的位置忽然卷起猎猎狂风,风中呜咽与狂欢声相互纠缠,难分伯仲,狂风一直持续到夕阳消失在地平线上才渐渐停歇。此时的阿比尔斯已站在一间木屋跟前,屋身横七竖八的木条补丁和皱裂的纹理彰显出它的岁月历史,像一位坐定的老者,灵魂正走向岁月长河的尽头。屋内暖黄暗淡的火光从木条间隙偷跑出来,偷窥着觥筹交错、高谈阔论的放纵游荡在这昏暗的夜色中。

       阿比尔斯推开摇摇欲坠的屋门,左脚迈进酒屋的那一刻,屋内嘈杂的声音戛然而止,正好让阿比尔斯有片刻的宁静打量这酒屋的内部结构。酒屋中轴左右两边各竖立一根约有一人合抱粗的木干撑起屋梁,木干上燃着油盏,连同全屋四角的油盏照亮整个屋子,足够使人看清对方。进门右手边是酒柜台,摆放着大大小小的酒瓶,高高低低的酒水荡漾在鎏金中,展现出微醺的姿态。左手边是几桌方桌长椅,已坐着不少人,阿比尔斯不顾众人探寻的眼神,仔细打量起正方木壁上悬挂着的牛头,羊头,鹿头,虎皮,旗帜和交叉的利剑,整间酒屋或许就只有这些才能让人有观赏的兴致。阿比尔斯收回目光,走向酒柜台,兀自坐在木桶上,欲要点上一杯葡萄酒。可是让他失望了,这里没有葡萄酒,那酒架上装着出水口的大型玻璃缸中盛着的红色液体,是混在一起的各种凶猛野兽的鲜血,在暗淡的暖黄火光下泛起微微的琥珀色,勇敢的猎人们每次进山前都要喝上一杯。于是阿比尔斯便知道,这个村庄的历史走到了何种程度,又或者说在世界人类发展的这条线上,他们位于哪个点。

       酒屋里的热闹随着突然闯入的阿比尔斯而戛然拥有片刻宁静之后,四面八方悉悉索索的议论声纷纷响起,又漫住了整座酒屋,只是有些小心翼翼。这个人是谁?从哪里来?身上穿的是什么奇奇怪怪的衣服?说话的腔调怎么此起彼伏的,像刚学会说话的小孩。他们不论怎么想破脑袋,唾沫星子如暴雪一样盖住身前的桌面都得不到自己肯定的答案,却也一个人也不敢上前询问。那个人就像从天上下降的神明,又像从地狱上来的恶魔,头顶天穹,脚连地狱,谁胆敢向前不知道会被他拖去天堂还是地狱。阿比尔斯点了一杯啤酒,酒保也不比众人涨多少见识,但是对于职业的信念使他不得不镇定一些,为这位奇怪的外来人盛上了一杯上好的啤酒。这里的啤酒有很醇厚的麦芽香味,尝起来不像是酒,倒像是一杯化为液体的粮食,带点微醺的畅快。阿比尔斯一口一口地品,酒水入肚化作气血通往全身脉络,驱散一路上积攒的疲气,同时也在品尝这个村庄的每一寸风情土地。

       夜幕渐渐深沉,散发着银光的圆月愈发清冷,在酒屋各处烙下一条条微弱的印记,酒屋沉浸在畅快的麦香中愈发热闹,完全不理会清冷月色的警告,也渐渐不去在意是否有个奇怪的外来人。阿比尔斯品尝至深夜,手里的玻璃杯在火光与银光之间融化、重塑,杯中的酒已见底。他缓缓地仰起头,经过无数次演化的仅剩一口的麦芽啤酒缓缓地滑进他的喉咙里,完成神秘仪式的最后一道步骤,随后抛下一颗流光溢彩的宝珠,出门而去,留下那座皱裂且喧闹的小木屋游荡在这昏暗的夜色中。

       翌日清晨,阳光已然照到辽阔森林的尾部,越过潺潺抚摸着鹅卵石的溪流,标记着38号的长椅坐落在河岸边,位置很合适,就好像它本就该在那里,但是镇上的人都知道,那里曾经是片荒草地。阿比尔斯就端坐在38号长椅上,虔诚地闭着双眼,似在等待着什么的降临。在他旁边有四个也同阿比尔斯一样端坐着的少年,镇上的人都知道,这四个少年是人人嫌弃的流浪汉,慵懒、无知,丑陋。大家都想不明白,这个奇怪的外来人是怎么将这四个流浪汉麾入门下的,也想不通此举的目的。他们就这么静静地端坐着,像石化一般,从清晨到夜晚,一天,两天,六天,起初镇上的人有着浓厚好奇和兴趣,观察和议论他们到底在做什么神秘的仪式,可是他们一直就是这么端坐着,不曾睁开眼,也不曾动动手指头,人们再好奇也不敢轻易上前打扰询问,天知道会有什么不好的结果,正等着自己去挨呢。

       时间已过了六日,阿比尔斯和四个流浪汉依旧一动不动地在等待着什么,镇上的人们也已然对他们失去了大部分的兴趣,只是为他们数着日子罢了。直到第七日凌晨,天空突然划下一道霹雳直欲要把人间劈成两半,霹雳闪耀的光芒照亮了整个世界,使熟睡中的人们眼前一片白茫茫。呲啦!随即而来的爆裂声响彻天际,欲要崩裂惊魂未定的盲眼人的脑袋。“世界毁灭了,地壳都在震动!“所有人脑子里蹦出的第一个想法不约而同,他们甚至都认为来不及恐惧和悲伤,不需要等待就会与这个世界灰飞烟灭。

       世界终将毁灭,显然不是此刻。震动随着爆裂声熄灭而停止,一切重归静寂。人们眼前渐渐变为漆黑,这突如其来的惊吓又毫无痕迹的万籁,使人们一度以为自己做了一瞬间的噩梦,只有心思活络的人知道,这不是噩梦,定是发生了什么了不得的不是自己所能接触到的事情。

       天边熹微,太阳还是照常从东边升起,圈养的鸡吹响崭新一天的号角,煎熬迷茫了半夜的人们纷纷探门而出,熟悉着这全新的世界,只是这新世界和旧世界没什么不同 ,唯一值得发现不同的是,在潺潺溪流的岸边,38号长椅上曾经入定了六日的五个人已不见了踪影。上帝降下了惩罚将这五个装神弄鬼的人打入地狱了吧?还是他们响应了上帝的感召前去侍奉了上帝?众说纷纭,不得而解。

       这个世界上再离奇震撼的事情,都会随着时间的流逝,淹没在历史的长河里,纪念只是给人们闲暇时的谈资消遣提供一个话头罢了。可是在值得纪念一下的事情发生之后,往往会陆续涌现出一些稍微值得纪念和消遣的话头,例如电力、律法、货币,和许多的发现发明创造,以势不可挡的迅猛姿态推动着这无名村庄追赶上世界人类发展的进程,直至走向毁灭。

       而38号长椅只是第38号长椅。

PS:此篇写的篇幅过长,越写越感无力,遂草草结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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