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母亲我的国
母亲是一个很爱操心的人。以前不觉得,因为在家的时候天天见面,看见就互烦的那种,那时候觉得她恨不得赶紧将我这个“瘟神”送走。上大学后,感觉她是一个操碎了心的人。和她每次通电话她重复最多的话就是:吃饭了吗?吃的什么?那边气候不太好,多吃水果多喝水!你胃不好别经常吃米饭!你肚子不好不要吃太凉或太辣的东西等等。在母亲的眼里我是那种全身上下都不太好的人。
每到应季的水果啊,野菜啊什么上市的时候,她总是在电话里讲:“嗯,最近草莓、樱桃都上市了,又大又甜,你那边还没有,我坐车给你拿一些来?”“伟儿啊,最近香椿、蕨菜、乌龙头、五搓点、花椒芽都有了。我跟你爸都尝过鲜了,我弄好以后装罐子里坐车给你带点来?”母亲的每一次通电话套近乎坐车要给我带东西来时,都被我以各种理由无情地回绝。
有一次跟她晚上通电话,她同样又说给我拿点东西来,让我在火车站接她,她给我就坐车回……没等她说完我打断她说:“妈,不用了,您坐车的钱够我在这儿买几十斤的东西了。”妈没有再说什么,嘱咐了我几句之后挂了电话。
原以为这是一通很平常的问候电话,没想到却是爸妈商量好以后借问候名义来试探我口风的“虚假”电话。第二天中午,参加完学校的双代会出去吃饭的时候,爸打电话过来说妈已经坐车来看我了,这会快到学校门口了,带了一些东西,让我出去接一下。听到妈是一个人过来的,就对爸很生气的说:“妈怎么能一个人过来?她身体又不太好,你怎么不陪着一起来?”爸还在电话那头笑着解释什么我就挂了电话,急匆匆地跑到车站去等。车停站后妈先从人堆里挤了下来,爸在后面跟着,两只手里拎着东西。我使劲瞪着他两,心里想:哇!这两口子!他两下车后嘿嘿嘿地一个劲儿笑。本来很生气的脸在见到他两一同从车上下来的那一刻渐渐松弛,看见他两笑的像骗到了全世界一样,也同样无奈地笑出了声。我两只胳膊一边一个挽着,他两一边走一边上下打量着我。我知道又要开始说东说西了。
妈说:“最近是不是又没怎么吃饭?又瘦了一些!”
爸附和说:“是,又瘦了。”
妈问:“食堂饭好不好?不好就出去吃。”
爸附和说:“对,不好就出去吃。”
“外面饭也不好吃,吃了肚子痛。”我插一句说。
妈停了下来说:“胃疼,肚子疼得按时吃药,给你从家里拿的药肯定没按时吃!”说完白了我一眼。
爸又附和道:“对,胃疼,肚子疼。”
妈在等我回答,不想爸一直附和她,她狠狠瞪了爸一眼,爸看到妈的眼神,脸上堆出一个傻傻的笑。妈看着爸丢了一句:“瞅你那样儿!”之后也默默地笑了起来。
“药一直在按时吃,您就不用担心了!”我将妈搂在怀里跟她说。
……
那天感觉像阳光住进了心里,一整天都是暖的。
有母亲在的地方,总有个家的模样。母亲是一个很精干的人,她把家里总是收拾的干干净净,衣物叠的整整齐齐,一大家子打理的井井有条。
要说天下最辛苦的一种职业,那一定是——做母亲。周一至周天,母亲是一点闲暇时间都没有的。那时候的母亲像个战士,而且战斗力十足。周内每天要起很早给上学的我和妹妹做早餐,冬天的时候早上黑,有时候出门还得送送我和妹妹,送走我和妹妹后在床上躺不多一会儿又起来给她和爸弄些吃的,有时候为赶时间都顾不上吃。中午又要在我们放学前半小时回家做饭,麻溜儿地或炒或拌一个下饭菜,煮些面条再弄些臊子,我们放学回家总能赶上刚捞上来的第一碗面。等我和妹妹吃完午休的时候又火急火燎地去给爸送饭。面条要趁热吃,凉了不好吃,所以母亲经常是小跑着去送饭,一路上都能听到母亲“噔噔噔……”的踏地声。晚上时间会充裕很多,母亲做饭的节奏也不会那么赶,放得很慢。她会将晚餐做的很用心、很丰盛,有时候都能听到在做饭的当儿她小声哼着歌。饭做好以后母亲喊一句:“大瓜,二瓜,喊你爸吃饭!”爸在外面整理东西,有时候我喊,有时候妹妹喊,很大声地:“爸!吃饭啦!”爸应一声马上来。进屋洗手后一家人围在桌子四周吃饭,筷子与碗碟碰撞的声音、食物在嘴里咀嚼的声音以及爸妈在饭桌上谈论一天所见所闻的声音,都被一个叫“岁月”的老头儿记录在那间温暖的小屋里头。
周六的母亲是打扫屋子、晒被子,褥子、催促父亲,我,妹妹换掉要洗的脏衣服的母亲;周日的母亲就是洗我们父三儿衣服的母亲。有时候母亲来生理期,不能碰冷水,于是就叫家里老大,也就是我来替她洗。刚开始不会洗,她就在边上指导:怎么揉,怎么搓,怎么淘。后来会了,发现上了母亲的当,因为即使母亲没有来生理期,也让我替她洗!但如今想想母亲的用意并没有错,也许她很早就知道总有一天子女要独立生活,独自面对一切不可知的发生,让子女早些独立总比到时候看着子女到处碰壁自己却无能为力要强。这是我母亲用洗衣服这件最普通的事告诉我的道理。
慢慢才知道原来不是每一个战士都是时刻刻充满着战斗力,战斗力再充足,也有累的时候,也有倒下去的那一天。
前天妹妹从学校赶去北京面试实习生,去之前发消息说:“要去北京面试了!”后面缀了两个笑嘻嘻的表情。面试结束后又发消息说:“面试结束啦!”等了半天见没人回复,于是又在底下发了一条说:“爸妈怎么不理我?不要担心,我只是正好抽周末的时间出来,不要怕耽误我学习。”我跟她说:“爸妈在忙,回学校后好好睡一觉休息一下。”
晚上的时候,爸回了消息说:“俩娃不是爸妈不理,这两天你妈身体不太好,带她到医院全面检查了一下,没有什么大病。老病了,结石。现已好转,不要挂念。你两学习,不要记在心里。”
从自习室出来后给家里打电话,跟爸问妈的情况。爸说没什么大碍,医生给了药这两天在吃,怕是最近累着了,老说肚子疼,带去一检查说有结石,你跟妹妹也不要太担心,有我在照顾。爸的声音也略微有些沙哑,说上一两句得停下来咳两三下,在电话里听得很清楚。就在自己快要哽咽的时候我赶紧说了句:“那妈现在和我能通电话吗?”爸将电话凑到妈跟前,跟她说儿子电话。电话那头传来妈的声音:“伟儿啊,吃饭了吗?”声音没有往日的明朗,显得有气无力。
我捏了捏略微发酸的鼻子,在心里埋汰您都没把自己照顾好还在担心我。强忍着泪跟她说:“妈,我吃过了,现在感觉好些没有?”
“吃上药以后不疼了,有你爸在,不要担心。”
“爸的声音听起来也不是很好,应该感冒了,让爸注意着点儿,最近天气忽冷忽热的。”
“嗯,你的实习怎么样了?已经走了吗?去外头了按时吃饭注意身体!”妈咳嗽了两声。
“学校还没有确定实习的具体日期,估计就在这几天。”
“还没走的话我也好的差不多了,给你拿些应季水果上来,坐火车四个小时就到了,到时候你到车站接我,给你后我搭下午的车回来。”妈说这句话的时候故意提高了音量,想给我证明她有力气坐车来送东西。
我破涕为笑,笑母亲显得孩子气。随即又泪眼婆娑。
“不用了,您就在家好好休养,我会买着吃的。”
“你那边贵!要不我让你爸给你捎些过去。”妈有些生气,还夹杂着一丝我不让她来的失落。
“妈,不用了,您赶紧好起来比吃多少应季水果都重要。”我哽咽着抹抹泪说。
妈没有拗过我,停了下来听我给她嘱咐一些该注意的事情。每嘱咐一句她在电话那头轻声嗯一句,嘱咐完后妈将电话给爸。我又给爸重复了一遍,让她按时吃药,有时锻炼锻炼身体,爸答应说好。挂电话前让我给妹妹说不要太担心,说跟她通电话的时候听语气不太对,我应了一句后挂了电话。
挂掉电话的那一瞬间眼泪不听使唤地从眼眶“哗哗哗”流了下来,脑海里闪过一幅幅全是母亲关心我、呵护我、照顾我的图景,将这些图景一张张拼接起来就是一个完完整整的爱字。母爱如水,就这样悄无声息、默默地滋养了我二十多年的心田。我的内心无比丰富,全是母亲用最简单的动作、最平凡的言语、最无微不至的关怀所赐。
我的母亲我的国,我的“国”在我人生最美好的二十多年里陪伴我长大,教会我如何去生活。之后的岁月里,我会用我的臂膀去为这个“国”遮风挡雨,不让其受一丝一毫的伤害。保护好“它”,陪“它”一直走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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