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桩被掩盖的荒野谋杀案——读《摩西与一神教》
弗洛伊德以精神分析而著称,如《梦的解析》(1899)。不过我更欣赏他后期的著作,尤其是当他从个体心理分析转向群体心理分析后,例如《图腾与禁忌》(1913),《一个幻觉的未来》(1927)和《文明及其不满》(1930)。1938年希特勒统治下的德国吞并奥地利后,弗洛伊德不得不背井离乡逃亡英国,在战乱中完成了其最后一部著作《摩西与一神教》(1939)。
《摩西与一神教》的成书过程因受到战乱的影响,几篇文章之间断断续续,内容稍显混乱,不过主线还算明确。书的灵感来自于一个怀疑,“作为犹太人民族领袖的摩西,会不会是埃及人”,以及由此疑问而推演出来的一桩荒野谋杀案,最后弗洛伊德基于群体心理分析作出解释。
1. 《出埃及记》里的摩西
对摩西生平事迹不太了解的人可以查阅《出埃及记》,或者参看如下的简要回顾。
圣经旧约《创世纪》结尾提到雅各(以色列人祖先)的儿子约瑟被嫉妒的哥哥们卖到埃及为奴,不过约瑟利用自己的智慧和真诚而成为埃及王室首席顾问。后来雅各家乡闹饥荒,哥哥们来埃及买粮食而与约瑟重逢,终于一家团聚,雅各一族也全部迁居到埃及,此为《出埃及记》前的历史背景。
雅各全家迁居到埃及后,经过一段时间的休养生息,以色列族群人丁兴旺。这引起了埃及本土势力的忌惮和不满,埃及法老对以色列人政策逐渐严厉,施以繁重的劳役,甚至下令“以色列人所生的男孩,都要扔到河里”。其中一对以色列人夫妇生下摩西后,违命藏了下来,直到三个月后实在藏不住,就将摩西放进蒲草箱,并把箱子搁在河边的芦苇丛中。箱子恰巧被埃及法老的公主发现,于是摩西被带回宫里当做公主的儿子抚养。
摩西在埃及王宫茁壮成长,即将按部就班担任王室要职。但某天他看见一个埃及人打他的以色列兄弟,命悬一线之间,他选择“不肯成为法老女儿的儿子,宁愿选择与上帝的子民同受虐待”,杀死了那个埃及人,重新成为以色列人。此后不得不在外逃亡,直到在米甸定居下。成为牧羊人的摩西某天放羊时,耶和华的天使显现,指示摩西“把我的子民以色列人从埃及领出来”。
摩西回到埃及面见法老,要求他释放上帝的子民,但遭到拒绝。上帝降下十场灾难,法老不得不容许以色列人离去。不久法老后悔,派人去追以色列人,摩西以手杖分开红海,以色列人安然渡过后海水恢复,淹死了埃及追兵。不过摩西并没有带领以色列人直接去往应许之地“迦南”,而是在西奈荒野中逗留了四十年,以色列人渐渐地对生活的艰难抱怨不已,但摩西借助上帝显示神迹,安抚了众人的不满。终于在到达西奈山时,摩西代表以色列人与上帝立约,刻在两块石板上即为摩西十诫。但在此时,山下的百姓却犯下了不可饶恕的罪:建造并崇拜偶像。崇拜偶像这一行为触犯了十诫,摩西愤而砸毁那两块刻有立约的石板,惩治胆敢触犯禁忌之人。之后,上帝命摩西再次制作新的石板,完成后放进约柜内,《出埃及记》至此基本结束。
摩西最后的命运,《申命记》如此写道,正当摩西准备和族人一起进入应许之地时,上帝却告知他没有踏入应许之地的资格,“我所赐给以色列人的地,你可以远远地观看,却不得进去”,“你必死在你所登的山上,归你列祖去”,最后死在了摩押尼波山。
至于以色列人,旧约圣经写道,他们在翻过西奈山后由约书亚带领征战迦南,与周边部族征战不休。两百多年后,公元前11世纪末,犹太国王大卫终于统一犹太部落,建立以色列联合王国,定都耶路撒冷。其子所罗门继承王位在耶路撒冷城建造圣殿,但死后国家一分为二,北方为以色列国,南方为犹大国。此后犹太人历史见诸史书,以色列国在公元前722年被亚述人攻陷,而犹大王国靠黄金贿赂才保住国家,但公元前597年和586年犹大王国两次被巴比伦王国征服,大批犹太人被掳往巴比伦,史称巴比伦之囚。直至公元前538年波斯灭亡巴比伦王国之后,犹太人才被获准返回耶路撒冷,之后犹太人痛定思痛,重新编纂《摩西五经》。
2. 摩西犹太人身份的疑点
后世研究表明《出埃及记》的历史时间基本处于公元前14-13世纪,此时埃及正处于埃及第十八王朝(约1575 BC-1308 BC)和第十九王朝(约1308 BC- 1200 BC)时期。既然历史时期基本确定,那么弗洛伊德针对《出埃及记》中的摩西身份展开了疑点分析。
1)埃及公主给摩西取的名字——摩西,其希伯来文(犹太人使用的文字)为‘Mosche’,取意“我从河水中救起了他”。此处存在疑点,埃及公主怎么会使用希伯来文,按理说应该使用当时埃及通用的中埃及语;另外在中埃及语里‘Moses’,‘Mose’常用作“孩子”之意,例如‘Amon-Mose’即为阿蒙之子,因此摩西有可能是埃及人,至于希伯来文中“摩西”意为“我从河水中救起了他”,可能是后世附会的。
2)摩西的成长模式与主流神话模式相违背。弗洛伊德和助手一起查阅了大量古代神话,分析出一个主流神话模式:英雄出身高贵家庭,但因为父亲受到警告或梦到儿子将来会威胁自己王位,遂将还是婴儿的英雄抛弃荒野。英雄后被野兽或者穷人培养成人,经过一番冒险后,向父亲报复从而赢得荣誉【典型代表:俄狄浦斯】。而摩西的成长模式恰恰相反,他出身在当时埃及社会低贱的以色列家庭,反而被高贵家庭所收养,身份倒置。因此,弗洛伊德怀疑后世的犹太人为了避免承认摩西为埃及人而采取神话模式中不常见的“拔高身份”做法。
3)犹太民族的割礼习俗,在公元前14-13世纪的埃及已经流传了很长时间。而东地中海其他居民,根据历史之父“希罗多德”的记载,并未追随这一习俗。假如摩西是犹太人,带领犹太人离开奴役自己民族的埃及,为何要强迫他们接受此一埃及习俗,难不成要提醒自己时时不忘当年的屈辱?
4)摩西接受耶和华指派的“带领犹太人走出埃及”的命令时,曾以自己口吃为由而拒绝。口吃这一点,可能表明身为埃及人的摩西在没有翻译帮助时无法同以色列人进行语言交流。
3. 古埃及的宗教改革
上述这些疑点只是对摩西犹太人身份的质疑,弗洛伊德确定《出埃及记》历史时间更确切的目的是为了引入当时的埃及宗教改革运动。
公元前14世纪的埃及第十八王朝成为历史上最强大的埃及帝国,北方占据了巴勒斯坦和叙利亚,南方占领了努比亚,如何持续占据这些新国土成为法老必须解决的问题。法老阿蒙霍特普四世(约1379 BC-1362 BC在位)登基后认为必须在埃及的新国界中树立起唯一的无限的权威,而以往的埃及实行多神教,万物皆有神灵,并不符合维持帝国统治的需要,于是开始推行宗教改革,试图统一崇拜一个唯一的,全能的,无法接近的神。此时埃及北部祭祀的太阳神被选中,取名为阿顿 (Aton),阿蒙霍特普四世亦改名为“埃赫纳顿” (Ikhnaton),狂热歌颂崇拜阿顿神,并在埃及北部新建首都,取名埃赫塔顿(意为阿顿的视线)。同时怀着敌意继续改革埃及宗教,拒绝死神奥西里斯(古埃及宗教中的九柱神之一,冥界之王),拒绝谈论阴间的任何事物【犹太教类似地禁止讨论阴间】。
这一宗教改革基本上宣判了埃及传统宗教的死刑,好在阿蒙霍特普四世在位只有17年,公元前1362年去世后埃及帝国陷入混乱局面,外国领地相继沦陷。直至公元前1319年王朝末代法老哈伦海布恢复稳定,以孟斐斯重建首都,但摧毁了阿顿神一神教,恢复了阿蒙神为主的多神教,一神教的痕迹便被抹除。之后接位的拉美西斯一世建立了第十九王朝,其孙子拉美西斯二世在位时期(约1279 BC- 1213 BC)成为古埃及最后的强盛时代。拉美西斯二世基本上被认为是《出埃及记》中的那位法老,电影《法老与众神》(2014)亦如此设定。
阿蒙霍特普四世的宗教改革目标是建立一神教,同样身为一神教的犹太教与之是否存在关联?埃及的宗教动乱,是否影响到尚居住在当地的犹太人?
4. 假如摩西是埃及人
上述关于摩西犹太人身份的质疑和埃及宗教改革历史的回顾,促使弗洛伊德假设摩西是埃及人,基于此而重新推演《出埃及记》中的故事。
假设摩西是埃及人,甚至是埃及王室成员,与法老关系密切,成为新宗教——一神教的自觉追随者。可惜此时埃及国内局势动荡,待到哈伦海布恢复稳定后,已成年的摩西原本希望新法老继续支持一神教,却发现他意欲推翻一神教而重建阿蒙神教。摩西的希望和憧憬都化为泡影,“埃及已不再是留恋之地,他孕育了一个计划:建立新帝国,寻找新臣民,将一神教传给他们”。
此时的摩西可能已经担任了祭司或者边境省总督职位,他选中了迁徙到埃及的外来户——以色列人。一般而言,很难想象一个神突然选定一个民族,让他们作为他的人民,使自己成为上帝。此时,摩西如同“上帝”一般选中了以色列人作为自己的子民,即“上帝选民”。另外易怒的上帝也可能是以色列人对摩西的记忆,摩西“义愤填膺地杀掉了虐待犹太劳工的野蛮监工”,“手下变节时,在西奈山打碎了为他摆好的桌子”,这些暴怒的摩西形象有着酷虐的上帝影子。
最终,摩西将一神教传给以色列人,并带领他们离开埃及,在荒野中寻找一片宗教净土。
问题是,为何摩西带领下的以色列人在西奈荒野中逗留了四十年——几乎两代人的时间?这四十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旅途的终点即将到达之际,为何摩西却被告知没有进入应许之地的资格?
5. 被掩盖的荒野谋杀案
爱德华·迈耶研究认为,犹太部落在西奈荒野中接受的对上帝耶和华的崇拜,可能是从附近的阿拉伯米甸人部落传来的。但此“耶和华”非摩西的“耶和华”,前者是米甸人心目中的火山神,非全知全能的神,这意味着对摩西一神教的背叛。并且弗洛伊德根据其他研究成果,认为来自埃及的摩西和在米甸牧羊的摩西是两个人。他们性格迥异,埃及摩西性格暴躁,带领着以色列人离开了富饶的埃及,反而走向西奈荒野;米甸摩西被推测为米甸祭司的女婿,之前是个放羊人,他性格温和,引导以色列人转投火山神的耶和华,并制定较为详细的祭祀仪式。
因此,完整的出埃及记可能是,埃及摩西将以色列人带出埃及后,以色列人无法承受一神教严苛的精神负担以及游荡于荒野的贫苦生活,生出了诸多不满和抱怨。与周边崇拜多神教的部族融合成为一种选择,但坚持一神教的埃及摩西断然不可接受,于是埃及摩西和以色列人之间产生冲突。“山脚下的以色列人在等待山上的摩西与上帝立约之时,竟然擅自雕刻并崇拜偶像”,或许就是此事件的写照。可惜暴怒的埃及摩西依然没能阻止以色列人的变节,四十年后以色列人走出荒野,与周边信仰多神教的部族逐渐融合,其中主导以色列融入多神教的领袖,即是米甸摩西。
所以,在西奈荒野中逗留的四十年很可能就是埃及摩西对一神教的坚持和以色列人融入周边部族宗教的愿望之间的斗争,斗争的结果是顽固的埃及摩西被抛弃于荒野之中,因此也就“被禁止踏入应许之地一步”;走出荒野的以色列人逐步与周边部族融合,甚至在米甸摩西的带领下,皈依于来自周边部族的火山神耶和华。一桩背叛埃及摩西一神教的荒野谋杀案完成。
这一桩荒野谋杀案终究还是遭到报复,至少在后世以色列人看来,所罗门的偶像崇拜和背弃上帝旨意导致以色列联合王国的分裂,之后的巴比伦之囚更是上帝对以色列人背叛行为的惩罚。当以色列人回到故乡耶路撒冷时,众人反思为何会发生巴比伦之囚如此的民族灾难。曾经作为埃及摩西侍卫队的利未人,呼吁恢复埃及摩西时代的一神教,恢复摩西的上帝,重新编纂《摩西五经》。
但在重新编纂《摩西五经》过程中,犹太人仍然否认谋杀摩西。为了掩盖这桩荒野谋杀案,以色列人修改摩西事迹和祖籍,神化耶和华,否认耶和华的外来性。并将耶和华新宗教的建立和逃离埃及时间重合起来,试图抹除那四十年的空白,使埃及摩西和米甸摩西合为一人,这样就可以让米甸的耶和华继承摩西的耶和华神迹。至于犹太人所受的苦难被解释为,这是他们对上帝所尽的特殊义务,所有统治犹太人的部族终将遭到毁灭,而犹太人的特殊义务终将得到报偿。
犹太人已经抛弃了摩西传给他们的阿顿神教,并且转而崇拜另一个新神,这个新神与那些邻近部落的邪神没有什么区别。后来所有力图对此进行歪曲的努力都没能掩盖这一丢脸的事实。摩西的宗教并没有无踪无影地消失,一种对它的怀念,一种也许被混淆和歪曲了的传说存留下来了。而正是这种关于过去伟大年代的传说继续在暗中起着作用,它慢慢地在人民头脑中产生越来越大的影响,最终成功地把耶和华变成了摩西神,并且成功复活了摩西在许多世纪前创立而后来被抛弃了的宗教。
如同荷马所写的英雄史诗成书于公元前9-8世纪,但取材于公元前1250年前,遥远的时代对于人们的想象力具有极大的吸引力,有时这是极其神秘的。由于人类常常不满于他的现在,他总是追溯自己的过去,希望能够最终赢得那从未忘怀的黄金时代的梦想。
——弗洛伊德《摩西与一神教》
重新编纂《摩西五经》的结果是恢复了埃及摩西的上帝,但继续否认谋杀摩西,将“谋杀的负罪感”转化为“对上帝的特殊义务”,甘受上帝降下的“惩罚和考验”,最终反而锻炼了犹太人的坚韧性格。
6. 弑父情结与神经症发作
至此,犹太人曾经犯下并试图掩盖的荒野谋杀案疑云基本清晰,不过弗洛伊德研究的重点并不在此,而是从群体心理角度分析为何摩西的上帝会复活。他试图结合弑父情结和神经症发作这两点来做出解释。
弑父情结在其著作《图腾与禁忌》中已经详细阐述过,原始社会中父亲权力无限,将妻子和女儿都视为财产,儿子作为继承者威胁着父亲的地位。为了保护自己的财产,父亲要求儿子们外出寻妻,禁止族内通婚,设置乱伦禁忌。终究儿子们联合起来反抗,杀死父亲并分而食之。分而食之的意义,在于仇视和惧怕父亲,但在精神上依然追随父亲的独断专制。【相近例子可见宙斯与其父亲克洛诺斯的弑父史】
父亲的权威要儿子做出本能性放弃,并且决定着允许和禁止儿子行动的范围。后来,当社会和超我取代了父亲地位之后,儿子的好坏才能成为道德意义上的好坏。不过这种权威依然是父亲权威的代替和继续。
——弗洛伊德《摩西与一神教》
强势的摩西扮演着父亲的角色,他带领以色列人离开埃及,独断地决定着旅途中的一切,乃至“割礼成为阉割的象征性替代物,施予对儿子的惩罚,表示愿意屈服于父亲的意志”。完全屈服于摩西的以色列子民默默地跟在摩西身后游荡于荒野之中,最终因忍受不了贫苦生活,愤而反抗杀死了摩西。不过,强势的摩西仍然以某种传说的形式,如严厉酷虐但又全知全能的上帝形象,存留于犹太人心中。
神经症发作则是事件链条,早期创伤---防御作用---潜伏期---神经症发作(被压抑材料的部分再现)。摩西带领以色列人走出埃及,在荒野中度过贫苦的四十年【早期创伤】;以色列人反抗摩西的高压统治,背叛一神教,崇拜偶像【防御作用】;但摩西以某种被歪曲的传说形式存在于犹太人记忆中【潜伏期】;待到合适的机会(巴比伦之囚后),被压抑的摩西一神教记忆浮出水面,部分重现于犹太教(重新编纂《摩西五经》但篡改摩西的真实身份和事迹)【神经症发作】。
因此,弑父情结下被压抑的记忆成为集体无意识,以遗传物的形式流传下来,不过一旦碰到合适机会,这些遗传物就会被唤醒,完成神经症发作链条。这就是弗洛伊德对于摩西上帝为何会复活的解释。
7. 面对摩西,如何是好
弗洛伊德对于摩西被谋杀一案的案情分析可信度值得推敲,毕竟很多史实已经不可考,相关的疑点也可能有其他的解释。不过有一点可以肯定的是,经过在西奈荒野中的四十年飘荡后,摩西的一神教在以色列人心中地位产生过动摇,待到以色列人在迦南之地建国后,甚至出现了所罗门崇拜偶像和违背神意等忤逆摩西十诫宗旨的事件,一神教的地位岌岌可危。直至巴比伦之囚后,犹太人才幡然悔悟,重拾《摩西五经》。基于这一基本事实,弗洛伊德从弑父情结和神经症发作链条来分析为何摩西上帝会复活,这才是全书关键之所在,也是更值得思考之处。
摩西,其实可以看作初创事业的强势领袖。面对前途未卜且凶险异常的未来,领袖们大都会选择强势做派,毕竟作为一家之长,一旦做错决策,那就意味着满盘皆输。既然决策权完全掌握在他手里,那么他制定的原则底线或者禁忌必然会被坚决贯彻下去,即使在下属看来完全是吹毛求疵或者无事生非。同时,一旦领袖发现下属违背自己的意愿或者没有达到所期望的要求,那么等待他们的必然是雷霆震怒和无情打击。
但是,领袖终将故去或者在风烛残年时被赶下台,新掌权的继承者们原先在强压之下唯唯诺诺,如今终于可以放开手脚了。原先坚守的原则底线出现松动,领袖曾明令禁止的行为被接受,在外界看来,他们已经开始了妥协或者改变。继承者们也相信,未来应该在远方,而不是在领袖的庇护之下。他们对待领袖的态度,敬而远之,束之高阁;或者在需要的时候请领袖这尊神来为自己站台,实际上离领袖所设定的路线渐行渐远(此处不讨论孰是孰非)。不过领袖依然作为一个神话而存在,至少在回顾创业史时,开山之祖的牌位永远被供奉在最高处。关于领袖的记忆会持续下去,也许将来事业出现生死存亡时,他的记忆会被部分地恢复,以期重新获得领袖的庇佑。
摩西可以是乔布斯,也可以是毛爷爷······
Moses: I am God