泥土的恋人
那草屋清溪的小子幼女,几年后却相别何茫茫的竹马青梅,女子手心紧握的小小人形,却是远征男子融入手心的妄念痴嗔。此去伶仃的背影,却背负家国天下的命运。
今去也,归期何期!?
凭楼而立的少妇望向城楼外策马领军的将军,泪雨如注,慌了神的侍女来不及替她擦掉的泪,滴在被少妇捧在怀里的那一座“策马奔腾”,洇开一片墨迹般的水印。
怔神间,心颤颤,却怕是归期未有期。
十年壮士还乡里,百战将军眠野地。
岁月如歌,便是有人尝得了欢喜。岁月如血,却也是有人终是以泪洗面、红尘寂寥。
然而这一切都只是历史的尘埃,最终仍旧是尘归尘、土归土。时光寂静,很多动人的传说被掩泣的史实所遮盖,而遮盖不了的,却是拨开了尘土的那一件件回归到人们眼前的古物。{广交藏友. 壹叁壹捌 叁零壹肆 贰伍陆}
对于中国人来说,泥土是一种被寄予了特殊感情的自然物。很多人在离乡远行的时候会装一捧故乡的泥土,以及乡思、以求平安。而在原始社会末期,我们的华夏祖先便学会了用泥土来制作一些简单的器物--泥塑和陶塑。
除了生活需要用到的盆盆罐罐、祭祀用的各种“礼器”之外,我们的祖先还会乘兴做一些小而精简的动物造型,比如陶鸟、陶猪、陶鱼等等。一开始这些器物可能有着些许的图腾崇拜和自然崇拜之意,但后来渐渐的由单纯的崇拜发展为乐趣,乃至有纪念意义的造型。从而将简单的泥塑、陶塑发展为具有精美造型的、值得观赏的工艺美术品。原始人类社会的陶塑工艺品,其表现手法真实,朴实、自由、夸张、概括,一点也不雕琢,体现了一种随意美,稚拙美。它们为后来较大和较精细雕塑的制作,奠定了基础。
泥塑的捏制
1975年,在陕西华县仰韶文化庙底沟类型的墓葬中发掘出一件陶制鹰鼎。它那精美的造型引起人们的赞叹。陶鹰鼎通高只有36厘米,但看上去显得威武而雄壮。鹰的前胸为鼎腹,饱满粗壮,器口开在鹰的背部。鹰的双目圆睁,周身光洁未加纹饰,喙部呈有力的勾状。鹰鼎整体结构简洁,体积感很强,鹰的双足和尾部为鼎足稳定地撑柱于地,后收的双翅围过鼎的中后部,形成一种前扑的动势,配上鹰头部的大眼、利喙,使这只鹰显得威风凛凛,桀骜雄猛的气势。这样一件体量并不算大的陶塑,竟产生出非凡的气魄和雄强的力量感,足以说明古先民拥有精湛的手工艺以及卓越的智慧。
西安秦代兵马俑的发现被誉为“世界第八奇迹”。那刚毅肃然的将军,那牵缰提、凝神待命的骑士,那披坚执锐、横眉怒目的步兵,那持弓待发、目光正视前方的射手以及那风神娆骏、横空出世的战马,共同组成的军阵,显出秦军无上的力量、神勇,令人回想起那硝烟四起的金戈铁马的战国时代,想象着秦国军队那种风巻残云、吞吐日月、横扫大江南北的军威。战争残酷,就像开篇描写的那两种女子,在风云莫测的战场上她们所期盼的那个人未必就能生死由己,也未必会有从军的郎将能从血泪中生还完成未完的今生缘。
秦皇陵的兵马俑是为了嬴政显示其征战六国、一统天下的丰功伟业,而那女子手中儿时玩笑做出来的小小器物却是伴随空寂数年乃至于一生的挂念、牵绊。
汉代时经济得到恢复,社会各方面得到发展,呈现出与秦代不同的时代特征。因此陶塑的内容和艺术风格,也随之发生变化,比起秦代的写实更注重从总体上把握对象的精神内涵,注重传神之处的刻划,不拘细节的真实,强调动势和表情语汇在形象塑造中的作用,表现出一种豪放雄迈、飞扬流动的美学格调,而这正是汉代的时代审美特征。
到了盛世的唐朝,"唐三彩"所表现的那种激扬慷慨、瑰丽多姿、壮阔奇纵、恢宏雄俊的格调,正是唐代那种国威远播、辉煌壮丽、热情焕发的时代之音的生动再现。
唐以后,随着陶工艺的不断提升,温润如玉的瓷更受上流社会的推崇。从此,陶,除了少数观赏用的工艺作用外,其作用渐渐被瓷取代。
然而,在于情趣而言,一般来说无论是官宦贵子还是平民百姓,在他们选择生活中塑些什么东西来解情趣的时候,依然是选择用泥。
原因并没有什么高深的文化含义,而是在于泥塑、陶塑的简单易制。就像现在的小孩子喜欢玩纸粘土一样,完全就是发于心愿,喜欢什么就做什么。泥塑、陶塑对于原料和手艺的要求不高,还能随意揉捏,而精美华丽的瓷器却在两方面都要求甚高、也不能随心随性造型。故此,泥、陶艺品还是古人抒情达意和闲时作意趣的玩艺。
此外,泥、陶塑在现代收藏家眼里也具备不小的收藏价值,尤其是年代久远、造型独特、故事传奇、名人玩造的精品更是被众多收藏家所热捧。
时光濯洗了岁月,荡涤了历史,留下的人与事大多终归尘土。然而也会有这么一天,一个贪玩的孩子或是精心的工匠,当他们抓起这捧尘土对它产生了想法之后,或许便会成为青梅竹马的一枚质朴的信物,便会成为贵府房中一件蕴含深意的摆件……当时间带走了一切,他最终仍会和最初的恋人--泥土,相拥而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