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 镯「NAⅤ辞典征文」
一枚玉镯遗落在古井边,月光下泛着绿滢滢的光,一条血色丝线在晶莹剔透的玉镯上若有若无地闪现。
一
25号,快进来,该吃药了!
护士小曾打开窗户,探出半个身子,冲着窗外榕树下大声喊。声音惊动了树下觅食的小麻雀,呼啦啦飞到另一棵树上,隐藏在浓密的枝叶间。一袭白衣的青若蹲在树下拾落叶,听见叫声,皱着眉头,直起身子,轻轻叹了口气,不情不愿的朝病房走去。
青若是个很特别的病人,她从不像别的精神病患者那样竭嘶底里或者疯疯傻傻,她总是不吵不闹,安静得像只小猫,却又清醒得像个正常人。除了在穿病号服这件事情上不肯妥协外,她是个非常听话也非常配合的病人。
小曾清楚地记得青若刚被送进来时,穿着一件中国风的淡青色亚麻长裙,手腕上戴着一个绿滢滢的玉镯,黑如瀑的长发垂在腰际,走起路来袅袅婷婷,像个梦影。入院的病人都要编号,换上病号服,进了精神病院的大门,病人们就没有自己的名字了,被一个个编号替代。青若是那种没有攻击性的患者,所以被安排在一区,编号25。这个区域的病人相对而言病情比较轻,可以随意走动,在院子里散散步晒晒太阳什么的。
青若进来的第一天就发病了,原因的触发点就是病号服。当小曾带她进病房换衣服时,看起来柔柔弱弱的青若突然异常激动,拼命挣扎,大声喊叫,我没有病!我不穿病号服!我不是病人!面对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初调来精神病院不久的小曾有点不知所措。主治医生牛大夫镇定地叫来几个男医生,强行把青若绑在病床上,给她注射了镇定剂,然后对小曾说,给她换上病号服,来这儿的每个病人都说自己没病,她要是知道自己有病就不会上这儿来了。
小曾按照牛大夫的吩咐,给青若强行换上了病号服,可醒来后的青若躺在病床上整天不吃不喝,以泪洗面。一看见小曾就可怜兮兮地央求,求求你,让我穿回自己的衣服好吗,我真的没病,你只要让我穿回我自己的衣服,我保证配合治疗,求求你了。小曾实在不忍心面对她那双泪汪汪的眼睛,再说穿不穿病号服也不是什么原则性的大问题,也就请示了牛大夫任由她去了。
穿回自己衣服的青若果然很配合很安静,她每天按时吃药,大多数时候都待在病房里看书,偶尔到院子里走走。青若特别喜欢窗外的那棵大榕树,她经常在榕树下一呆大半天,谁也不知道她在那里干什么。青若入院的时候,除了换洗的衣服,还带来一口檀木箱子,小曾有次趁她睡着后好奇地打开箱子看过,里面居然是一箱子的书,更奇怪的是那些书大多都是竖排繁体字,小曾随意翻了下,看得头晕,很多字都不认识。箱子底层还藏着一个古色古香的笔记本,小曾经常看到青若在上面写写画画,也许是日记之类的吧。小曾没打开看,她毕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觉得不应该偷看别人的隐私。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间青若入院近半年了。半年来,除了进来那天为了穿病号服的事情发过一次病以外,青若表现一直都非常好,她每天除了看书散步,就是在那个本子上写呀画的,偶尔还会帮小曾照看一下其他的病人。如果不是一些奇怪的举动,真的很难让人相信她是个精神病患者。那些举动说奇怪也算不上特别奇怪,无非就是青若有一种根深蒂固的古典情结,她喜欢一些古旧的东西,比如锈迹斑斑的旧铜锁呀,院墙根草丛里不知谁丢弃的破陶罐呀,就连她平时的衣着,也都是复古风格的布衣长裙。乍一看,整个一从古代穿越而来的闺阁小姐。
根据青若的表现,院方觉得她的病情很稳定,可以出院了。医院通知了青若的父亲卢教授,一个看上去很儒雅的男人,听说他是个科学家,专门研究芯片生态系统之类的高科新技术。出院前,牛大夫给青若又做了一次身体检查和大脑测试,一切如常。可就在卢教授给青若办出院手续的当口,发生了一件可怕的事情,小曾到现在回想起来都感到后怕。
古 井二
青若跳井了!
那棵大榕树底下有一口古井,听周围的老居民说,那口井少说也有几百年,也不知是在哪个年代被封了井口。那大榕树也是棵古树,存活了许多年,根深叶茂的,是棵神树。如果有谁刻意砍去了那棵树的枝丫,当年家里人就会生病或者出意外。正因为这棵树,院方认为此处为福荫之地,就把院址选在了这儿,并对这棵树进行了保护。树下的古井因本就封着,加之长年累月的落叶堆积,渐渐被人淡忘。
难道这就是青若特别喜欢在这棵树下痴坐的原因么。那天早晨,阳光特别好,青若如往常一样来到树下捡拾落叶,突然发现了一把雕纹奇特的铜锁,锁头已经锈蚀,隐埋在树下的沙土里。青若好奇地提起锁头,瞬间有股强大的力量带着她的胳膊往下沉。青若惊骇地松了手,拨开落叶和沙土发现了一个雕刻有虎头的石井盖,虽然已经被岁月的风尘磨砺得不成样子了,但依然能看出那精致的雕工来。青若又惊又喜,俯下身子细细地观摩起来。
就在青若腕上的玉镯碰到锁头的刹那,井盖突然移开了,一股更加强大的吸力拉扯着青若,她感觉自己的身子不由自主地往下坠。眼见着要坠下井去,闻讯赶来的卢教授一把抓住她纤瘦的脚踝,将她救了上来。他抱着青若柔弱的身子涕泪纵横,一边流泪一边劝说,你这是为什么啊,丫头,你可是爸的心头肉啊,你要是走了,爸以后的生活还有什么意义啊……这世间大概没有什么比一个痛哭流涕的老男人更让人动容了。
青若低垂着眼睑,张了张嘴,她想跟父亲解释,她并没有想不开,是一股自然力量把她吸下去的。但是话到嘴边,青若没有开口。自从那年出事后,青若已经习惯了自己的行为不被人理解,她知道就算解释,别人也会当她是精神病人的呓语。她幽幽地叹了口气,回头又看了一眼榕树下那口奇怪的古井,院长已经派人在重新封井口了。
因为这场变故,青若没能出院。卢教授拉着女儿冰凉的手叮嘱了一大堆要想开点好好活着之类的话就依依不舍离开医院,忙他的科研项目去了。榕树下的古井已重新被封上,院方在周围砌了一圈很高的围栏,将古井和榕树都圈了起来。青若一个人呆在空荡荡的病房里,站在窗前,望着那铁桶似的难以靠近的围栏,思绪飘飘荡荡,飘出很远。
古墓之门三
三年前,青若是阳城日报的一名记者,阳光率真,一头咖啡色的短发充满青春的朝气与活力。那年秋天,青若接到一个采访任务,石矶山下一名农户雇用挖掘机开挖鱼塘,却意外地发现了一个北宋时期的古墓。报社领导得知消息派青若赶紧前去,一定要抢个头条新闻回来。青若赶到时,发掘现场已被保护起来,以半米高的石砖围成的半封闭式墓墙已挖掘露出地面,墓碑因毁损严重,无法辨认出碑文,对古墓的主人身份暂无法确定。且该墓已不知何年被盗墓贼盗过,没有发现多少有价值的文物。青若在阳城也算是小有名气的记者,无须出示证件,在场的保安人员和工作人员大多认识。青若想既然要抢头条,怎么着也要进去看一看才能把文章写得生动些。于是,在她的一再恳求下,阳城博物馆馆长带着青若从半开的墓门挤了进去。
一踏进古墓,一股潮湿之气扑面而来,青若不禁打了个寒噤,墓内很空,大多文物已被盗,石棺因年代久远也已遭到破坏,阴森森的墓内什么也看不清,只感觉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气息在周遭弥漫。青若突然间感觉有点紧张和害怕,她急急地低声道,馆长我们出去吧。话音未落,她就听见自己的回声,低沉沉的,一波一波在墓墙上冲撞,却听不到馆长的回应。青若慌了,忙打开手机电筒四面环照了一番,不看不打紧,这一看青若的魂都丢了一半。只见古墓四壁满是青面獠牙的石刻雕像,黑压压的仿佛意欲朝青若扑过来。墓正中央石座上摆放着已遭毁损残破的石棺,手电照过去,石棺盖揭开了一条缝,一缕绿荧荧的光从棺缝里反射出来,像极了巨蟒的绿眼睛。极度恐惧的青若也顾不上找馆长,一手抓紧手机电筒探路,一手捂着眼睛,从指头缝里借着微光慌不择路的夺门而出。重新回到阳光下,青若偷偷舒了口气。
你怎么一下子就出来了,跟在身后的馆长关切地看着脸色煞白的青若问。惊魂未定的青若被馆长的问话又惊了一下,她想不明白为何刚才在墓内却看不到馆长,此刻他又是怎么突然出现在自己身后的呢?她不便多问,又不好意思说害怕,只是遮遮掩掩地说道,唔,里面空气不太好,我有点不大舒服。喔,古墓阴气太重,也不是你们女娃子来的地方,你还是先回去吧。馆长细心地让司机先送青若回去,发掘工作继续有条不紊的进行着。
这条关于古墓发掘的新闻青若交了白卷,她没有写下只字片语,而是请假去了云南。古墓内的场景老在她眼前晃悠,弄得她神经极度紧张疲乏,她想可能是最近工作太累了,想出去旅行放松一下。云南的青山绿水、雪域高原很快让青若走出了古墓暗室带来的阴影。她在丽江古城的街头闲逛,感受着慢时光带来的惬意与闲适。青若一路逛过去,买了很多手串,珍珠的、水晶的、玛瑙的、檀木的,各种各样的手串一大包,一回来就被要好的姐妹们瓜分了,只留了一枚玉镯。说来也奇怪,在琳琅满目的珠宝店里,青若一看到那个绿滢滢的镯子就有种似曾相识的感觉,却又想不起在哪儿见过。只隐约记得有个玩玉石的朋友曾经跟她说过,人和玉石之间是需要缘分的。青若想,既然似曾相识,那就说明有缘咯。青若让店员取了那枚玉镯想要试戴一下,未曾想,那镯子一戴上就取不下来了。机灵的店员趁机又说了一大通有缘啦戴上去特别合适特别好看啦之类的话,说得青若心花怒放的,再说那镯子戴在她白皙纤细的手腕上,也着实好看。青若便买下了,这一戴就戴到现在。说来也怪,青若本是个活泼好动的姑娘,自从戴上这玉镯后,性情沉静了许多,举手投足间也多了些温婉的韵致。
芯 片四
窗外阳光正好,小麻雀们在大榕树枝丫间跳来跳去,叽叽喳喳的叫个不停,好像在议论猜测为什么老朋友这些日子没来陪它们玩耍了。在窗前站了许久的青若,看着那群可爱的小麻雀,一丝笑意浮上唇角,她走出病房,走到榕树下,背靠着围栏。抬头望去,阳光从枝叶间洒落,青若抬起手腕,遮挡住刺眼的光线。一束阳光打在玉镯上,青若又一次看到了晶莹剔透的玉镯上那条若明若现的血红丝线。
第一次发现这条血丝线是在去过父亲的研究所之后,那是青若第一次去父亲的研究所,在此之前,她从未去过,父亲说搞科研的地方不是小孩子可以随便去的。这次青若去那儿,是因为有采访任务。父亲的研究所目前正在研究一种芯片植入技术,可以把一种控制人的行为能力的芯片植入患有行为障碍的脑瘫病人颅内,从而使其恢复行动能力。这项研究如果成功的话,将给那些可怜的患者带来莫大的福音。
此刻,青若置身于电子世界,一切都那么新奇,各种奇奇怪怪的电子仪器在她的周围闪烁着,变换着不同的数据。卢教授端坐在一个全透明的玻璃仓内,正全神贯注地操作着悬浮在空中的那些形似于分子结构的东西。青若被眼前这神奇的一幕深深吸引了,她呆呆地站在实验室外,屏住呼吸,生怕惊扰了沉浸在研究中的父亲。此刻,平时在青若眼里慈眉善目的父亲简直是酷毙了。
突然,一束细如游丝的红光闪电般射了过来,青若本能的用手一挡,感觉整个身子摇晃了一下,好像被巨大的力量冲击似的。青若感觉隐隐有些头晕,眼前的电子世界在那瞬间有一种虚浮的不真实感。她使劲摇了摇头,居然忘了此行的目的,径自折转身走出了实验室。身后,卢教授依然沉浸在工作中,丝毫也未察觉到青若的到来。
青若走出研究所,白晃晃的太阳光,让人有片刻的不适应,她抬起手臂遮挡在眼前,愕然发现腕上晶莹剔透的玉镯里居然有一根细若游丝的血红色丝线。青若虽有些纳闷,但也没去细想,这世间本就没有洁净无瑕的玉石,有点瑕疵也是正常的,只是以前没有对着光线细看,可能没发现吧。
青若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着,脑子里有种断片的感觉,她忘了自己刚才是去干嘛的,也忘了要去哪儿。不知不觉间,青若走到了省博物馆,心想,既然没什么事,就进去看看吧。青若走进博物馆,立刻感觉自己变成了一尾鱼,游曳在历史文化的河流,一种亲切而熟悉的味道弥漫着她的全身。她在那些古代女子的服饰和首饰展区里停留了很久,她恍惚看到自己的前生,身着汉服,挽着发髻,一支玉簪斜斜的在鬓边轻颤。
这枚玉镯就是前段时间在石矶山脚下发掘的古墓文物,因该墓不知何年被盗,文物基本上都不见了,这枚镯子不知道为什么单单留在了石棺里。讲解员的讲解把青若从冥想中唤醒,她顺着声音望去,一枚绿滢滢的玉镯在玻璃罩里散发着幽幽的光。青若被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力量牵引着,走向玉镯,当她的目光一接触到玉镯,脑子里一下子闪现出古墓里青面獠牙的石刻,半开的石棺,一缕绿荧荧的光从棺缝里反射出来……青若软软地倒在地上,晕了过去。
魔 咒五
青若醒了,她微微睁开眼睛,眼前是一个雪白的世界,雪白的天花板,雪白的墙壁,雪白的床单,父亲在一旁压低声音与医生交谈。爸,我这是怎么了?卢教授一看女儿醒来,赶紧过来安慰道,喔,没事没事,你可能是工作累了,晕倒在博物馆,刚才医生已经给你检查过了,没什么大碍,你醒了我们就可以回家了。
青若掀开被子,突然像被蛇咬了一样惊声叫了起来,爸!这是谁的衣服啊,您怎么让我穿成这样?!卢教授闻言看了看女儿的短装夹克皮裤马丁靴,惊讶地说,今天早上不是你自己打扮的么,这是你平时最喜欢的装束呀,怎么……?
谁喜欢啊谁喜欢啊,像个假小子,难看死了!青若一边撒娇一边拉着父亲往外走,快快快,快回家,我要换一套。
青若一回到家里,就给衣橱来了个大扫除,把那些热裤啊皮夹克啊,统统打包送人了,陆陆续续添置了一些中国风的布衣长裙,行为举止也大不似从前。那个风风火火、时尚俏皮的青若一下子变成了举止清雅、轻言细语的淑女。卢教授看着女儿这些翻天覆地的变化,心底有种隐隐的忧虑。虽说,变身为淑女的青若依然美丽,甚至比以前更可人,可他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又说不上个所以然。
青若不仅从衣着打扮上完全改变了风格,连性情爱好也都变了。以前的她喜欢嗨歌,喜欢泡吧,可现在她却越来越喜欢古旧的东西,经常去旧物市场淘宝,淘回一本又一本竖排繁体的古书,有一回,居然让她淘到一口檀木箱子,那箱子做工还真是精致,葡萄红色的木箱子上雕着惟妙惟肖的图案。博物馆成了她最爱去的地方,本来上次晕倒在那里,卢教授以为醒来后她不会再去了,谁曾想,她现在去得最多的就是那儿,经常在那里一呆就是一天。更为奇怪的是,每次从博物馆回来,青若都会在一个从旧货市场淘回来的笔记本上写诗,写的都是一些四言八句的古体诗。卢教授实在想不通,青若是什么时候学会写这些的。
青若的变化越来越让人匪夷所思了,她时常一身布衣长裙,执一把团扇,在小区的园子里闲闲地漫步。有时候手里拿着一本线装书,有时候还念念有词的吟诗。报社安排的采访工作总是不能如期完成,要么就是她在采访途中拐去了博物馆,要么就是说采访的事情没意思,不值得写,到后来竟然连班也不想去上了,成天呆在家里写写画画。基于这些不同寻常的举动,卢教授的忧虑越来越深,他曾经与青若有过一次长谈,希望青若恢复一个正常人的生活状态。谁知她很生气,说周围的人不理解她也就罢了,怎么连自己的父亲也不理解自己呢?
卢教授面对着女儿种种奇怪的变化,很茫然,不知道该怎么办。他的好友兼同事善意地提醒他,是不是送青若去医院检查一下,会不会是哪里出了什么问题,如果真是有病,早发现也可以早治疗啊。可是,卢教授不愿意相信这可人儿似的青若会精神出问题。可作为科研人员的他,也清楚的知道,越是智商高从事文字工作的人,越容易因为种种压力导致精神障碍。就在卢教授处于两难的思想斗争中不能自拔时,发生了一件促使他下定决心的事情。
古榕树下六
青若出事了。
她要求博物馆工作人员打开文物展橱,把那枚玉镯给她近距离接触一下。这个无理要求工作人员自然不会答应,可她说那枚玉镯本就是她的。此言一出,博物馆的工作人员又好气又好笑,讥讽她,脑子有毛病吧,那是文物,是古人的东西,跟你有什么关系!青若闻言,小脸都气白了,她一改温顺柔弱的态度,一头撞向展览玉镯的橱窗。所幸文物橱窗的玻璃都是特制的,并无大碍,倒是青若,因为又急又气,加之外力撞击,又一次晕倒了。
卢教授接到电话的时候,青若已被送往医院。卢教授不得不面对现实,心疼地把女儿送去榕树下的精神病院治疗。
青若很喜欢榕树下的这个小小院落。在这里,她可以跟大自然有最亲密的接触,尤其是当她发现那口古井以后,就更喜欢这儿了。虽然古井被封了,周围也围上了厚厚的围栏,可是青若可以清晰地感知它的存在。在这里,没有人嘲笑她脑子有毛病,她可以想看书就看书,想写诗就写诗。虽然这里没有她记忆里,恍如前世的园林那么雅致,可也很安静,她可以毫无顾忌地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她记忆里的那个熟悉的世界。
自打青若从父亲的研究所出来后,她感觉自己的大脑就像电脑被重装了系统一样。以前的种种都成了零散的记忆碎片,她眼前的这个世界越来越陌生,只有博物馆里有她熟悉的味道。在那儿,她仿佛回到了前世,做回了一个闺阁大小姐,在园林里散步、吟诗、作画。那些展橱里的陶瓶陶罐都是那样的亲切,还有那枚玉镯,每每隔着橱窗看着那镯子,她可以清晰地感受到镯子散发出的气息,是那样的熟悉那样的让人迷恋。她忽然间有些庆幸那次的冲动,如果没有那次冲动,她就不可能来到这棵榕树下,就不可能拥有这样清寂的环境,也许现在,还在被身边纷纷攘攘的人和事所烦扰哩。
这样想着,青若微微笑了,她悄悄来到榕树下,拨开落叶,将一把药丸埋在落叶下的小洞里。其实,小曾护士每次发给她的药丸,她都没有吃。青若知道自己没有病,没必要吃这些药丸,那些认为自己有病的人,都是不理解自己罢了。既然得不到旁人的理解,又何必强求。青若坐在榕树下,月亮升起来了,如霜的白月光洒在她清寂的脸上,居然有种遗世独立的光华。
青若抬起手腕,绿滢滢的玉镯在月光下泛着幽幽的光,一束细如游丝的血色光线突然从玉镯上迸出,穿透厚厚的围栏,落在古井盖上。青若惊诧地望去,古井盖上那枚崭新的铁锁无声无息的开了,青若情不自禁地攀过围栏,向古井走去……
一枚玉镯遗落在古井边,月光下泛着绿滢滢的光,一条血红色丝线在晶莹剔透的玉镯上若有若无的闪现。
“魔咒能对一个物体或人施魔法,使其以一种不同寻常的方式运转。被施咒的物体或人不会真的变化,不过她们会做出一些意外的事情。”护士小曾捧着一本古色古香的笔记本,扉页上的这句话让她陷入长久的迷乱之中。
痛失爱女的卢教授,意外的发现他们所研究的芯片植入技术,不仅能控制人的行为能力,还会控制人的思想。这一发现令国际医学界和社会学界备感震惊和恐惧,为了以免被不法分子利用,该技术被勒令停止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