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爱美 [法] 夏尔·佩潘
美教会我们去爱却不占有,去爱却不试图理解。
借用伊壁鸠鲁的话,幸福的秘密在于,在衡量它可能本不会存在后,能学着好好享受它现在的存在。
曾经的存在也许今后不会再出现,但我们已然学会了向它如今的样子挥手致意。
这就是美要告诉我们的,即终点丝毫不会改变事情曾经的历程,发生过的事情永远都发生过。
学会向美致意,就是学会站在美的神秘面前却不去缩小或解释它,而是学会去接纳它。接纳更胜于凝视,因为你需要参与其中。
但我对这种美的一切“思想”都可能最终让我欣赏到,:“剩下的东西”:那纯粹的显现,在其中,我不再思考,只是凝望,在凝望美的显现时也让我看到自己的纯粹的显现。这是另一种看到“我们只有一次生命”的方式:面对乔治·莫兰迪的静物画或诺曼底的风景,我们思想的生命力将会滋养自己纯粹显现的能力。我们的思想、知觉以及身体的生命力不是割裂的,美的力量能让我们回归自己的生命力,回归到那充盈、多变、复杂,有时甚至阴暗的生命力中。
我们应当更多地提及欣赏宁静与无声的重要性,也应该更多地思考那些抵抗思考侵入的东西。
事实上,有太多东西我们都无法忍受自己不明白,比如他人的消极评价、失败的原因、爱人的冷漠、重复犯同一个错误,甚至是常用设备无法正常工作等等。也许我们本就有寻找原因的天性,我们希望自己什么都懂,什么都不需要解释。
即便美的存在已明确地告诉我们有的事情就是无法解释,但在习惯上,我们却还是无法忍受那“无法解释”,无法忍受爱人的离开,无法忍受事情在不明原因的情况下变得糟糕……但在美的经历中,我们却学着接受“无法解释”,学着拥抱“无法解释”,也学着爱上“无法解释”。那么,如果接受“无法解释”正是我们曾经的愿望呢?
美只是让我们隐约看到了获救的可能,它只是让我们相信有一刻的拯救存在。
尼采:人必须有内心的混乱,才能生出跳舞的星星。
我们需要美以精神的方式满足我们被压抑的攻击冲动和性冲动。
马克思·韦伯将传统称为“永恒的昨日权威”。
歌德:不显现的,就可能不存在。
在两种情况下,我们会需要美。
第一种情况,我们需要美来让自己停止思考。第二种情况,我们需要美让自己“敢于”换种方式来思想。
……仿佛与美的相遇能够被削弱成在慵懒氛围中的某种舒适。
审美愉悦,就是隐约看见了与自己的完全和解,它并非已经发生,而只是看见了一种可能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