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浪

《流浪》

文/柳铠

10  11  星期四

晚秋的凉风吹在他瘦骨嶙峋的胸前，凉意像残杯中的漏水跌落在宣纸上，渐渐地蔓延至他身体的各个角落。他衣着单薄，渐感风寒，冷风宛若利针扎在他腐烂般的肉体上，刺骨般的疼痛，让他的身体不听使唤地哆嗦着，嘴巴发疯似的抽搐着……他，一个人，流浪在南下的冷风中，身躯在乳白色的石桥上摇晃着，宛如汪洋上的孤舟一点。

他步履蹒跚，如履薄冰，但还是忍着疼痛行至灯火通明的陌生城市当中。他热爱这座朴实无华的城市，热爱它的每一次心跳，每一次呼吸，不久他的脸上便荡漾起安详，像个孩子一样地傻笑起来。

不知秋风漫过天际多久，只知道他现在坐在腐朽而宽长的木椅上，身旁有盏昏黄的路灯与他交流着孤寂。朽椅上积满的尘埃，他也无心去拭掉，一屁股径直坐了下去，像个沉重的包袱落了地。他说，他已经对这个世界失去了信任，活着丧失了信仰，因此到哪都是流浪。顿时他的眼眶泛着泪光，终于体会到了日本无赖派作家太宰治的孤独与无助。

他无暇修整边幅。黝黑的鼻毛从鼻孔内伸出头来探望这冷漠的世界。蓬松的发丝长得可抵触到这令人发麻的大地。泛着银光的长指甲装下了太多的心寒。

枯黄的灯光照在他瘦黄的脸庞上，荒凉得宛如一片没有都邑的沙漠。他静不下心来，头情不自禁地左摇右晃，乍眼一看，仿佛灯火阑珊处的柳絮纷飞，亦如古老笨钟的摇摆不定。灯火在他的面容上东躲西藏，他的轮廓若隐若现，阴阳难辨。

他撕心裂肺地哼唱着古老的歌谣，两行热泪放肆般地流浪，他知所以——是心底里尘封已久的那份无人体会的孤独。

灯火摇曳，他一个小小的转身就遇见一场秋雨。细密的雨丝在天地间织起一张灰蒙蒙的幔帐，吞噬着他，他的泪又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