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赛马疑云【通缉令18】

2018-03-09  本文已影响228人  刘昱廷

战国群雄,诸侯乱战;百家争鸣,礼崩乐坏;蜂出并作,众说纷纭。那里有一个又一个精彩的故事,那里也有一个又一个举世瞩目的热血英雄,接下来我们就一起步入那个精彩纷呈,豪气冲天的年代。

战国时期,苏秦合纵六国以制秦,张仪远交近攻破合纵。之后,张仪用计使秦国连横魏国,再加上中山国,由庞涓率领魏武卒合击赵国。魏武卒一路攻城掠地,连战连捷,兵锋逼向邯郸城,赵国和合纵大局都已到生死存亡之边缘。作为六国共相的苏秦,能否再次力挽狂澜,扶天下之将倾?而在这之过程中出手的神秘人物又是何方神圣?究竟谁为鹬蚌,为谁渔翁?敬请期待。

1、

邯郸城中,赵王庸召请苏秦、楼缓、赵成等朝中重臣谋议退敌长策。

“诸位爱卿,”赵庸朝在场诸人,尤其是苏秦,一一拱手,“寡人初立事,年少气盛,关键时候未听苏子之言,终致今日之困。然而,寡人坚信,天不绝赵,除非赵人自绝!”

“苏爱卿,”赵雍转向苏秦,直截了当, “前事不可追,寡人悔之晚矣。为今之计,如之奈何,敬请爱卿指点。”

“我王勿忧,”苏秦微微抱拳,声音铿锵,“臣以为,眼下三国犯境,我貌似危局,却非不可破解。”

见苏秦这么乐观,知其或已有解,众人吁出一口气,尤其是赵庸,身子前倾,目光殷切地望着苏秦:“寡人爱听此论,请苏子破析。”

“破解只有一个,纵亲!”苏秦一字一顿,“纵约未解,魏与秦连横,背盟结敌,合击纵亲发起国,已失道失义于天下。我可联络纵亲列国,只要纵亲国出兵,邯郸之围必解!”

“请问苏子,纵亲列国中,会有哪家愿意出兵呢?”安阳君赵成疑虑重重。

“除去燕国,楚、齐、韩都会出兵!”苏秦把握十足。“当然,真正与魏决一死战的怕是只有齐国!”

“为什么?”

“因为这一天,齐国等很久了。”苏秦的语气既肯定,又有些许悲凉。悲凉在于,就如一个坐在山巅的智者,对于这场蓄势已久的纵亲内耗,苏秦早已看明白,却无可奈何。

“再问苏子,就算齐国出兵,可田忌能是庞涓的对手吗?”赵成对齐国的实力并不报希望。

“田忌不能,”苏秦如实说道,“但齐国有一人可以,此人的才智可谓一人怒而天下惧,一人息而天下安。灭庞涓,只是弹指之间的事。”

众臣皆倒吸一口凉气,纷纷猜测此人究竟是何方神圣。

苏秦见大家还想继续问下去,便抢先说道:“为了保密起见,此人的身份在下此刻还不便透露,很快诸位将亲眼验证在下所言是否为实。”

“苏子,”赵雍起身,朝他深深一揖,“齐国之事,怕是要劳烦你走一趟。”

“臣愿效命!”苏秦亦起身,对揖。

“将军,”赵雍转对赵彦,“明日晨时,你选三千勇士,开东门,杀出重围,护送相国至临洺关,由临洺关顺流而下,过河水至齐。寡人亲率大军开北门,与庞涓列阵对战,以作掩护。”

“末将遵命!”

“君上,”苏秦插道,“臣无须一兵一卒护送。臣请单车匹马,开南门,堂堂正正地涉漳水入魏,过卫至齐。”苏秦不疾不缓。

“可庞涓……”

“臣自有处置。”

翌日晨起,苏秦一辆单马辎车从南门驶出,保镖飞刀邹兼任御手扬鞭催马,车轮滚滚而动,扬起一溜烟尘。辎车前后各插一面旗帜,前者写着“使”字,后者写着“苏” 字。

马车走出不到百步,魏国军尉看到苏秦后不敢怠慢,飞马禀报庞涓。

很快,一辆驷马战车驰来,车上所站之人正是庞涓。

二车相对。

庞涓与苏秦相视。

有顷,庞涓拱手道:“这不是苏兄吗?”

“苏秦见过庞兄。”苏秦亦拱手道。

“苏兄这是……”庞涓看向他的车马、旗子和使节。

“一如旗上所写,”苏秦扬扬手中使节,“在下奉赵王之命出使齐国,这要赶路呢。”

“既为使臣,苏兄怎么一车一马一卒呢?”

“庞兄引大军围城,城中车马人等皆有用场,苏秦不敢多带。”

“哈哈哈哈,”庞涓大笑几声,“苏兄真会为小赵王节俭哪。敢问苏兄,既然使齐,可有使命?”

“有。”

“可否言于在下?”

“借齐兵救赵。”

“哦?”庞涓假作一惊,故意做出怯状,“在下一听齐兵,手就发抖了。苏兄可是当真?”

“当真。”

“哈哈哈哈,”庞涓仰天长笑数声,扬手道,“在下本欲置薄酒一盏为苏兄饯行,却又不忍耽搁苏兄脚程,这就恭送苏兄上路。”转对军尉,半带讥讽,“开放关卡,恭送赵使苏秦赴齐借兵!”

关门大开。苏秦拱手谢过,御手扬鞭催马,径出关门而去。

2、

中山、魏、秦与赵四国之间的战事也传入了齐宫,成为廷议主题。

这日大朝,大夫以上官员例行上殿,当值内宰趋入唱宣:“大王驾到,诸卿恭迎!”

不一时,威王在两个童女搀扶下,一步一步走进。威王身后跟着二人,一是近侍内宰,一是上大夫田婴。

威王于主位坐定,二童女侍立于后,内宰旁立于侧,上大夫田婴则自觉闪入朝臣行列。

“众卿平身!”威王威严地摆手。

众卿谢过,各就其位。

“诸位爱卿,”威王朝两侧黑压压的朝臣瞄了一眼,“进来魏国、秦国和中山伐赵的消息都听说了吧,寡人想问问你们有何看法?”威王给出议题。

“回奏我王,”邹忌出列,拱手作揖,“臣以为,韩赵魏本出一家,梁王伐赵,当是三晋家事,我王当坐山观战。”

“臣亦有奏!”田忌出列,朗声奏道,“邯郸之事,涉及中山、秦、魏与赵四国,非三晋家事。三打一,众欺寡,非义战。魏、赵皆为纵亲国,纵约未除,魏即约秦伐赵,是背盟结敌,作为纵亲参与国,我王不可坐观。”

威王转对其他臣子,“邹相国认为我当坐观,田将军认为我不可坐观,诸位爱卿可有妙论?”

朝臣立时分作两派,常在相府走动的寻出各种理由支持邹忌,常在将军府来往的则毫无保留地赞同田忌。一时间,朝堂上再无顾忌,你争我执,吵得不可开交。威王捋起长长的胡须,面带微笑,眯缝两眼,似是睡去,又似倾耳以听。

争吵足足持续一个时辰,两派仍旧互不相让,只有二人一句话未说,作壁上观。一个是殿下田辟疆,另一个是上大夫田婴。

许是听够了,齐威王重重咳嗽一声,又嫌力度不够,用指节敲动几案。

众臣静寂。

“上大夫,”齐威王没再看朝臣,目光直视田婴,“赛马会筹备得如何?”

“启奏我王,筹备已毕。”田婴出列,朗声奏道。

“好,”威王说道,“寡人意决,赛马盛会三日后举办,具体程式,由上大夫宣诏。”

田婴出列宣诏,诏书大意是,大赛仍如往年一样,自愿报名,齐国臣子凡拥有马匹者,皆有资质参赛,仍分五大赛区,赛场分设于五都,报名参赛者须出驷马之车三乘,按上中下三个等级比试,二胜一负,赢家通吃,参赛车马,凡入赛场者赏金一十,凡入分都决赛者赏金三十,凡入国都决赛者赏金一百,获得挑战王马资质者,赏金三百,战胜王马者,赏金五百。

田婴宣完诏书,复归其位。

朝会诸臣无不傻了,因为这个奖赏,比去年整整高出一倍,尤其是凡参赛者尽皆有奖,也即无论何人,只要把三乘战车驱进赛场,就可获得王室十金。

见众臣皆在发呆,齐威王微微一笑,扬手道:“诏令既颁,这就散朝,另补充一句,寡人旨意改了,战胜王马者,赏金一千。”

众臣再次惊愕。

“臣谢王恩!”邹忌最先反应过来,跪地叩道。

众臣也都回过神了,相继跪地。

齐威王缓缓起身,在两位童女搀扶下一步一步地走向偏门。

3、

威王离开后,邹忌站起,轻拍几下衣襟,朝一直候在身边的上大夫田婴微微努嘴,二人一前一后步出朝堂,各乘车马,不一会儿,驰至相府。

邹忌认为,威王先引出三晋话题,臣子正畅论间,又突然拐向赛马,且诏书已备,显然是有预谋,且这预谋田婴当是知情。在相府客堂,邹忌直入主题:“前面三届赛马盛会皆在谷雨之后举办,今年王上定于三日之后,提前旬日,上大夫具体负责马会,其中或有曲直,邹忌不才,特此请教!”

“回禀相国,”田婴拱手应道,“今年马会因何提前,下官也是不知。昨晚人定,王上突然召请下官,议起赛马诸事,问三日之后能否举办。下官回说,春暖花开,各地赛马早就跃跃欲试,三日之后,当可举办。王上没再问话,让下官回府。”

邹忌长吸一口气,微微闭目,陷入沉思。

蓦然,邹忌轻轻“哦”了一声,眉头一挑,眼皮启睁,若有所悟地看向田婴。

“相国?”田婴也看过来。

邹忌又想一时,似是笃定了,朝王宫方向连连拱手,语气中不无钦服:“我王圣明啊!”

田婴倾身,两眼一眨不眨地盯着邹忌,欲听解说。

“哈哈哈,”邹忌笑了几声,“眼下看来,今年赛事不同往年,上大夫既奉王旨主司赛马会,当全力以赴,将赛事办得越隆重越好。”

“这……”田婴仍旧一脸迷茫,“下官愚痴,敢问相国,今年赛事何以不同往年?”

“上大夫不要心急,你马上便可知晓。”邹忌此刻心情大好。

田婴见此便不再询问,“相国放心,赛马之事,下官必竭诚尽力,让齐国角角落落全动起来。”起身拱手,“下官这就张罗去!”

“上大夫留步!”邹忌伸手拦道,换了个口气问,“邹忌还想问个琐事,听说去年赛马,各城邑皆有不少人押注,可是真的?”

田婴心里咯噔一沉,复坐下来。

赛马会押注等于是变相赌博,堪称各府吏员合法敛财的绝好机会。因而,自第一届赛事起,就有精明人引诱押注,发下横财。邹忌此时过问,用意不言自明。

“确有此事。”田婴不敢隐瞒,就将各地赌庄及押注、抽成等一应细节,一一禀报。

“今年赌庄,”邹忌听毕,倾身问道,“上大夫可有章程?”

“下官之意是,仍然沿袭去年规矩。相国大人若觉不妥,下官这就取缔所有赌庄。”

“既成规矩了,怎能取缔呢?”邹忌笑了,“再说,连王上也赌千金,说明赌注合乎上意。以老朽之见,赌注之事,非但不可取缔,反倒可以加倍设置。至于这赌庄嘛,既然各地府尹皆有参与,相国府这也凑个热闹,如何?”

“太好了,”田婴出口长气,亦笑几声,“有相国府参与坐庄,今年赛马盛会必将空前。”

4、

在苏秦赶来的路上听说了齐国提前赛马的消息。

飞到邹询问苏秦:“相国大人,之前齐国的赛马大赛都是在谷雨之后举办,今年却提前旬日,这是为何?”

“因为邯郸战事。”苏秦不假思索回答道。

“邯郸战事?”

“很简单,三国伐赵,赵都被围,齐国料定赵国必向纵亲国求救,而首选亦必是齐国。齐国想是料定我们已在赴齐途中,这才急旨,将赛马会提前旬日。”

“相国是说,”飞刀邹若有所悟,“齐王不想出兵救齐,欲借赛马盛会搪塞我们,那这该如何是好?”

“邹兄请放心。”苏秦应道,“几年前我来齐国合纵之时,齐威王特别摆给我的稷下之考,这次的赛马也是换汤不换药,我们见招拆招就是。另外还有一点,这次齐国赛马大赛的奖金比去年多了两倍,我想这里面或许大有文章,到时候可以在这方面下些琢磨琢磨。”

果然,苏秦到齐后请求拜见齐王,齐国官员以赛马为由拒绝了苏秦的拜见,让苏秦等赛马比赛结束后再来。苏秦轻叹一声,令吩咐飞刀邹御车前往田忌府。

找到田忌后,苏秦将邯郸之急略述一遍,田忌也将朝中争议和盘托出。

苏秦把这些事情交代完后,方才拱手道:“田兄,你们忙活赛马,在下无事可做,久没见过那个人了,在下这想与他叙叙旧事。”

“这个容易,”田忌朝远处山中一指,“

就在前面山庄。”

5、

入夜,雪宫一片漆黑。

太子辟疆神色紧张地跟在内宰后面,快步趋入正殿。

灯光下,威王端坐于席,显然专为候他。齐威王很少于夜间召见臣属,此时召他觐见,必是发生大事了。

“儿臣叩见父王。”辟疆伏地叩道,声音微微发颤。

威王扬下手,指指对面席位,见辟疆起身坐下,开门见山道:“疆儿,为父召你来,不为别个,只为赛事。”

“赛事?”辟疆看向威王,多少有些茫然,“敢问父王,赛事怎么了?”

“孙爱卿,”威王看向右边,“你来告诉太子,赛事怎么了。”

“启禀殿下,”孙悦拱手道,“往年赛事皆为上大夫田婴操持,大王今日召臣议及此事,臣以为,今年赛事非同往年,是以提请由殿下操持。大王当即恩准,特请殿下相商大事。”

见是这事,辟疆吁出一气,不无放松地看向孙悦。孙悦是秦穆公时著名马师伯乐孙阳的第八世孙,世居祖地郜邑。至孙悦,因擅长祖传相马术而受威王重用,特聘为王室马师,官至大夫,十年来已为王室觅得千里马数匹,良马塞厩。齐国数度赛马,王马地位迄今无可撼动者,皆孙悦之功也。

辟疆对他笑笑,拱手回礼,道:“辟疆不学无术,今年何以不同往年,还请先生赐教。”

“殿下折杀奴才矣。”孙悦回个笑,侃侃应道,“往年赛事,无非赛马。今年赛事,于赛马之外更多一赛,就是赛钱。”

“赛钱?”辟疆长吸一口气,身体前倾,情不自禁地重复道。

孙悦将威王的计划给辟疆讲解了一番,见父王算计在此,辟疆豁然开朗,大是叹服。

“疆儿,”威王接腔,声音故意拖长,“马也好,钱也好,皆为国力。既然赛的是国力,万不可马虎,你当全力以赴,不可有失。”

“儿臣遵旨。”

“还有,”威王看向孙悦,“孙爱卿,依你眼力,今年赛事,可有与王马一决高下的?”

孙悦摇头。“五都之马,可有与田将军府马一决高下的?”

孙悦再次摇头。

“这个不妥。”威王思考良久,摇头道,“一边倒的比赛没有看头。若无看头,就不刺激;若无刺激,就不会有人肯下大注。”

“若是此说,”孙悦笑道,“臣倒有个主意。”

“爱卿请讲。”

“两个月前,臣在中山觅得骐骥一匹,名唤如风,目下尚不为外界所知。我王若是舍得,臣请……”

“去吧,”威王摆手止住他,“就依爱卿之意,务必闹出个景致来。”

孙悦拱手道:“臣领旨。”

6、

“千里马?”邹忌两眼放光,长吸一口气,身体前倾,两只老眼眨也不眨地紧盯新近投来的门人公孙闬,“你敢笃定?”

“回禀主公,”公孙闬略作迟疑,“臣不善马,只是今晨闲逛马市,恰遇一人卖其坐骑。臣观那马状态雄奇,声闻九天,断非寻常之马。最重要的是,那人开口即要三百金。臣大是惊叹,知主公思马如渴,深恐误下主公大事,是以冒昧求见。”

“那马现在何处?马主何人?”邹忌急问。

“在北市马场,貌似北地胡人。”

“公孙闬,”邹忌略一思索,草草写就一书,递给公孙闬道,“你持此帖即刻前往宫廷马师孙大人府宅,敬请孙大人屈驾北街马市一趟。”

朝廷诸臣中,善马者莫过于田忌,接连三年,皆是田府之马取得挑战王马资质。至于相府之马,前两年未能杀入决赛,去年虽入决赛,上驷却直落田府三个马身,这且不说,邹府的下等马更在最后一处弯道因拐得过急而车翻马仰,引得赛场大哗,成为赛事笑柄。所以,邹忌迫切的希望能有一匹千里马来扭转局势。

及至马市,公孙闬已在胡人居所之外恭候,说孙大人性急,已先一步随那胡人后院相马去了。邹忌不及细话,三步并作两步,随公孙闬赶到马厩,远远望见孙悦正在抚摸一匹骊马的耳朵,口中念念有词,显然正在与其交流。

“有劳孙大人了,”邹忌走前一步,朝孙悦拱手道,“公孙子推荐此马,老朽眼拙,特请大人过来,这想过过大人慧眼。”

“谢相国抬爱,孙悦愧不敢当。”孙悦从马身上移开,拱手揖道,“相国但有驱使,孙悦愿效微劳。”

“孙大人,这马……”邹忌急不可待,直奔主题。

“千里马也!”孙悦一言断之。

邹忌再无二话,转过头,朝家宰努嘴。

家宰吩咐仆从抬下三只箱子,对那胡人道:“这位客人,你这良驹,我家主公收了。这三只箱内各装百金,请客人点数过秤。”

胡人做出成交手势。家宰再不迟疑,吩咐心腹仆役回府取钱,之后拿出竹、墨,写定契约,与那胡人签字画押,前后不过一刻工夫,就将买卖做到实处。

7、

三日后,赛事正式开始。

五都分场赛事历时五日,最终决出五支赛队。经过几日跋涉,五支赛队于第十日分别驰入临淄。

一天循环赛下来,所有看客均为邹府疯狂,往年赛事中向无对手的田府之马此番竟与邹府之马在伯仲之间,其中一赛,邹府之马一负二胜,场上喝彩声不绝,直让那些在赛前笃定田府必胜的注家目瞪口呆,大呼不解,更让田忌擦下一把又一把冷汗。

首日比赛,结果毫无悬念,田府之马与邹府之马双双进入挑战王马的胜负决赛。

经此一战,邹忌信心大增,再请孙悦,长揖道:“谢先生所荐良马,让本府长脸了。”

“是相国福运到了,与下官无碍。”孙悦回一揖道。

“敢问先生,明日之战,我可有胜算?”

“相国胜算可有五成。”

“敢问五成何在?”

“相国或会赢在上驷,输在下驷,一比一扯平,鹿死谁手,当看中驷。”

“中驷?”邹忌皱紧眉头,“大人可有良策提升中驷战力?”

“不瞒相国,”孙悦苦笑一声,轻轻摇头,“御术之要在于人马车三体合一,不可或缺,短时间内无法快速提升战力。”

送走孙悦,邹忌思忖一时,召来公孙闬,语言恭敬,以先生称之:“公孙先生,诚如孙大人所言,本府之马与田忌之马各有优势,不相伯仲,难成胜算,明日决战,本公观你是个大才,或有制敌良策教我?”

“谢主公赏识。”公孙闬拱手谢道,“闬有一计,不知当讲否?”

“先生但讲无妨。”

公孙闬如此讲计谋讲述一遍,邹忌听完不禁深吸一口凉气,此计不失为绝杀。

然而,邹忌却有自己的底线。邹忌向以当世管仲自居,处处事事效法管仲。而管仲一生以信取民,以义事君,以仁扫天下,以礼奉天子,方才成就一代霸业。今日若听公孙闬,他邹忌以中驷换下驷,以下驷换中驷,虽能取胜,却非正道,倘若传至世人,岂不笑他以诡计取胜?

邹忌微微闭目,长思一时,决定不可因小失大,摇头道:“先生此计虽妙,却不适合邹府。本公为人,向以信义为本,明日决战,本公胜要胜个堂堂正正,败要败个光明磊落!”

一个绝胜妙策,邹忌不用不说,反倒以不光明不磊落侮之,真正是匪夷所思。公孙闬面色尴尬,长叹一声,告罪退出。

翌日决赛,结局未出孙悦所料,邹府一胜而二负,上驷胜出半个车身,中驷落后半个车身,唯有下驷,整整落后田府五个车身,邹府上下,颜面尽失。

8、

挑战王马的终极大赛于在第三日申时擂鼓。

许是赛事注定一面倒,投注并不如意,几乎所有参注者皆把注本押在王马赢上,王马赔率低至注十赔一,田府之马,赔率却高达注一赔十。

申时整,比赛开始,首轮是上驷,双方上驷入场,上大夫田婴亲自擂鼓开赛,随着一通鼓响,两辆战车绕赛场飞驰,一时间,马蹄飞扬,尘埃腾起,先后绕场角逐十圈,王马整整领先五个车身,毫无悬念地获胜。次轮中驷,王马再赢,领先两个车身。胜负已判,第三轮堪称友情赛,王马下驷御者不知是实力如此,还是想卖个顺水人情,不过拉开田府下驷一个车身。

场上欢声雷动,众臣起立,先向威王贺喜,再向田忌贺喜。

田忌眉开眼笑,不无得意地向众亲朋拱手回礼,口中不住重复“同喜”二字,不见半丝挫败之感,似乎败给王马是件荣誉之事。

苏秦陪同那个人坐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田忌绕场走到此地时,一则风头出足了,二则望到苏秦招手,就将丝帛收起,大步过来,在他们身边坐下。附近观众渐次散去,只有飞刀邹守在二人身边。

“田兄,”那个人冲田忌道,“差不多是时候了,请田兄依计行事。”

“好的,先生。”田忌抱拳应到,一步一步地向威王走去。

大赛结束,观众大多散去,威王已经起身,正欲摆驾回宫。

田忌拦在案前,伏地跪拜,朗声叩道:“启禀我王,臣有奏。”

威王复坐下来,瞄他一眼:“爱卿请讲。”

“今日之赛,臣输而不服,斗胆祈请与我王再赛一场,恳请我王恩准。”田忌吐字清晰,声如洪钟。

众臣面面相觑。即使威王,也是惊怔,捋须良久,倾身向前,一脸狐疑道:“爱卿,你……可是当真?”

“臣不敢欺君。”田忌豁出去了,字字铿锵。威王长吸一口气,再次捋须,身子坐直,目光依旧不离田忌:“爱卿呀,不是寡人不肯应允,是……就今日观之,你的马力尚欠三分,若是再战,只会输得更惨。”

“臣另有良马。”

“哦?”威王来劲了,转头看向坐在身边的孙悦,见他也是诧异,笑道,“若是如此,倒是好玩。不过,寡人之马,轻易不会出战,倘若出战……”

“臣请一赌。”

“好!”威王一震几案,“寡人要的正是这个!请问爱卿,欲赌几何?”

“愿赌千金!”

“田大将军,”坐在威王另侧的邹忌接腔了,半是揶揄,半是怂恿,“向王马挑战,与我王作千金之赌,断非寻常儿戏,望将军三思。”

“相国大人,”田忌不软不硬地回应,“你我同朝多年,可曾听闻田忌儿戏过?”

“启禀我王,”邹忌重重点头,看向威王,揖道,“上将军方才所请,既非儿戏,臣奏请我王恩准。”

“准爱卿所奏。”威王看向田婴,“上大夫,今日之赛,田忌将军输而不服,请求三日之后复战,寡人应战,依旧分上中下三驷,三局二胜制,赌以千金!”

“臣斗胆祈请,赌资每一轮千金。”田忌又出一句。

田忌如鬼附体般不顾一切地顺竿子再爬,在场诸人无不震撼。

威王也是发蒙,愣怔半晌,方才回过神来,盯田忌一眼,转对田婴,一字一顿:“拟旨,依田忌将军所奏,三日之后在此复战,赌资每轮千金!”

9、

田忌既已出尽风头,却又这般不顾一切,目的何在?田忌称其另有良马,若是真有良马,焉何关键辰光藏而不用,待一切输定后,这又拿出补失?再说,田府有多少良马,齐国有多少良马,经过两年赛事,他邹忌也早略知一二了。此番大赛,田府出战之马已是最优,断不可能于陡然间生出比之更强劲的千里之骏!

邹忌闷坐于室,越想越无头绪,忽地想起公孙闬,使人召请。

“公孙先生,”邹忌亲手为他斟上一盏好茶,“今日之事,想必你也看到了。田忌三战皆北,仍求复赛,称其另有良马,且愿赌以每轮千金,岂不是以卵击石、鬼迷心窍么?老朽拙浅,有请先生譬解。”

“回禀主公,”公孙闬谢过茶,直言以告,“若是不出公孙闬所料,田忌提请复赛,断非一时之昏,而是另有奇谋!”

“是何奇谋?”邹忌倾身以问。

“主公所弃之谋!”公孙闬语气极是笃定。

邹忌心中一堵。

邹忌深吸一口气,豁然洞明。是的,若以此计,田忌或将一败而二胜,这想必就是他敢赌以千金的底气所在。如此绝妙主意,断非田忌所能谋出,定是此人身边另有高人,而这个高人,也当是苏秦无误了。苏秦为赵求救,而田忌与庞涓有羞辱之仇,苏秦必是游说田忌,出此妙策以博大王战心。

邹忌越想越觉透彻,再观眼前公孙闬,感觉现出一个堪比苏秦的旷世奇才来。

“先生既已识破其谋,”邹忌拱手揖道,“可有应策教我?”

“教字不敢,”公孙闬回以一揖,“闬以为,主公可有两策应之,一是觐见大王,奏以田忌之谋,让大王及时调整王马,击败田忌;二是不破此事,倾尽家财,赌田忌之马获胜,主公或可得到一笔巨财。”

邹忌闭目思考,良久,脸上现出一丝阴笑:“谢先生良谋,不过,本公一不想奏请大王调整王马,二不缺钱财。”

“想必主公另有奇谋了?”

“哈哈哈哈!”邹忌爆出数声长笑。

“主公所笑何事?”

“笑他田忌,”邹忌收住笑,一字一顿,“自作孽,不可活,今日田忌之谓也!”

10、

齐都雪宫,威王双眉凝起,在厅中慢悠悠地转来转去。

辟疆两只眼珠子,只跟着威王转,对面孙悦,两眼微闭,一动不动地端坐于席。

“哈哈哈哈,”齐威王陡然住脚,长笑几声,回到自己的主席之位,捏紧老拳,迭声叫道,“寡人得矣,寡人得矣!”

“父王?”辟疆小声问道。

“看到苏秦了吗?”威王乐呵呵道。

“苏秦?”辟疆大惑不解,“苏秦怎么了?”

“若是不出寡人所料,田忌身后是有苏秦在撑着,如若不然,借他个豹子胆,他也不敢罔顾一切,这般玩命。”

辟疆陷入深思。

“疆儿,”威王由衷赞道,“这个苏秦,真正是吃透寡人之心哪,他这是算准了寡人赢不起。”

辟疆大惑不解,威王又向他讲解一番,辟疆恍然大悟,也是感叹不已。

“孙爱卿,”威王转向孙悦,换过话题,“与田忌复赛之事,可有办法给田忌个脸?”

“大王是要臣在众目睽睽之下做假吗?”孙悦歪头问道。

“这能成吗?”威王问道。

“臣无良策,”孙悦轻轻摇头。

“要不,再选匹好马给他,让他赢个下驷?”

“前番卖给相国之马,是臣新近觅得,众臣不知。其余王马,臣属皆知,若是转手予他,就等于公告我王作弊。”

“爱卿所言甚是。”威王点头,苦笑一声,“算了,让他田忌劳心去吧。寡人犯不上为这事儿操心。”

11、

三千金堪称豪赌,整个齐国为之疯癫,赛场几个赌庄门前车水马龙,押注之人日夜不绝,注本比三日之前高出近三倍。截至申时,上大夫田婴欣然透给威王,举国注本已逾三万金,几乎清一色押在王马获胜上,因所有参注之人无不认定这是一场一边倒的比赛。

押田府赛马获胜的只有二人,一个是成侯邹忌,另一个是靖郭君田婴的世子田文。邹忌深信公孙闬之断,欲在此赛中大捞一笔,再置田忌于死地;田文则是在咨询苏秦之后才下注的,所注百金完全是押在长久以来对苏秦的信任上。

申时将至,赛马场上万事俱备,人潮涌动。主观台上,威王端坐主位,一侧是邹忌,另一侧是田忌。太子及其他重臣,分列两侧坐了。

威王看向邹忌,“邹爱卿,今日之赛,寡人请你监察执法,赛场之上,但求公平公正,一切以此前张榜之赛事规程为准,任何人不得违拗,寡人也不例外。”

“臣领旨!”邹忌揖道。

“时辰到否?”威王看向田婴。

田婴点头。

“开赛!”威王一字一顿。

田婴击鼓,两辆战车得闻号令,并驾齐驱。驰完第一圈,田府上驷落下三个车身,第二圈,落下五个车身,待王马驰完十圈,冲向终点时,田府之马仍旧奔在第九圈上,引得场上嘘声一片,风景大煞。

“咦,”威王大是诧异,看向田忌,“这就是爱卿的上驷吗?怎么越跑越不行了呢?”

“臣认赌服输,千金赌资呈王笑纳。”田忌看向执法者邹忌。

邹忌摆手,两名执法兵士走到田忌跟前,将两只金箱分别抬到威王身侧。

第二轮开赛,王马中驷与田忌之驷并肩齐驱,一直驰完前五圈,仍旧不分彼此,但到第七圈上,奇迹出现,田忌之驷竟然领先王马半个车身,且优势一直保持,直到第十圈时,领先王驷整整一个车身。

威王震惊,观众惊呼,投注王马的看客无不擦汗。唯有邹忌阴阴一笑,在田婴宣布胜负之后,吩咐兵士将田忌输掉的千金重抬回来,搁在田忌身边。

第三轮开始,复演第二轮奇迹,田忌下驷在第七圈时开始超前,到第十圈结束,再次领先王马下驷一个马身。威王及所有朝臣目瞪口呆,即使马师孙悦,愣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来。

邹忌又出一声阴笑,吩咐兵士将威王的千金移至田忌身边。

全场哗然,一些倾尽家财投注王马的看客不顾体面,在赛场上号啕大哭。几乎没有人向田忌贺喜,因为没有一人希望他赢,也没有人会料到是此结局。

至于田忌,再没有像上次赛输时那般志得意满地绕场道以“同喜”。反之,田忌脸上不现一丝喜感。眼见观众散尽,邹忌走到威王跟前,正欲启奏,田忌先一步跪地,朗声叩道:“臣田忌有奏!”

“爱卿,”威王虽输却喜,乐不合口,“奏就奏了,你这跪地磕头又为哪般?”

“臣请死罪。”“哈哈哈哈,”威王长笑几声,“爱卿请起,寡人晓得你的罪了,不就是场输赢嘛,何来死罪之说?”

“臣有欺君之罪。”

“欺君之罪?”威王略吃一怔,“这个寡人倒要听听了!”

“实言禀王,”田忌奏道,“此番比赛,臣之所以获胜,是因为用了一个计谋。”

“我说的嘛,”威王捋须,拖长声音,“就爱卿厩中的那几匹马,怎可能赢得寡人的马呢?说说看,你用的是何计谋?”

“臣以下驷对王马上驷,以上驷对王马中驷,以中驷对王马下驷,弃一保二,是以胜出。”

“嗯嗯嗯,”威王闭目有顷,连嗯几下,再次捋须,“好计谋,好计谋呀,寡人心悦诚服。请问爱卿,此计必是出自某个高人吧?”

“臣请我王屏退左右。”

威王屏退左右,田忌近前,耳语数句,威王大是惊讶,喃声道:“嗨,真正没想到哩,寡人一直以为在背后倒腾的人是苏子。”略略一顿,对田忌,“爱卿,有请那个人前往雪宫觐见,寡人摆宴恭候。”对邹忌,“邹爱卿,随寡人回宫,见识一个高人!早问此人之才犹如浩瀚星河,深不可测,没想到这多年来竟在齐国,真是天助齐国也。”

那个人来到雪宫时,威王已在宫门之外恭候,太子辟疆、成侯邹忌左右分立,毕恭毕敬。

那个人来到威王面前伏地叩拜,“草民孙膑,拜见大王。”

“哈哈哈哈,”威王开怀大笑,上前将孙膑扶到车上。“久闻先生大名,今日终得一见,实乃寡人三生有幸啊。”

12、

苏秦刚到齐国那天晚上,在田忌家的山庄,苏秦、孙膑、田忌三人坐在一起,商讨邯郸战事。

田忌抱怨道:“邯郸战事日紧,大王却在这时举办赛马比赛,将其置之不理,真是急死我了。我本想今日再去进谏大王请求开战,没想到苏兄居然不让去。”

苏秦笑而不语。

“苏兄做的对,”孙膑打断到,“田兄大可不必发愁,换一个角度讲,赛马就是备战,把赛马比赛举办好了,也意味着做好的战前准备。”

“孙兄此话怎讲?”

“田兄可否还记得,当年我为何让你向大王建议全国举办赛马比赛?”

“记得,”田忌不假思索的回答道,“以赛马为名,吸引马贩将他国的马卖到齐国,增加齐国马匹数量以及让更多的齐国人学习骑马。”

“没错。再问田兄,今年共有多少车马参赛?”孙膑继续追问道。

“五都相加,当不下三百乘,千二百匹。”

“千二百匹。”孙膑闭目有顷,抬头又问,“如果征召,照你估算,旬日之间,齐国可以征用多少马匹?”

田忌扳算手指,自语道:“上中下三等赛马,按三十选一计,当有三万六千匹,加上其他,或可征用四万匹。”

“这就对了。田兄请想,若是大王一声令下,这些马匹不就可以直接化身战马奔赴战场。”

田忌恍然大悟般的“哦”了一声,“我明白了,大王名为赛马,实为备战。看来是我误会大王了。”

“是的,要知道,魏武卒横行天下,无人能敌,齐卒远不是对手。所以要打败庞涓,只能从骑兵上入手。”孙膑补充道。

田忌向孙膑拱手道:“多谢孙兄指点。我这就回去准备继续备赛,要把这次大赛举办的越大越好。”说完,转身田忌就要离去。

苏秦拦住他道:“田兄留步,除了直接准备打仗所需的马匹,这场比赛还有一个重要的作用,而且务必需要田兄的配合大王才能完美的实现。”

“是什么?”

“筹钱。”

“苏兄的意思是?”田忌疑惑不解。

“田兄请看,据我所知,齐国各都邑殷实之家,无不在为赛马下注,赌注少则数金,多则百金,更有甚者,赌以千金豪注。”

“没错,正是如此。”

“人民好赌钱这事不奇怪,敢问田兄可知背后这庄家是谁吗?”

田忌思索片刻,猛的醒悟过来,“难道是,大王?”

“说得对,”苏秦称赞道,“正是大王。战争打的是钱粮,齐国库粮虽说不缺,钱却不足。无钱,何来辎重器械?钱在哪儿?钱在各邑百姓豪吏的私库里。如何才能让他们心甘情愿地拿出来呢?下注!是以此番大赛,赛马倒在其次,赛钱方为根本。此次决赛的赌注就是由王室设庄。”

“真是没想到,原来只是想借这个比赛来练马,结果大王在此基础上更近一步,居然把他当做赚钱的工具,佩服佩服!”田忌由衷的感概起来。

“不过仅凭大王之力,能取得的结果还是有限,要想大赚一笔,还需要田兄来帮大王一把,给比赛增添点乐趣。”苏秦说道。

“苏兄请讲,需要在下如何相助?”

“很简单,在正式比赛时,输给大王,让大王小赢一把。之后,田兄向大王请求复赛,再开一局,以千金为赌,最后田兄赢了大王,当然这也是让大王大赢一把。”

“什么?”田忌完全听晕了过去,“苏兄这是什么意思啊?王室的马都是万里挑一的好马,是不可能战胜的,再说了,战胜王马,怎么能说是让大王大赢一把呢?”

苏秦淡淡一笑:“至于怎么战胜王马,到时候孙兄自然会告诉你。而为什么说赢了王马是大王赚,那是因为大王赢不起。”

田忌更是懵了,“这世上还有赢不起的事?”

苏秦解释道:“没错,如果复赛,田兄必输,这个常识,天下人无所不知,是以众人定会把所有注本全部押在王马赢上。按照十赔一的最低赔率,万金注本,庄家当赔千金,若有三万金注本,大王当赔多少,这个账谁都算得出。加上佣金,大王即使做到不赔不赚,这个马会岂不也是白办了么?”

“反过来说,大王若输了比赛,那也只是输了田兄的千金而赚了齐国赌徒的万金,所以说是大赢一把。而且这个忙若是田兄不出手,敢问还能有谁啊?”

田忌听完哈哈大笑,“苏兄高见。在这之后,我再向大王请罪,并告知这是孙兄的主意,趁机引荐孙兄成为大王的座上客。”

“接下来田兄便可领军讨伐魏国了。”孙膑笑着替田忌补充道。

“好!”田忌一拳砸向了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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