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书

糖不甜了

木心有一首诗《从前慢》:

从前的日色变得慢

车，马，邮件都慢

一生只够爱一个人

从前，世界很大，人与人的距离却很近。那个时候，旅居的人最难舍的是原乡。想家的时候去铁轨旁看火车，因为其中有一列开往家乡。

从前，情话写在纸上，一行有一行的模样。心里满是那个人的颦笑，觉得所有美好的词语和句子都和她配得上。

曾尝试过写一封情书，把一切美好和不可思议耳语给那个人听。也读过很多情书，词句排列组合之后，野罂粟一样诱惑危险又使人成瘾。

“于千万人之中遇见你所要遇见的人，于千万年之中，时间的无涯的荒野里，没有早一步，也没有晚一步，刚巧赶上了，没有别的话可说，惟有轻轻地问一声:‘噢，原来你也在这里？’ ”，张爱玲在《爱》里是这样写的，这或许是爱的本质吧，起于世俗的缘份，止于淡淡的疏离。一切有心和无意，或许都是命运流转下的巧合。

在爱的低语面前，柔软的心化作一泓清水，渴望和不安深藏在水下，水草一样缠绕，剪不断，理还乱。

“我把我的整个灵魂都给你，连同它的怪癖，耍小脾气，忽明忽暗，一千八百种坏毛病。它真讨厌，只有一点好，爱你。”这样的句子只有情圣级的王小波才能写得出。

慕容雪村这样的独身主义者，在小说里也只是缅怀，缅怀曾经的年少多情和痴缠，缅怀放下和失去之后难以损朽的回忆和遗憾:

多年后的夜里

你掩面哭泣

青春的灯火若即若离

是谁让你一生怀疑

是谁守着最初的誓言站在原地

谁在天堂

谁在地狱

谁在年轻的梦里一直找你

时间如此公平，它严苛的对待每个人，天堂或者地狱，损毁的只是肉体，那些梦长久开着，一直等待那个可以让它圆满的人。

杜拉斯在《情人》里写:“与你那时的面貌相比，我更爱你现在备受摧残的容颜” ，她是渴望得到真正的爱的，她希望情人爱的是她的全部，所以直到最后她仍孤身一人，在一座冰冷的城市里写下对虚幻的爱人的所有温柔情意:“我遇见你，我记得你，这座城市天生就适合恋爱，你天生就适合我的灵魂。”

在这所有情话里，最让人温暖的是《鲁拜集》里一首不知名的诗，所有的少年都曾有一颗柔软的心，渴望被人读懂，也渴望读懂入梦萦怀的那个人:

美丽的姑娘啊，

我是个贫穷的流浪汉，

你愿不愿意和我一起去那遥远的天边

那里没有金钱，没有流血

只有我们的爱，

和头顶的湛湛蓝天。

瞧瞧，多美好！

可是陌生的人呀，当你在纸上写下那些情话，当你想了解那个人绮丽的生命轨迹，那么请你举重若轻，诚恳无欺地去面对她；请你放下所有骄傲，真真切切的和她体验这生活。如果你希望在最好的年华遇见那个人，那么你也要接受因为遇见那个人才迎来最好的年华的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