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书 作家散文世间事

左阿姨

2018-11-17  本文已影响19人  杨琴金山

前几天,老同学小庆打电话来,对我说:"杨琴,我妈妈于11月11日上午8点多钟的时候去世了,走得很安详,享年94岁。"

听到这个消息,我鼻子一酸,喉咙哽咽得说不出话来。

小庆说:"杨琴,你知道吗?我妈一直惦记着你,只要有同学到我家玩,她都要问我,怎么没看到杨琴来家玩呀!我就告诉妈妈,扬琴已经退休啦,现在在上海,不在高邮了。我妈说:哦。

可是下次同学们来我家聚会的时候,她又会问我相同的话,真的很感人!”

听到这话,我立刻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悲从中来,泪如雨下。

唉,左阿姨走了,永远的从世间消失了,那叫你"杨琴"时亲切的声音,那激励你的语言,那对你充满关爱的目光都消失了,它如同雪的融化、云的消散永远的没有了。

生命怎么会如此奇异?小庆对母亲感情深厚,是因为她们之间有血缘关系,母女血脉相通、情感相连。而我呢,我和左阿姨之间是因有小庆作情感桥梁的一种"神奇"的千丝万缕的连结。

这几天,我都沉浸在思念和缅怀左阿姨的情思之中,我的记忆闸门的一旦打开,往事就像清澈的河水一样流淌不息。

我和小庆从小学一年级到高中毕业一直是同班同学,而且相处得很好,感情很深。

读初中的时候,正值"文革"时期,不像现在的学校有晚自习,学生必须到校读书、写作业。

每天晚上,我们班的一大帮女生都喜欢到学校玩,玩到九点多钟才回家休息。

当时,小庆的爸爸是邮中的老校长,妈妈是图书馆的管理员,小庆家就在学校的教师宿舍内,我们常喜欢到小庆家里玩,时间长了,与左阿姨就熟悉了。

当时,我们班女生能力很强,在几个班委的组织下,2O多个女生成立了一支文艺宣传队,我们利用周末的时间排练文娱节目,最“隆重”的是在学校的舞台上演出,其次是到城乡结合部的农村场头上为农民演出,或者到奎楼边上为雷达站的解放军演出,受到了广大农民和解放军战士的欢迎。

那时候,我们就是这样,"以玩为主、以学为辅"地快乐轻松地度过了中学时代。

1975年7月我们高中毕业,9月份我和小庆都"光荣"地下放,当了知青。我下放于马棚,小庆下放于武安。

刚到马棚,凭着一腔热血,也夹杂着好奇新鲜,生活无忧,我感觉良好。

两个月以后,我因为写字比较"端正",被公社调去帮助抄写"推荐知青上城"的材料。在搞材料的半个月里,我结识了一些知青,他们人到中年,面容憔悴,精神委靡,语言呆板,令人目不忍睹。从那以后我便心事重重,担忧着自己的将来,感到自己的前途渺茫,心里除了失望还是失望,除了痛苦还是痛苦。

知青生活真的是快乐少,痛苦多:快乐像是鲜花,任你怎样呵护,不经意间就凋零了。痛苦像野草,随你怎样刈割、铲除,终会顽强的滋生。

我常把自己的孤独、寂寞和忧伤写在日记里,自己与自己交谈。每次上城的时候,我都迫不及待地要到小庆家里玩,把自己的经历告诉小庆。

当时小庆家已经搬到蝶园路了,我用力敲着大门,喊着"小庆!小庆!"左阿姨总是笑盈盈地来为我开门,热情地对我说:杨琴,你来了,"三子"在家呢!"三子"指的就是小庆,她在家排行老三。

我和小庆坐在迎窗的桌子旁,温煦的阳光照在我们的身上,闻着院子里月季花的芳香,我们谈起了在农村的所见所闻所思所想,共同的生活遭遇让我们有了更多的共同语言,我们互相鼓励,互相支持,每次交流都让我有很大的收获。

左阿姨有的时候在厨房里烧饭,有的时候也微笑着旁听我们的说话,还不时地询问我在马棚的劳动和生活情况。每次我把心里话说完了,起身告辞的时候,左阿姨都要跟我说:扬琴,下次来玩哦!这让我心里充满了温暖,我能感到左阿姨身上充满了满满的正能量,这力量足以支撑我在弯曲的泥泞的人生小路上艰苦跋涉。

我要努力奋斗,我要争取"脱颖而出",我在心底里发出强烈的呐喊。

我自知劳动技能不行,但我会跳舞,会编排节目。我曾担任三个大队宣传队的编导,有的文艺节目在县文艺汇演中获奖,这让我凭这成绩参加了高邮县的优秀知青大会。

我还考过剧团和歌舞团,但均在海选中被淘汰。

我还无师自通地会说"扬州评话"《杨开慧》,并参加县文化馆"曲艺组"组织的乡镇巡演,可辅导老师说我只能说苦情戏,没发展前途。

正在我到处碰壁、找不到希望的时候,我把我的情况告诉小庆,左阿姨微笑着不紧不慢地对我说:"杨琴,你文才好啊!"后来左阿姨不止一次地夸赞我,这对我人生起了巨大的作用。

其实,一个文革期间的高中生有什么文才哟,现在想来左老师对我大多是鼓励啊。当时左阿姨的话像一道耀眼的光芒,让我阴暗的心底顿时闪亮起来;左阿姨的话也是厚重的爱的霞光,映照在我的心灵深处,把我从消极和忧伤的情绪中拉了回来。左阿姨对我的赞赏和肯定,是对我寒冷而疲惫的心灵最温暖的爱抚啊。那时候,我还真的不知深浅地自以为是呢。

后来我逐步知道,左阿姨也有着跌宕起伏的人生,年轻时就读于华东军事大学,经历过战乱年代。在下面这张照片上可看出她英姿飒爽,聪明洒脱;后来和张校长一起在扬州工作,不知什么原因下放到高邮;文革期间,左阿姨被下派到"五七干校"劳动好几年。对于生活,左阿姨不埋怨不抱怨,乐观豁达,淡泊名利,战胜人生的种种苦难,过着快乐的生活。哦,我懂了,人这一生总会遇见困难挫折和痛苦,你得准备,学习迎接痛苦、医治痛苦、化解痛苦、让痛苦"钙化",成为你坚强生命的一部分。

两年后,我们迎来了人生最大的机会。文革结束,国家恢复高考制度了。我得到消息后,十分着急和兴奋,我忙着告诉小庆,谁知小庆也是才听说。而好多的有志青年都已经参加复习好多时间了。

怎么办?在小庆的大姐提议下,我们一起复习。记得我住在小庆家大约有两个月,我们每天早起晨读,后来做作业,背政治,和小庆吃一锅饭,睡一张床,我们废寝忘食,孜孜不倦,聚精会神,全神贯注,专心致志,认真复习,但是我们还是因为准备不足,匆匆走进考场,最终高考失利。

这次考试,虽然我考得不怎么样,然而我在小庆家感受到了一样无价的东西,这就是左阿姨精心创设的和谐的家庭氛围。这在当时,我都不知道,一直到我退休了,闲暇时静想才总结出来的。当时我看到左阿姨和张校长相亲相爱,姐妹仨和睦相处,这让我的心灵产生了强烈的震撼。在小庆家这种感觉对我的人生产生了潜移默化的、积极而深远的影响,以至于我在后来的家庭关系的处理上,都能恰到好处地掌握分寸。我得好好的感谢左阿姨啊。                                             

几十年来,我坚持在工作中学习,在学习中工作,提高了写作水平和工作能力,我曾做过十多年的《高邮教育》编辑,出过书,发表过文章,计有4O多万字。我除了会写一般的公文外,还做过十几年高邮的督学,常做报告督学,曾写过幼儿园、小学、初中、高中的若干个督导报告,笔法稳健,评价客观,这也是让人称奇的,"好笔头"让我在单位站稳了脚跟。

左阿姨,你是我的贵人呵。在那最艰难的岁月里,当我持之以恒的追求前途时,是你给了我力量;在我面临困难抉择时,是你给我点明了方向;你是智慧的,你从不畏惧困难;你是自信的,你的定力无人可比。你是善良的,你对我只有给予,不求索取;你是可敬可爱的,你曾为我忧所忧,为我喜而喜。

左阿姨,我愿再与你拉拉家常,我愿你现在生活的地方到处充满了美丽祥和,那里云海茫茫,山峦叠翠,林木葱郁,碧水如镜,有奇花异草,飞鸟寿龟,千姿百态,如诗如画。你的身边还有张校长和你的老朋友,大家在一起喝茶聊天,快乐无比。

写到这里,我的心怎么还是这样的悲伤啊?我得忍住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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