妖言三国：半魔又半佛之笮融
文 | 乄妖乀
笮融者，无论从正史抑或小说而言，皆属于边缘人物。但此人却是中国历史长河中的一朵奇葩。
参《后汉书·陶谦传》载，‘初，同郡人笮融，聚众数百，往依于谦，谦使督广陵、下邳、彭城运粮。’即笮融与陶谦同乡，故受陶谦器重，负责督管下邳、彭城、广陵三郡之糟运。
然督管粮草税赋自古即是肥差，笮融亦中饱私囊，借机囤积大量财富。而‘及曹操击谦，徐方不安。融乃将男女万口、马三千匹走广陵’。
谢承《后汉书》载，‘广陵郡长赵昱高絜廉正，抱礼而立，清英俨恪，莫干其志；旌善以兴化，殚邪以矫俗。’笮融至广陵后，赵昱对其以礼相待，然笮融却报之以贪婪。笮融窥视广陵物丰民富，遂于宴席之上斩杀赵昱，并纵兵劫掠广陵。
又《三国志·刘繇传》载，‘融过杀礼，然后杀皓。后为扬州刺史刘繇所破，走入山中，为人所杀。’即笮融谋害赵昱后，又相继杀害薛礼、朱皓。最终狼狈败逃，追杀至死。
仿佛笮融此人，在史书中的形象仅是在不停地杀掠。而后人读史至此，无不认定笮融此人，狼心狗肺、心狠手辣。是谓‘天欲令其亡、必先令其狂’之代表。
然我们亦不得不思量，每个正常人的所作所为，背后皆有相应地思想与逻辑。譬如笮融杀赵昱，广陵毕竟隶属徐州，此时正在曹操的铁蹄之下，不适久留。趁曹操兵马未至，率先‘携款潜逃’，在乱世之中，似笮融这种小人物，并不少见。
参《江表传》中载，‘时彭城相薛礼、下邳相笮融依繇为盟主，礼据秣陵城，融屯县南。’薛礼原是彭城相，与笮融相熟，故笮融南下投奔薛礼。
‘策先攻融，融出兵交战，斩首五百馀级，融即闭门不敢动。因渡江攻礼，礼突走。而樊能、于糜等复合众袭夺牛渚屯。策闻之，还攻破能等……’此时江东亦不平静，孙策‘渡江攻礼，礼突走’，但樊能、于糜却袭击孙策后方，以致孙策退走。
换言之，薛礼突走，孙策退走，以致薛礼之驻地，暂时出现了真空状态，如此则勾起了笮融的贪欲，顺势霸占其地盘、吞并其部属。最终以致二人兵戎相见，薛礼兵败身死。
而扬州刺史刘繇，此时已是腹背受敌，自是不会在意薛礼与笮融之间的小矛盾。
参《三国志·诸葛亮传》引注《献帝春秋》载，‘豫章太守周术病卒，刘表上诸葛玄为豫章太守，治南昌。汉朝闻周术死，遣朱皓代玄。皓从扬州太守刘繇求兵击玄，玄退屯西城，皓入南昌。’兴平二年（195），刘繇屯彭泽，又使笮融助皓讨诸葛玄。
实际上，诸葛玄之死因，正史中是留有存疑的，背后亦与笮融有关。
《三国志·诸葛亮传》载，‘从父玄为袁术所署豫章太守……会汉朝更选朱皓代玄。玄素与荆州牧刘表有旧，往依之。’即诸葛玄会朝廷更选豫章太守，后隐退于荆州而亡故。
然《献帝春秋》却道，‘建安二年（197）正月，西城民反，杀玄，送首诣繇。’即诸葛玄是屯兵西城，并未就此退出豫章，后死于西城民反。
实际上是死于世族豪商之手，因为同年袁术称帝。如此亦可解释为何《诸葛亮传》中隐而不言，毕竟诸葛玄受袁术指派，死的并不光彩。故而《献帝春秋》应更为可信。
且无论诸葛玄依附袁术、抑或刘表，皆不会允许诸葛玄轻易‘退缩’。而依后世而论，诸葛氏是渴望出仕，振兴家族的。
故由上文推之，诸葛玄既然不甘心而与朱皓屯兵对峙，必然会使用计谋、手段，以逼退朱皓。
换言之，笮融‘杀郡守朱皓，入据其城’，背后是受到诸葛玄的推波助澜。否则笮融势单力薄，夹在刘繇、诸葛玄之间，即使暂时夺得城池亦是无法生存的。笮融再贪婪，亦不会自寻死路。
但最终诸葛玄不过是利用笮融而已……《刘繇传》有云，‘笮融后为扬州刺史刘繇所破，走入山中，为人所杀。’
笮融贪婪无义，但笮融无非是需要一处能够自我发挥的根据地。许子将曾云，‘笮融出军,不顾名义者也’。然这种事在乱世屡见不鲜……
譬如刘备杀车胄，可谓与笮融之所作所为如出一辙，甚至青出于蓝，但区别在于刘备懂得伪装而已。生处乱世，只能说笮融背景不够大，能力不够强而已。
不过笮融亦是另辟途径，同样做到了名留青史，甚至是香火不断……
《后汉书》载，‘遂断三郡委输，大起浮屠寺。上累金盘，下为重楼，又堂阁周回，可容三千许人，作黄金涂像，衣以锦彩。每浴佛，辄多设饮饭，布席于路，其有就食及观者且万余人。’笮融虽然中饱私囊，借机囤积大量财富，却花费巨资在下邳修造浮屠寺。
九镜塔
据《邳州志》载，‘初平四年（193），笮融任下邳相时，于下邳城西南二里处的半山坡上建浮屠寺’。
寺中有塔，上有金盘，下有重楼，塔为九层八角，每层皆有飞檐，镶有铜境，塔顶亦有一面铜镜朝天，故名“九镜塔”。塔身内外有佛雕480尊，饰以黄金锦衣，塔内有148级台阶，盘旋而上直至塔顶，是佛教传入中国初期，最早之佛塔。
可谓相当宏伟、奢靡，然终于宋、金交战中，不幸为战火所毁。现九镜塔，位于徐州市睢宁县九镜湖文化生态园浮图寺，重建于2006年。
现扬州天宁禅寺，即扬州佛教文化博物馆中，有笮融祠佛。其云浮屠寺是中国见于史籍的造像立寺之始，结束了黄老与佛陀同祀之局面。
笮融大力弘扬佛教，在江淮间形成浓郁的宗教文化，推动了佛教文化与本土文化的交流和融合，浴佛会亦开创了佛教活动之先河。在中国佛教发展史上，笮融的影响深远，是中国佛教一位代表性人物。
如今徐州竹林寺有弘道阁，立有笮融塑像，纪念其弘扬佛教之贡献，世代享受香火供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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