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助的清晨

姑娘周日去蓟县考试，六点半进场做核酸，我们提前一天到，入住考场2.5公里处，是个家庭房，三张宽大的单人床很舒适，老程很开心，房间很大很宽敞，半落地整面墙的窗户令人心中敞亮。

老程坐在房间靠窗的藤椅上喝茶刷抖音，手里的嘈杂声和他呵呵笑声此起彼伏，我给他戴了耳机告诉她姑娘要看书。

晚上十点多他睡了，十二点我俩也睡了，四点多老程起床扒拉我：“该起了。”我看了看手机，告诉他我们上了六点的闹钟，再睡会儿，又过了会儿他再次扒拉我：“五点了，该起了。”我脑袋嗡嗡的。姑娘喘口大气翻个身：“我一夜没睡，我爸爸打呼噜，好不容易不打了，妈妈又打，隔壁两个人带来一条狗，狗叫了一夜。”我心疼姑娘，她睡眠一直不好，昨天让她睡我俩中间的床，她倍感幸福就像儿时那样父母守候。现在想来还是睡在边上更安静。“你们睡眠真好啊。”姑娘的声音里明显的羡慕嫉妒恨。“我的睡眠是陪你姥爷住院时练出来的。”想起那时候，陪护24小时，困到给个墙角立马进去深度睡眠，从此，睡觉成了随时随地都能进行的事，此刻，姑娘的睡眠不好令我忧心，今天考试，一夜没睡，不知结果会如何。

老程在屋里悉悉索索地收拾东西：“楼下有小孩已经出发了，昨天来的那家子也出发了。”我看了看表，五点半。“你出去溜溜弯吧，让她再睡半小时。”老程气哼哼地出去了，不一会儿我的手机嗡嗡作响：“起了吗？好多小孩儿都走了。”我都佩服我自己此刻的脾气，脑海里是拿着棍棒把老程打跑的画面和我用头撞墙的疯狂画面，而说的话却轻描淡写：“知道了。”

姑娘嚯地一声起来了：“六点半开始核酸，八点半进考场，九点开始考试，我早早进去做完核酸就是等着，如果晚点去等的时间就会短一些！！！”“可是你爸爸是急性子，当你告诉他六点半进场时，那个信息就长成苍天大树了。”我一面是姑娘的困倦一面是老程的催促，我好想时光机带我回到过去只有我一个人的时候。

正当我们洗漱时老程嘟嘟敲门，一进门：“好多人都走了，大家都出发了，一会儿我开车送你去。做完核酸你就回到车里休息。”“不可能的，做完不会让她出来了，哪能还接触外面的人呢？一定是在里面，不知有没有候场的地方。”“哦。”老程应着，开始收拾床，姑娘的床单，枕套，夹被一一叠起来，桌上的东西打包好，我看着他叠得整整齐齐的东西说：“一会送完她我们还要回来呢。现在不退房。”“回来干嘛？咱们在考场门口等她，然后就回家了。”“不是的，我们得回来，现在不收拾不退房。”他扔下手里的东西，拿着手机和烟：“我去车里等你们。”当时时间是6：10。

上车，下雨，雨越来越大，姑娘下车时雨特别大，我们无法停靠，我们再次回到宾馆，没多久姑娘说核酸做完了，楼道里全是人，袜子湿了鞋子湿了，说别人穿着拖鞋都很自在，我昨天告诉她去考试要衣冠整齐不能穿拖鞋，唉，应该在包里带一双拖鞋的，此刻，她的脚泡在鞋里，我很难过。我说：“学校不应该让大家挨挨挤挤在楼道里，会打开礼堂或者备用教室的，到时候把鞋脱了。”那边无语。不一会姑娘发来照片，已经找到候场的地方了，鞋也脱了。

纵观这一早晨发生的事，我很无语，我总会在特别心烦时或者周边人特别着急时，要么情况特别紧急时焕发出极大的忍耐力，降低呼吸速度、行动速度、眼神速度、语言速度，任思维运转到天速。

我的内心无比难受，一方面因为过多干涉姑娘的判断而懊恼，姑娘大概也因为我坚持让她穿正装而无奈，可是以我当老师那么多年，而学校那是育人圣地啊，我是觉得黄头发，穿拖鞋，奇装异服是不能进学校的。可是现在姑娘因为旅游鞋而泡着脚，而那些穿拖鞋的很自在，这结果令我很难受很无奈也很自责。另一方面因为老程的急性子，大概他也是认为应该早起应该早去，应该………就像我不知道可以穿拖鞋那样，他也不知道考生们一定会在没桌椅的地方等将近两个小时一样，我们不知道会有什么变数，所以按着“我以为”的习惯性思维指导他人。

虽然我很想逃离当下。想乘着时光机回到结婚前，或者到未来五年后十年后，也只是“很想”，我告诉姑娘：“这时候就看个人心理素质了，烦躁或者随遇而安。兵来将挡，水来土掩吧，该你承受的别人实在替代不了，此刻唯有感恩，你爸爸没有去退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