墉风·相鼠：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皮，人而无仪；

人而无仪，不死何为?

相鼠有齿，人而无止；

人而无止，不死何俟?

相鼠有体，人而无礼；

人而无礼，胡不遄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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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年来，对不喜欢的人和事都秉持“眼不见为净”的态度，也觉得言语犀利是一种伤人伤己的行为，除了发泄情绪再无意义。不过，读完《相鼠》，倒是有一种酣畅淋漓的感觉。

现代社会的开放性让我们有更多的选择。但远古不同，先民们生活圈子相对固定，习惯了压迫，遇到不平之事往往无可回避，从而忍受多于反抗。忍无可忍时，心中的阴暗自然破土而出，《相鼠》就是这样一首诗：

你看这鼠还有皮囊，

人却不要脸面。

人若不要脸面，

还不如死了算了。

你看这鼠还有牙齿，

人却不顾德行。

人要没有德行，

不去死还等什么。

你看这鼠还有肢体，

人却不知礼义。

人要不知礼义，

还不如快快死去。

这大概是《诗经》里骂人最露骨、最直接、也最解恨的一首。言辞之激烈，在《诗经》里很少见到。单从字面的意思看，也许这些粗鄙的言语会被“文明人”所不齿，"嫌于虐且俚矣"! 

不过，换一种角度想，诗人该是受到了多大的刺激，才如此愤懑，认为对方连丑陋狡黠的老鼠都不如，要靠诅咒来加以鞭笞。

对于此诗咒骂的对象历来说法不一，也无文献可考。笔者比较偏向《毛诗序》的说法，即这首诗是讽刺在位者无礼仪。

翻开卫国的史册，就知道当时的政治风气有多乱。统治者喜淫乐，好享受，父淫子妻，子奸父妾，父子反目，兄弟争立等戏码轮番上演。

对骨肉亲情尚且淡漠如此，更何况是对黎民百姓。这样的风气下，普通百姓的日子自然不好过，也无怪于会诞生《相鼠》这样的讽刺诗。

这首诗的艺术价值和历史价值倒在其次，它给笔者带来的最大感受在于：有时摆在眼前的真实未必就是真相，从前因后果去考虑，也许情况就大有不同。只是这世上的因果，大概很难讲得清楚吧。

注释：

⑴相:视也。

⑵仪:威仪，指人的举止作风大方正派而言，具有尊严的行为外表。

一说为"礼仪"。

⑶何为:为何，为什么。

⑷止:假借为"耻"，郑笺释为"容止"，也可通。

⑸俟:等。"不死何俟"为"俟何"宾语前置。

⑹体:肢体。

⑺礼:礼仪，指知礼仪，或指有教养。

⑻胡:何，为何，为什么，怎么。遄(chuán):快，速速，赶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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