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走了
(一)
农历6月初三。夏日里,天亮堂得早,香茖起得更早,忙里忙外,满头的汗,前襟打了个透湿。正是毛焦火辣的时候,一阵急促的脚步声逼近。
香茖往灶里添上一把火后,这才抬起头来,一瞧,来人是大嫂,面容焦急神色慌张。大嫂这人一急就有个毛病容易结巴。
“香香香……香……茖,出出出出事了。”
香茖抹了一把汗,眼皮抽了抽,见大嫂急成这样,赶忙出言安抚道 :
“嫂子,你慢慢讲,莫要着急。”
大嫂咽了咽口水,深呼吸两口气,喉头才松了几分。
“香香香茖,陈家友刚打来电话,说说嗯,说大姐没了,你你你大大大哥让我来喊你和老四赶赶赶紧一起去一躺。”
“大姐没了?怎么就没了?”香茖心中一惊,本就汗湿的脊背凉嗖嗖的,头皮阵阵发麻。
“陈陈家友说今早,今早起起床发现人凉了,没了呼吸,就来来来电话了。
“这无病无灾的,人怎得说没就没了呢?不是说陈文龙要接他俩人去北京享福么,大姐前几日还来了电话说6月初四的飞机。
"陈家友他他也没详说,只说人没了,你去叫老老四,我再去叫老二家的。”说完大嫂又急匆匆往后朝门的方向跑去。
大姐名唤李云秀,老李家的长姐,一双手出了名的巧,只要经她手做出的鞋,漂亮舒适又耐穿,每到新年前夕她就异常忙碌,这一大家子的新鞋都得由她来做,还有娘家人,尤其是孩子们,那都必不可少。大姐口才好能说会道,嫁给陈家友后,两口子在镇上做起了小生意,日子还算过得去。两人育有一子,名唤陈文龙,长得俊俏,写得一手好字,性子像极了大姐嘴甜,哄得人像是掉进了蜜缸里。大姐这一辈子最得意的就是有这么个儿子,恨不能把满心的温柔和爱意统统放在儿子身上。儿子有什么要求几乎是有求必应,娘儿俩的感情深厚,这不,孩子也争气,刚在北京定下来买了房就急着把大姐两口子接去享福。好一段时间,大姐眉眼都是带着笑的,羡煞了旁人。
而如今,昨日还喜笑颜开的人,今日却闭眼躺在那里,无声无息。香茖心中抽痛悲从心起,不由得深深的叹息。想起这么多年大姐为了儿子读好书劳累了大半辈子,眼见就能享受几天清福了,结果一切都成了空。
陈家友脸色灰败,整个人像是被抽空了灵魂,颓然的坐在一张小椅上,双眼异常空洞,只是呆呆的看着静静躺在花床单上的大姐,一会儿又看看香茖一行人,不言不语。
香茖一行人见他如此,哽在喉头的话始终也问不出来。大姐无伤无病无痛的到底是怎么没的,所有人悲痛之余,内心纷纷猜疑,人人惴惴不安。
香茖平时没少呈大姐的情,家里的孩子每年的新鞋都是大姐一针一线纳的。见大家都不作声,沉重的压抑感,像块大石压在心中,难受至极。最终还是忍不住开口问道:
“陈哥,大姐这是杂的,好端端的说没就没了。”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