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小姐,你怎么会是一个,有故事的女同学?》
1
邵俊认识何小姐,是在人来人往的地铁里。何小姐被挤倒了,好心的路人送她到工作人员值班室,看上去只有二十几许,咧着嘴向外呼气的何小姐,看上去甚是可怜。邵俊刚好下了夜班,就自高奋勇地陪何小姐去医院。
挂号,拍片,打石膏,几番折腾下来,何小姐看上去更委屈,也更可怜了。她嘟囔着,“我今天晚上还有课,现在没办法上了。”
何小姐24岁,职业是淘宝店主,在培训学校学法语。其实外形很阳光,很明媚,邵俊觉得,应该是从来没有受过大风大浪的那种乖女生。
送何小姐到家楼下,邵俊说,“这几天我帮你叫外卖吧,算是公司对你的一点补偿,另外你的就医费,公司都会给你报销的。”
何小姐瞥了瞥嘴,俏皮地说,“那你个人会不会给我补偿呢?公司那个,我才不稀罕呢。”看着她一瘸一拐的背影,邵俊很心疼,说,“那,我煲点汤水给你好吗?”
“不用啦,你有这份心我很感激。”何小姐脆脆地回了一句,“谢谢你今天陪我。”转身就把邵俊关在了楼道外。
2
说干就干,邵俊是个上海男生,做饭一把好手,熬了点粥,煲了骨头汤,第二天兴冲冲地又上门,却吃了个闭门羹。何小姐不在家。
对门的邻居说,何小姐也不是常住在这里的,行踪不定。
邵俊打何小姐电话,问她在哪里,亲手做好的美食,想给她送去。电话那头,很嘈杂的声音,有老人家,有小孩子,听不清楚。
“我在我娘家养伤,你不用特地过来了,等我彻底好了,回头请你吃饭感谢。”说完就匆匆挂了电话。邵俊愣了愣,又耸了耸肩自我安慰,人家也是个上海姑娘,自然有家人照顾,自己还真是想多了。
何小姐养伤的这2,3个月,邵俊和何小姐也不怎么联络,看她的朋友圈,感叹人生的居多,几乎没有真实生活的分享。可能何小姐,只是他生活中的路人吧。
“邵先生,哪天有空,我请你吃饭。”3个月后,何小姐突然的一个电话,把邵俊原本已经波澜不惊的内心,又掀起了涟漪。只怪她那活泼可爱,古灵精怪的样子,始终在邵俊的印象里,挥之不去。
“我请你吧,你脚伤初愈的。”邵俊正在脑海里筛选各个有小情调可以共进晚餐的地方,何小姐突然冒出一句,“来我家吧,我煮菜还是不错的,就上次那个地方。”
邵俊觉得,自己简直在做梦一样。
3
何小姐穿着睡袍,头发随便绾了根簪子,就一身烟火气的在厨房里做家常菜:番茄炒蛋,红烧肉,凉拌西蓝花,黑木耳鸡汤。没有故意客套,却也不失礼数。
吃饭的时候,备了公筷公勺,悉心地给邵俊夹菜添汤。两个人随便聊聊,比如邵俊地铁司机的生活,怎么应对作息的不规律,何小姐的淘宝客户遇到的各种糟心的故事,还有,法语课上那个红鼻子高嗓门的法国老头。
邵俊26岁,父母是安分守己的普通工人,自己念了大专毕业,应聘到地铁公司,工作呢,勤勤恳恳,感情呢,几乎是一片空白,暗恋过一个无疾而终的女同学,而何小姐,像只活泼的小白兔,撩拨了他的心。
“喝点红酒吗?”何小姐打断了邵俊的思绪,她起身开了一瓶红酒,斟给邵俊。两个人歪在沙发上,看一部上个世纪的外国电影,一时间,空气里的气氛有点暧昧。
“我,我可以......”邵俊的话还没说出口,何小姐就向他扑去,给了他一个绵长而热烈的吻。邵俊有点懵,但还是机械地回应着她,觉得这节奏,似乎快了点儿。
“我累了,今天就这样吧,你也回家早点休息。”吻完,何小姐又正襟危坐,好像刚才的缠绵不曾发生过一般,见邵俊还在迟疑,干脆起身把他往门外推,“再见,我要睡了。”
“我们下次,什么时候再见面?”邵俊不甘心地隔着铁门问何小姐。
“我不知道,我再找你。”何小姐想都没想关上了门。邵俊有一种,瞬间飞向了云端,又跌入谷底的不真实感。
4
何小姐又失踪了,不在那个她“自己”的家,电话也打不通。邵俊像疯了一样想找到她,却无能为力,内心有一种,千万只蚂蚁在啮咬着他内心的焦灼感。
忽然想起她说过的那一间法语补习班。三个校区,配合着何小姐说过的上课时间,一间间去蹲点。谎称自己是一个潜在客户,蹭试听课。
这天,等候区来了一个法国大叔,说大叔还有点过,头发都有些花白了,怀里抱着一个1岁左右的混血宝宝,煞是呆萌,连邵俊也忍不住多看两眼。
“妈咪,妈咪”小宝宝突然挥手,向着一个邵俊熟悉的身影大喊,兴奋不已。从教室里走出来的,正是那个让邵俊魂牵梦萦,却已为人母的何小姐。
是彼此都有点尴尬啊。何小姐直接忽略了邵俊愤怒的眼神,径直走向她的宝宝,抱起孩子,和法国大叔一起,匆匆离开了。
邵俊心里,像吃到了苍蝇屎那样恶心。可能是他过往的人生经历太中规中矩吧,他想象中的何小姐也应该是个涉世未深的清纯姑娘,本来期许着一段美好爱情的开始,却不曾想和自己暧昧的,是一个有夫之妇。
想要秒删了何小姐,却又忍不住发了一条信息过去,“告诉我,为什么?”
“明天下午2点,星空咖啡吧,我告诉你真相。”没想到,神秘的何小姐,这次却秒回了。
5
“皮尔是我的老公,保罗是我的儿子,你所看到的,都是真相,”何小姐呷了一口咖啡,缓缓地说,“我接下来要告诉你的,是你不知道的事。”
“真相已经够残忍了好吗,”邵俊冷冷地笑,“你有夫有子,就不应该再和别的男生暧昧吧?做人最基本的准则吧?”
“你别急,我给你看这个,”何小姐从钱包的夹层,拿出一张已经泛黄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子是她,照片上的男子,和邵俊有八成像,却不是他。
“这是?”邵俊看着这张合影,深深疑惑,世界上,竟然有长得和他那么像的人。
“他是我的初恋成诺,他是个军人,”何小姐叹了口气,“我们18岁相爱,20岁的时候,就在他复原前的最后一次出任务,他遇到危险,牺牲了。”
“所以,你还一直忘不了他吗?”邵俊一下子,被这个故事,震撼到了。
“是,我也没有想到,我还会遇到和成诺长得那么像的你,”何小姐抬起头,眼里含着泪,“我知道我结婚了,有家庭有孩子,我的老公也对我很好。我只是忍不住,想正式地和他,做一个告别,所以我才故意和你暧昧。那个吻,就是我心里的告别。谢谢你。”
何小姐买单离开了,邵俊还坐在原地,他没有想到何小姐曾有过这样一个听起来就悲伤的故事,无意中帮她了结了心愿,也算一桩幸事吧。每个人都有自己的人生修行,希望何小姐的下半生,能收获满满的幸福吧。